這兒醫療設施有保證,傅偲就怕給老人耽擱了。
“好。”孫天諭明顯的情緒不高。
傅偲剛要給她買機票,孫天諭的手機又響了。
她看到旁邊的人蹭地一下站起身,“什麼?不是說感冒發燒嗎?怎麼就嚴重了?到底有沒有帶去看啊?”
電話那頭說了一串,傅偲看孫天諭的焦慮絲毫沒有被撫平,反而是神色越發的著急。
“不可能啊,隻是發燒而已,退燒藥吃了嗎?不行就去掛水。”
“怎麼可能退不了燒,我不信,你跟舅媽明說了,醫藥費都我出,我隻要外婆的病能好……”
傅偲聞言,起身安撫著拍拍孫天諭的肩膀。
她隱約聽到對面說了一句,“燒得半昏迷,有些神志不清……”
“那別在家了,送到醫院啊!”
孫天諭和家裡人在電話裡掰扯了幾句,隻是看不到具體的情況,隻能幹著急。
她一氣之下就把通話掛了,摟著傅偲眼眶都紅了。
“小時候我爸媽外出開船,常年不在家,都是我外婆帶著我的……”
“舅媽說我長身體吃得多,明裡暗裡陰陽我,隻有我外婆護著我……”
寄人籬下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不需要打你,不需要罵你,一個眼神或者說兩句冷嘲熱諷的話,足夠那個孩子難受到幾天抬不起這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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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諭,別怕,隻要能送去醫院就一定沒事。”
傅偲話裡雖這麼安慰,但已經跟著擔心起來,“我這就買機票。”
傅偲選了兩張,看孫天諭這狀態不好,便跟著她一起去了。
第二天坐上飛機的時候,孫天諭眼睛還是腫的。
她枕在傅偲的肩膀上,“偲偲,你不用跟我回去的,我自己可以,琴室這邊隻能關門了多可惜。”
“不就是少賺幾天錢嘛,你總說那裡風景好,我也想去看看。”
“偲偲……”孫天諭摟著她搖啊搖。
“行了行了,別肉麻了,昨晚沒睡好吧,趕緊補個覺。”
下了飛機後,還有很長的一段路程。
傅偲租了輛車,司機熱情地幫她們拿行李,沿途山明水秀,隻是兩人無心欣賞,恨不得這會已經到家。
孫天諭的舅舅家,是一棟自建的樓房,一樓全部出租出去,給別人開了五金店。
院內有個單獨的小屋子,就是外婆住的。
傅偲剛跟著孫天諭進去,便聽到裡面傳來哭聲。
“媽,媽你醒醒看看我……”
孫天諭丟下行李衝了進去。
不大的屋內站著好幾個人,一盞沒有燈罩的電燈,在頭頂上方晃蕩。
天氣已經暖和不少,但那張床上依舊鋪著厚厚的棉花褥子,外婆身上蓋的也是厚棉花被。
那個老人躺在那,滿面通紅,隻是呼吸聲特別重。
“外婆。”孫天諭趕忙來到床邊,拉起她的手握著,“我回來啦,你快睜眼看看我。”
老人眼睛勉強睜開條縫,“天諭……”
“為什麼不送醫院,都病成這樣了,為什麼還在家?”
孫天諭說完這話,傅偲看到有個女人的臉色不好看了,那應該就是孫天諭的舅媽。
“誰說我們沒送去,配了藥回來的,那不是吃了沒用嗎?”
“那就換家醫院,去大醫院。”
“大醫院也要進得去才行,現在感冒發燒的人一大堆,床位都滿的。”舅媽生怕把什麼責任都怪到她身上,“不信你問你媽,我們是不是去過大醫院了?”
孫母站在邊上,眼睛紅紅的,衝孫天諭點頭。
孫天諭氣不打一處來,“那也不能把人直接拉回來啊。”
傅偲拿了手機,自顧打120。
舅媽聽到,臉色更是又冷幾分。
“救護車開一趟很貴的,你們要送,自己抬過去不就好了嗎?”
