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老爺子脫口而出道:“誰啊?”
“醫院接了個病人,之前做過不少壞事,但是院方不得不救他。”
孫天諭高興地在桌子底下握著傅偲的手。
沒事了沒事了。
傅偲嘴角也輕挽起來,臉上不敢有太多的神色展露。但傅時律看得出來,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悶包變成了花孔雀。
她就知道,這臺手術問題不大。
隻是不知道他現在醒了沒,是徹底脫離危險了,還是在觀察中?
*
醫院。
趙薄琰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
他在夢裡失去了一切,還摔得差點再也醒不過來。
但他在夢裡牽到了傅偲的手。
他睜著眼簾,在病房裡看了一圈,他安靜得像是還昏迷著一樣。
直到肖美闫又過來看眼,“薄琰!”
她大喊了一聲,激動得雙手掩面,但很快又放開了。
“薄琰你總算醒了,你要急死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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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沒有別人,肖美闫也不用壓抑自己的情緒,她俯下身摸向他的臉,“這是遭了多少罪啊,你說你何必呢!”
趙薄琰往四周看了一圈,除了肖美闫外,再沒別人了。
他腦袋還有尖銳的刺痛感。
“媽,你先別說話,我聽得頭疼。”
肖美闫那些埋怨的話隻好都咽了回去。
等趙薄琰緩和些後,他這才蠕動下幹裂的唇瓣。
“偲偲呢?”
肖美闫臉色微冷。
“你有沒有哪裡特別不舒服?我現在就叫醫生。”
她按了床頭的鈴,趙薄琰卻是將方才的問話重復了一遍。
肖美闫胸腔口堵悶,沒好氣地說道:“早就走了,你剛進手術室她就回去了。”
“不會,不可能,她說了會在這等我出來的。”
肖美闫一聽這話,心裡更是被撕裂了一般。
“你在她身上吃的苦頭還沒吃夠嗎?當初你坐牢的時候,她是不是也說了會等你出來?最後呢?”
多少年過去了,他為什麼就是看不明白呢?
“她在騙你,不過這次也是為了你好,幸好老天保佑你沒事了。”
趙薄琰手背上還插著點滴針,他想要從床上爬起來。
肖美闫見狀忙一把按住他,“你是不要命了嗎?就算真不想活了,你也該看看我!”
趙薄琰此時渾身沒勁,別說坐起來了,就連動一下都沒力氣。
“我沒說不想活,我得好好地活著。”
先有護士進來,然後又叫了王副院長,肖美闫在旁邊就怕聽到些不好的話。
她兒子這一路已經夠坎坷了,該讓他過點好日子了吧?
王副院長說話很客氣,讓肖美闫放寬心。
“手術比預想中的要成功,以後最大的隱患都沒有了,你可以高枕無憂了。”
肖美闫雙手合十,手裡還拿了串祈福用的佛珠,“太謝謝了,您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趙薄琰看著床頭圍滿的人,就缺了個傅偲。
她那麼希望他能手術,難道她就不想知道他是死是活嗎?
……
第二天一早,傅家門口停著要接她們去揚州的車。
孫天諭看到傅時律就站在車旁。
“大哥,其實我們可以自己坐火車去的。”
“不用這麼奔波了,讓司機開一趟就好。”
“那行,就是我還有東西落在酒店了,要不我先去取一下,你們在這等我……”
傅時律將車門打開,示意傅偲坐進去。
“用不著這麼麻煩,一會經過酒店,讓司機去取。”
孫天諭掩不住臉上的失落,這可真是人精啊,小聰明在他面前全是屁。
第697章 他,又又又找上門了!
過完年,琴室也開張了。
轉眼間就到了三月份。
孫天諭推開樓上的窗戶,雙手張開,“煙花三月下揚州,最美的季節來嘍。”
“天氣預報今天有雨,一會早點回去吧。”傅偲將剛到的鮮花修剪整齊,插到花瓶內。
“偲偲,要不我們晚上去吃火鍋吧,下雨天,選個窗邊的位置一坐,最好是沿湖,哇塞想想就美啊。”
傅偲不知道在想什麼,剪子落下去時失了準頭,將含苞待放的百合剪了個頭。
孫天諭都看在眼裡,“你是在擔心趙……”
“我沒有,他的事早跟我沒關系了。”
“對啊,再說有句老話說得好,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孫天諭眼看外面的雨被風挾裹了吹進來,她手臂上落了點點雨漬。
她趕緊要去把窗關起來。
但孫天諭伸出去的手,就頓在那裡,她身子還探在外面。
傅偲見她一動不動,“你幹嘛呢?”
“偲偲,你快過來。”
傅偲放下剪子,走到了孫天諭的身旁,她探出身看眼,看到樓下的院子裡站了個人。
趙薄琰傘都沒撐一把,似乎知道她們在樓上,這會抬著頭正看向她們。
孫天諭忙看眼旁邊的傅偲。“要不……我下去讓他走?”
不過依趙薄琰的脾氣,八成是要在這死守的。
傅偲沒說什麼,她已經轉身下樓。
她走到門口,透過玻璃門盯著外面已經湿透的人影,他不是才動完手術嗎?就算這一個多月已經恢復了,可也不能這樣糟踐身體。
傅偲將手裡的另一把傘遞給趙薄琰。
男人雙手垂在身側,並沒有伸手接。
“手術挺順利的,但你還是要自己當心。”
傅偲將傘撐開後再次遞給他。
趙薄琰的頭發才長出來一茬,寸頭更襯得他五官凌厲,他眼睛猶如鉤子般勾住了傅偲,“你怎麼回揚州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沒什麼好說的,你總能猜到。”
雨下得格外大,濺起來的水浸湿了傅偲的褲腳邊。
“你不是說要看著我從手術室出來的嗎?”
