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晚上,盛又夏剛要入睡,就接到了唐茴的電話。
“夏夏……”
那邊聲音很不對勁,帶著很濃的鼻音,像是剛哭過,“你能過來一趟嗎?陪陪我。”
“怎麼了唐茴,你別哭,我馬上就來。”
盛又夏這段日子忙著自己的事,都忽略了唐茴這個孕婦,她一個人,心理壓力又大,肯定很難受。
盛又夏跟高敏交代兩句後,就開車去了唐茴的住處。
門是敞開的,還沒走到裡面,就聽到了爭吵聲。
“你憑什麼管我的事?肖睿,你算哪根蔥?我孩子生下來,永遠不會叫你一聲爸!”
盛又夏進去,看到了不大的客廳內,擠著好幾個人。
傅時律也在,他原本是在家養傷的,可季星堂說肖睿火氣很大地趕去了唐茴家,他怕出事。
傅時律要不是因為唐茴跟盛又夏的關系,他也不會管這種事。
“不叫我爸?那你打算讓他認賊作父,認誰啊?”
肖睿喝多了,還帶了個女人一起來的,那人穿著小吊帶裙,半個胸跑到外面,這更加刺激到了唐茴。
“追我的人多了去了,隨便一抓就是一個。”
盛又夏聽著兩人打嘴炮,這樣你來我往的,火氣隻會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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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過去,按著唐茴的肩膀,“你別忘了你肚裡還有孩子,氣壞了,吃虧的是你自己。”
肖睿始終對唐茴設計他的事,耿耿於懷,她想公開,她可以好好跟他說,憑什麼讓他丟盡臉面?
“是,隨便抓抓就有人上你的床,”肖睿酒勁上頭,眼睛都是腥紅的,“畢竟當初也是你勾引的我,為了幫你姐妹套一點傅時律的消息,你在床上可賣力了。”
……
四周,瞬間靜謐無聲。
唐茴一張臉白得跟紙一樣。
盛又夏聽得心驚膽戰,他怎麼能這樣呢,傷人的話脫口而出。“肖睿,你少說兩句吧,你是受了什麼刺激?你不知道她是孕婦?”
“誰讓她要給我孩子找個新爸爸的?”
唐茴冷嗤聲,“你不肯負責,現在有人願意跟我領證,對我的孩子視如己出,我還不能嫁了?”
“那是繼父,你懂嗎?萬一你生個女兒,想過後果嗎?”
唐茴手掌輕摸著肚子,難道不是他先刺激她的嗎?
肖睿的女伴在邊上軟綿綿地下著刀子,“哎呀別生氣了,氣壞了我心疼。”
她說著,手掌到肖睿的心口揉揉。
唐茴懷孕以來,吐得不成樣子,別說打扮精致了,就連床都不想下。
最近好不容易舒服了些,可明顯長胖了,她盯著肖睿身邊那個前凸後翹的女人,突然覺得特別不值。
她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
“你還想跟我搶孩子,搶過去,你再娶了別的女人,在後媽手裡能有好日子過嗎?”
肖睿沒想過結婚的事,但他嘴上卻是說道:“這你就不用管了。”
唐茴站定在原地,笑出聲來,笑著笑著,眼淚流滿整張臉,“夏夏啊,你看看這些男人,你死心塌地愛著傅時律,我死心塌地要給肖睿生孩子,可他們呢,都是傻逼。”
傅時律眉峰輕顫,有本事別帶上他。
肖睿身上的酒氣濃鬱,不知道被灌了多少,傅時律站在邊上聞得都難受。
“肖睿,有什麼話等改天醒了酒再說。”
今晚兩個人都衝動,但凡出一點事,都將追悔莫及。
傅時律衝盛又夏看眼,那眼色她懂。
各自勸住自己的朋友,先偃旗息鼓。
盛又夏輕抱住唐茴的肩,“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孕婦要睡美容覺的,我們不管別人,睡覺去。”
傅時律握住肖睿的手臂,想將他拉走。
可這廝今晚吃錯藥了,“我看傻逼的是你們,明知沒結果的事,還非說得那麼好聽,死心塌地?那叫蠢,一廂情願!”