孫天諭話裡掩不住的怒意,“我出!我會出的!”
外婆聽到聲,拉了拉孫天諭的手,“天諭怎麼回來了?帶男朋友來了嗎?給外婆看看。”
“下次一定帶,所以你要撐著啊,將來我還要你這個小老太太給我帶娃呢。”
外婆一連串的咳嗽,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傅偲看得很難受,在她們家裡,爺爺是長輩,既要尊敬也要寵著他,所以這一幕出現在她面前,幾乎可以說是人間悲劇。
“外婆,沒事的,馬上就能看到醫生,馬上就好了。”
孫天諭給外婆拍著後背,外婆吃力地喘息著,“天諭……好好的,你給我的金镯子……我……放起來……還是,給,給你……”
這話聽著,倒像是在說遺言。
孫天諭趕忙說著不要,“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外婆說累了,要睡會。
救護車開過來很慢,家裡又沒車,孫天諭等得很焦急。
舅媽朝床上看眼,“這不是在好了嗎?能睡得著了,估計馬上就能退燒了。”
傅偲站到屋外去等了很久,救護車一直沒到。
孫天諭被孫母拉到屋外,語氣裡透著責備,“你對你舅媽態度好點。”
“我就是著急……”
“你外婆以後還得靠著你舅舅和舅媽,你把他們得罪了,外婆的日子怎麼過?”
孫天諭想爭論幾句,但也實在沒力氣了。
“知道了。”
孫天諭想進去,被孫母給拉著。
“省得你跟你舅媽又起衝突,你就在這等吧。”
又是一個多小時後,救護車才趕來。
屋內狹小人又多,傅偲沒跟進去。
但是不出幾分鍾,就聽到裡面傳來聲音,“人已經不在了,你們沒發現嗎?”
第707章 感染大病
“什麼?”孫天諭想要上前。
孫母見狀還是拉住她,被孫天諭用力甩開了,“醫生,我外婆她隻是發燒……”
醫護人員都戴著口罩,但依然能看到露在外面的半張臉上,全是冷峻。
他們做了些簡單的搶救,最終還是搖搖頭。
“外婆!”孫天諭不敢相信,剛才還跟她說話呢,這才多久啊,“你們把她抬上車去醫院,一定可以救回來的,我有錢,我手裡有錢能治的……”
“姑娘,節哀順變吧,這幾天醫院裡都是人,你也別添亂了。”
“況且沒挺過去的老人很多,這次挺嚴重的。”
“我們醫院救護車差點都發不出來,拉了不少的人……”
屋內瞬間響起哭聲一片。
“媽——”
“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
孫母和舅媽撲過去,孫天諭還怔在原地。
最初的反應是不相信,不願意接受,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做夢。她用手掐自己,但是好疼啊,痛感是這樣明顯。
傅偲過去,一切突然到讓人沒有心理準備,她抱著孫天諭,跟前的人沒有繃住,喊了一聲後大哭出來。
舅媽掉了幾滴眼淚,然後將孫母拉起來。
“姐,媽走得突然,家裡什麼都沒準備,壽衣和銀錢都要買起來,不能讓媽就這樣走了啊。”
孫母強忍著傷心,隻好強打起精神,“我去買,我這就去。”
孫母剛踏出屋子,舅媽就開始在這個不大的屋子內,翻箱倒櫃。
翻出了一張存折,還有些首飾,但是沒看到剛才提起的那個金手镯。
舅媽將東西揣起來後,又回到床前,將床上摸了一遍,最後在枕頭底下摸出樣東西。
那金镯子足足四十幾克,好幾萬得。
孫天諭看到她正要把手镯戴起來,她衝過去就要搶,“這是外婆留給我的,給我。”
“什麼你的啊,她的東西全是我家的,當然是留給兒子的。”
舅媽說著已經把金手镯戴到手上,這死老太婆,怎麼早不說有這麼好的東西呢。
“把這給我留個紀念吧,外婆剛才明明說了……”
舅媽一聲冷笑,“她吃我的喝我的,現在要分好處了,你倒是來得及時。”
孫天諭沒跟她繼續撕扯,這會心痛欲裂,她撲到床邊大聲痛哭。
傅偲睨了眼那個金手镯,見舅媽甩著手出去,她也跟了出去。
舅媽還得張羅著通知親戚,傅偲追上前,“等等。”
女人一看是她,率先將兩手藏到身後,“幹什麼,別打镯子的主意。”
“我買可以嗎?”