“是麼,”傅偲握著傘柄的手緊了些許,“我說過嗎?記性不好,我都忘了。”
趙薄琰一掌揮掉了遞到他面前的傘。
傘在地上滾了幾圈,撞停在一個花盆上。“那我現在自己回來了,成嗎?”
傅偲將壓下來的傘沿抬高些,這樣就能清清楚楚看著趙薄琰的臉。
“你現在什麼都想起來了吧?再也不是那個走出去會被人指著脊梁骨罵的趙薄琰了,你別騙我,跟我說實話。”
誰都清楚,趙薄琰要是點了這個頭,那他想回得這扇門,就意味著已經關死了。
“不,我隻記得我眼睛看不見,腿走不了的那段時間,都是你在我身邊。你還說可以養我一輩子,不差多我這張嘴。”
這種事,隻要他裝得像,誰能知道呢?
就連醫生都判斷不了他是真傻還是裝傻。
但傅偲不想看他裝得這麼累。
“你已經好了,你都恢復了,趙薄琰,你的眼神騙不了我。”
一個人不論是相貌還是聲音,都能變,唯獨這雙眼睛,他該是怎樣就是怎樣的。
趙薄琰眼睛被雨水蒙起來,濃密的眼睫毛壓得他睜不開眼簾,他伸手在臉上抹了把。
“那你告訴我,我現在是什麼眼神?”
傅偲將臉別開,“就跟你從前一樣,充滿了算計。”
孫天諭還站在二樓的窗臺邊,看遠處風揚垂柳,細細密密的雨珠砸進了綿長的河流中。
潤物細無聲。
所以,就襯得傅偲的那句話格外響亮,格外不近人情。
趙薄琰胸腔起伏,他曾經也是個刀槍不入的狠人,這會卻被傅偲的話刺得傷痕累累。
他確實是什麼都記起來了,可卻選擇性地隻想記那一段傻呵呵的日子。
“沒有了,再也不會算計你,偲偲你給我次機會……”
“趙薄琰你怎麼就是聽不懂呢,我們之間不可能的,不管是你恨我也好,我恨你也罷,不要再勉強了好不好?”
趙薄琰面色透著一種異乎常人的蒼白,肖美闫要是知道他偷跑出來,淋了這麼一場雨,估計是恨不得大耳刮子抽他的。
“我不恨你,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從來都是隻有我對不起你。”
趙薄琰上前將她強行拉進懷裡,那把傘遮住了孫天諭往下看的視線,她隻看到傘一直在動,且動得越來越厲害,也不知兩人在傘底下究竟在做什麼。
“趙薄琰,我不會再愛上你了。”
“即便我當時留你在身邊,也隻是可憐你,因為你無家可歸,沒人管你的死活。你要是誤會了什麼,我可以跟你解釋清楚。”
趙薄琰雙臂環緊了些,“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長了眼睛,長了心得,我自己會看。”
傅偲被他抱得緊緊的,一動都不能動。
兩人像是一對痴纏的戀人,卻愛而不得,孫天諭搖搖頭,哎,比她看得大虐文還苦逼啊。
傅偲見掙不開,也就不白費力氣了。
但她總怕這事會傳到傅時律的耳朵裡,“趙薄琰,我不喜歡一事無成的男人。”
緊抵著她的身子明顯顫動下,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傅偲就繼續抓住了這一點。
“你看我身邊的人,之前追求我的,哪個不是事業有成?”
“蕭老師很優秀,你也見過的。”
趙薄琰卻是一點不服氣,“他算什麼,他一點都配不上你。”
“可他有房有車,還有存款,不止有穩定的工作,還有不少額外收益,我跟著他不會吃苦的。”
“好,就算按你說的他配不上,那寧宗呢?寧家家世好,我要是選擇跟他在一起,那是我家裡人最願意看到的。”
傅偲嘆了口氣,“趙薄琰,你現在看看你還有什麼。”
“帥氣的臉?我不是小姑娘了,不吃這套了。”
傅偲抬頭看他兩眼。“噢,你還有前科,還有頭上多了一條疤。”
趙薄琰的心就那麼大,都被捅成蜂窩了。
第698章 你對他做什麼了,這麼怕他
他雙臂明顯沒有那麼用力了,傅偲稍稍掙扎下,就從他的懷裡退開。
越是這樣的男人,自尊心越是強。
孫天諭扒在窗臺上,耳朵豎得直直的。
為撒子分手總在下雨天?
她算是明白了,這樣臉上那是眼淚還是雨水,別人都分不清了。
她以前是真不知道,趙薄琰還能這麼痴情呢。
“那等我條件好了,你會考慮跟我在一起嗎?”
傅偲依舊撐著傘,不過半個肩膀還能看到湿透的痕跡。
“也許吧。”
也許,那就是很有希望。
趙薄琰眼裡又有小火苗往上蹿。
“你快些回去吧,以後別到這兒來了。”
趙薄琰站在那裡沒動。
傅偲把該說的都說了,她轉身往屋裡走,趙薄琰跟上前兩步,“這次,你不能再騙我了。”
“你要是再說話不算話,我可能就要瘋了。”
傅偲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本來就是半個瘋子。
她走到屋裡,順手將門關上,傅偲彎下身將傘放到一旁。
她餘光看到趙薄琰的褲腿,黑色的西裝褲緊緊貼著那兩條修長的腿,湿透的布料包不住滿滿的肌肉感。
傅偲直起身,揮下手,讓他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