唐茴怔在原地,眼簾輕閉時,蓄滿的淚水一串串往下落。
心在這一刻徹底死了,慢慢沉到谷底以後,再也不會活過來。
這是她的家裡,肖睿不光自己來了,還把一個髒女人帶來。
她拉掉了盛又夏的手,幾步走到茶幾前,去拿桌上的一杯水。
盛又夏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追了過去,“唐茴——”
她剛摸到唐茴的手臂,就被她推開了。
盛又夏往後倒,被緊跟著的傅時律給接住,他坐到了沙發上,她坐到了他腿上。
唐茴將那杯水全部喝完,一口不剩,然後扭過頭望向了盛又夏。
盛又夏忘了反應,也忘了她坐在哪。
傅時律臉上有難掩的痛色,他手輕放到盛又夏的腰上,大腿整塊肉像是被撕扯掉。
“夏夏。”
唐茴嘴巴輕輕地撇了下,很難受很難受的樣子,“你聽不到寶寶叫你幹媽了。”
盛又夏心裡酸澀得厲害,“什麼意思?”
“你來之前,我往水裡放了藥,我一直都在猶豫,究竟要不要留下他。今晚我總算是下定決心了,你幫我喊個救護車吧。”
她這話一說出口,在場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肖睿仿佛被人按著後頸,將他按在了一盆結了冰的冷水中,他呼吸快要上不來,整張臉一點點變得鐵青。
“唐茴……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唐茴淡定的,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知道啊,你不是要孩子嗎?一會到了醫院,讓醫生給你。”
肖睿冒了一身的冷汗,徑自上前擒住她的下巴,“吐出來,快吐出來。”
盛又夏似乎是感受到了唐茴的絕望,那種感覺,連哭都哭不出來。
她都沒法站起身,肩膀劇烈地輕顫,盛又夏眼圈也是紅的,“唐茴……”
唐茴衝她笑笑,“夏夏,我這回是真的想通了,千金難買遲來的清醒,你應該替我高興。”
傅時律握住了盛又夏的肩膀,手掌在她肩頭處輕摩挲下。
他得讓她撐住。
“快喊救護車。”
第309章 有安全感的中年霸總,很香!
盛又夏在他的提醒下,趕緊摸出了手機。
肖睿瘋了一樣拉扯唐茴的手臂,“你騙我的吧?肯定是在騙我,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你不會……”
“肖睿,孩子在我肚裡好幾個月大了,你都沒好好摸過吧?要不要摸一把,道個別?”
這話太扎心了,肖睿嘴唇灰白,一個勁想讓唐茴吐出來。
盛又夏打完電話起身,走過去要將他拉開。
肖睿被刺激得快死了,這會就跟個瘋子一樣,“走開!”
傅時律怕盛又夏被誤傷,他從沙發上強撐著起來,肖睿握住唐茴的手臂,想將她強行帶往洗手間。
“走,去把藥吐出來就沒事了。”
唐茴掙扎得厲害,“你別在這跟我裝後悔,已經沒用了。”
“怎麼就沒用了,來得及,來得及,走——”
肖睿恨不得把唐茴扛在肩膀上,但她死活不同意,甚至抬腿踢他。
她剛喝藥,情緒到了臨界點,身體也在難受著。
盛又夏勸不開,一巴掌呼肖睿臉上了。
他頓時安靜得不得了,還松了手,右手慢慢捂到臉上,難以置信地盯著盛又夏。
特麼的!
打他?他媽都沒呼過他大耳刮子。
“肖睿,孩子就是被你自己作沒的。”
肖睿手掌緊了緊,傅時律淡淡地掃看眼,“你管不住你的脾氣,你就死了。”
救護車很快過來,盛又夏陪著唐茴去了醫院。
傅時律也去了,隻不過是坐著自己的車,到了醫院門口,司機過去給他開門,“傅先生,我把您推進去吧。”
開什麼玩笑,他死活不答應。
“我自己能走。”頂多就是走得慢一些。
跟著肖睿來的女人早就嚇得跑了,她知道肖家很看中這個孩子,現在出了事肯定要問責,她可擔不起。
盛又夏雙手緊緊地交握,她身邊的人都在出事,一樁接著一樁,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肖睿這會癱坐在地上,可能酒醒了,失魂落魄的。
醫生很快出來,盛又夏緩緩地站起身。
“孩子沒保住,流掉了,大人還在裡面處理。月份不小了,怎麼現在才想著不要?”