“這個很貴的,你出多少錢?再說這是我媽給的遺物,你以為給點錢就能買嗎?”
傅偲從來不在這種垃圾人身上浪費時間。
“我給你五萬塊,你把镯子給我,多一分都沒有了,要不你考慮下。”
舅媽是個精明人,五萬塊錢和镯子,她當然選前者。
傅偲把錢打到了她的微信上,然後接過镯子,小心翼翼地保管起來。
孫天諭當初買的時候還給她看過,沒想到物是人非,短短不過半年,人就走了。
傅偲心裡也挺難受的,終究什麼忙都沒幫上,也沒能送老人去醫院。
孫天諭哭得死去活來,一大家子都忙開了。
晚上的時候,孫天諭才得了一會空,抱著傅偲又是一通哭。
“外婆身上好多紅斑,肯定都是照顧不當長出來的,偲偲……我怎麼沒把她接到揚州去呢。”
她真的後悔了,之前總覺得一切來得及的,怎麼會這樣?
“天諭,我知道你難受,這種事不論發生在誰身上都受不了的。”
孫母也紅著眼睛過來了,“天諭,你快帶偲偲去找個落腳的地兒,一會天都黑了。”
孫天諭盡管傷心,但也隻能強打起精神。
舅媽家附近就有賓館,但不是高檔的大酒店,傅偲也不挑,過去辦理了入住。
孫天諭晚上還要守靈,就住在了舅舅家裡。
傅偲把她送走後,將房門關上,她打開房間的窗,遠處的景致不錯,但因為心情的原因,一眼望出去都是霧沉沉的。
傅偲拍了張照,發了個朋友圈。
僅僅隻是一張圖,什麼文字都沒配。
趙薄琰用小號加了她的微信,還是前不久冒充成客戶咨詢才加上的。
他如今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張圖,他將圖片放大,看到對面一家店的招牌上寫著某某地名。
傅偲居然跟他在同一個城市!
趙薄琰有些坐不住了,但又不好直接找過去,他得先查查清楚她人在哪才行。
他就說她和傅偲是有緣分的,到哪都拆不散!
孫天諭外婆在家放了一天,準備了明天火化。
相熟的親戚和鄰居都來了,在家裡擺了好幾桌。
孫天諭精神很不好,一看就是在強撐,旁邊的屋內還傳來了舅媽的說話聲。
“火化加上買衣服的錢,還有酒席的錢,你作為女兒也都要出一半……”
傅偲拉過孫天諭的手,卻感覺到了不對。
“怎麼手燙成這樣,發燒了嗎?”
“可能昨晚凍到了。”
一晚上沒睡,再加上一直跪著,身子吃不消。
傅偲導航去了附近的藥房,買了些退燒和消炎的藥,她看到貨架上幾乎空了,僅剩下的兩盒被她拿了。
她催促著孫天諭把退燒藥吃掉,晚上,傅偲回到賓館,幾乎是一頭栽在大床上的。
她頭重腳輕,鼻子裡呼出來的氣滾燙,傅偲全身冷得發抖,將被子緊緊地裹起來。
第二天,傅偲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是微信打來的,她手臂一陣酸澀地抬不起來。
傅偲將手機貼到耳邊,“喂……”
“偲偲,你那邊怎麼樣?你還好嗎?”
“趙薄琰?”
男人聽出了她聲音不對,“你發燒了?”
“唔,好像有點。”傅偲手放到鼻子跟前,呼出來的氣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