肖睿叫了聲,頭往牆上重重撞去,盛又夏巴不得他被撞死。
“我朋友不會有事吧?”盛又夏現在隻能祈禱唐茴好好的。
“她情緒挺穩定,不哭不鬧的,就是這樣太衝動了,不能自己吃藥……”
醫生見到這種不愛惜自己身體的,最煩了。
現在作得起勁,把身子弄壞了,以後想懷懷不上,還得來醫院看。
她在外面等的時候,傅時律去自動售賣機買了一瓶水。
他走到盛又夏面前,將水遞給她。
“謝謝,不用了。”
傅時律將瓶蓋幹脆擰開,再次給她。
盛又夏無力拒絕,接過去喝了兩口。
肖睿根本不敢給家裡人打電話,捂著臉蹲在門口痛哭,傅時律也不去安慰他,就這麼冷冷地看著,
一個大男人,哭得還挺悽慘。
盛又夏聽得火冒三丈,“你去勸勸他。”
傅時律久站不住,慢慢坐到盛又夏旁邊的椅子上,“有什麼好勸的,他活該。”
“是活該,但別在這哭,一會髒了唐茴的耳朵。”
傅時律跟肖睿走得近,也知道他的一些想法,他未必不喜歡唐茴,不過就是仗著她有了孩子,吃定她了。
“我聽季星堂說,這一個月以來,唐茴跟榮升百貨的小公子走得比較近。”
唐茴有自己的打算,也知道盛又夏因為盛修明的去世心情一直不好,所以很多事都沒跟她說。
“走得近,又能代表什麼呢?”
“那人叫榮煜城,挺喜歡唐茴的,想娶她。”
盛又夏一口口喝著水,“然後呢?”
“肖睿可能受不了,就越來越荒唐了。”
主要他還不聽勸,原本是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好事,被攪成了這樣。
“那我覺得唐茴跟這個榮煜城在一起,也挺好的。”
傅時律以為她是賭氣,所以才說這樣的話,“你也應該看得出來,唐茴喜歡的人是肖睿。”
盛又夏的目光從那扇緊閉的門上收回,然後看向傅時律。
有些話明明說的是別人,但免不了讓傅時律多想。
“喜歡又有什麼用呢,我搞不懂肖睿憑什麼這樣糟踐人,不娶,卻又要,很矛盾吧?”
“婚姻,合適才最重要。如果這個人可以給唐茴穩定的生活,他們相敬如賓,一輩子哪怕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不也很好嗎?”
痛到死去活來的,也許不是愛,是孽緣。
細水長流和我心甘情願對你好,才是愛。
傅時律手指放到腿上,輕輕地握攏,“你是這麼想的,對嗎?”
盛又夏輕抿了唇瓣,“我隻是就事論事。”
唐茴出來後,被轉去病房,盛又夏跟在邊上。
“夏夏,我不要見到肖睿,讓他走。”
盛又夏攔住了欲要跟過去的肖睿,“你們回去吧,以後唐茴跟你橋歸橋,路歸路,不要打擾彼此的生活了。”
等她們走後,肖睿手在臉上一個勁抹著。
傅時律來到了他的身邊,“這下酒醒了嗎?”
“我是不是大錯特錯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你回去要被扒掉一層皮。”
肖睿的襯衣這會是湿漉的,緊緊地貼在身上,一身汗幹透了,又出了一身,黏糊糊的。
“時律,你幫我去說說……”
“我看你腦子有病。”傅時律不想再管了,轉身離開。
肖睿慌得什麼一樣,跟在傅時律身邊,他腿有些軟,身子往下蹲,想要抱住男人。
傅時律被盛又夏坐了那麼一下,腿正疼著,眼看著他這伸手的動作危險,他給了肖睿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