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想太多了,他畢竟是我員工,他這樣得罪你,我怕……”
怕陸行有事罷了。
陸行哈哈哈笑著,下樓了。
傅時律一直就沒再加上盛又夏的微信,醉酒一次,大小號全被刪了!
盛又夏回到家,在小區門口,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她想當做沒看見,直接開過去的,但開到跟前後,盛又夏還是踩了剎車。
她走下去時,黑車的車窗落了下去,裡面露出了一張側臉。
“夏夏。”
盛又夏來到車旁,喊了聲,“爸。”
“剛從工作室回來嗎?晚飯吃了沒?”
“還沒有。”盛又夏手放到車門處。
盛修明往裡挪了下,“進來坐會吧。”
“不用了,”盛又夏其實,是希望他能進小區去看一眼媽媽的,“媽回來挺久了,腳也扭傷了。”
盛修明將座椅上的一個袋子拿起來,似乎沒聽見她方才的那番話。
“這是給你的。”
盛又夏接到手裡,沉甸甸的,打開看眼是一大包的奶糖,足足好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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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過了喜歡吃糖的年紀了。
盛又夏拿了一顆出來,這是她最喜歡的奶糖牌子,但現在商場貨架上鮮少能買到。
“我正好去外地,那家廠還在,我就買了點。”
盛又夏將它抱在懷裡,子女對父母的怨,似乎總能因為一點小小的恩惠就被撫平掉。
“爸……”
“怎麼了?”
“你都到樓底下了,要不進去坐坐?”
家裡有誰,盛修明是最清楚的。
“媽現在坐著輪椅……”
“我聽你崔阿姨說了,夏夏,我還是相信她的。我跟你媽的事,很多你都不了解,也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盛修明坐著沒動,更沒有下車的意思。
“她不會把你媽逼到跳樓的。”
盛又夏的心徹底沉下去,關名姝吃了這麼多苦,可作為曾經的丈夫,他卻不聞不問。
“爸,隻有媽失蹤了,她才能嫁進盛家,不是她還有誰?”
盛修明脾氣大多數時候都是溫吞的,他輕嘆了口氣。
“要不要陪爸去吃個晚飯?”
盛又夏失望至極,心裡被堵得難受。
“就算你對媽沒有感情,也不該這樣啊。”
盛修明還是沒有下車。
“夏夏,我知道有家餐廳……”
“不用了,”盛又夏打斷他的話,“馮媽做好了飯菜,我得回家了。”
盛修明聽她這樣說,心裡免不了失落。
他很久很久沒有跟自己的女兒吃過一頓飯了。
盛又夏抱著那袋糖回到車上,她將袋子隨手丟到了副駕駛座上。
司機勸了盛修明一句,“小姐終歸是您女兒,不可能一直記仇的。”
盛修明心情沉重,“但願吧。”
*
連著幾日,天氣都不大好。
雨水拍打在落地窗上,一道道痕跡就像是墨水揮落而來,緊緊地咬著窗戶,就是不落地。
秦謹約著盛修明見了一面,兩人在茶室聊了會。
包廂外面就是走廊,連著外頭的景色,沒有牆壁遮掩,雨水自然也灑在地板上。
盛修明走在前面,地上居然滑得很,他一個沒站穩摔了一跤。
“親家母,你當心。”
盛修明掙扎著就要爬起身。
“你沒事吧?”秦謹穿著高跟鞋,隻能站著不動。
“沒事沒事。”盛修明爬了起來,他身子骨還算挺硬朗。
秦謹離開的時候,還有些擔心,“要不去趟醫院做個檢查,讓時律安排……”
盛修明這點數還是有的,一個勁讓她放心。
*
深夜。
盛又夏睡得不大安穩,總是做夢。
手機振動的聲音把她吵醒了,她趕緊坐起來,看眼來電顯示是盛家那邊打來的。
這麼晚了,不是盛修明的手機號,是家裡的座機號碼。
她莫名有種驚慌感,忙接通了。
“夏夏——”電話裡傳來的,是一陣哭聲。
崔文姍挺厲害的一個角色,這會卻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了。
盛又夏又慌又急,“怎麼回事,你好好說。”
“夏夏,”崔文姍的聲音全部都哽在喉嚨裡,“你爸,他不行了。”
“什麼意思?”
盛又夏如遭雷擊般,從床上掀了被子起身,“他身體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會這樣?”
“人剛抬上車,你快過來。”
家裡沒有一個能靠得住的人在身邊。
盛天逸一直抱著崔文姍的腿在哭,她現在能指望的也隻有盛又夏了。
盛又夏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隻套了一件長外套,就打算出門。
高敏聽到動靜,從另一間臥室出來。
“姐,你要去哪?”
“我爸可能出事了,我出去趟。”
高敏眼裡一驚,看著盛又夏摔門而出。
第274章 沒有爸爸了
與此同時,關名姝的臥室門被拉開。
高敏表情復雜地看向她,“媽。”
“大半夜的不睡覺,幹什麼?”
高敏臉上的擔憂揮之不去,“姐她家裡好像出事了。”
關名姝靠在門邊,“現在她的家人隻有你和我,別人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
高敏抿了下唇瓣,隻好回了屋。
盛又夏趕到醫院時,就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她連爸爸的最後一面都沒看到。
崔文姍撲在搶救臺上,一直在推他的肩膀,“修明,修明你快起來啊,你要是這麼走了,我們怎麼辦?你放得下天逸,放得下你女兒嗎?”
盛又夏腳底像是長了釘,狠狠地扎在那,不敢上去一步。
眼淚不聽使喚地哗哗往下落。
盛天逸嚇傻了,隻知道爸爸沒了。
他在床邊,兩隻小手不停拍盛修明的腿,“爸爸快起來,明天還要去騎木馬嗚嗚嗚——”
醫生給的結論很簡單,腦出血,送到醫院時已經不行了。
盛又夏叫都叫不出來,喊都喊不出來。
心髒像是被割得四分五裂一樣。
她緩緩的過去,抱著盛天逸,小男孩眼睛都哭腫了。
“姐姐——”
“我是不是沒有爸爸了?”
盛又夏眼淚一顆顆砸在他臉上,悲痛感瞬間襲來。
所有的怨氣,所有的怨言,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統統都不見了,有的隻是疼痛。
太突然了。
真的接受不了。
傅時律接到消息過來時,崔文姍已經哭得幾近癱軟。
他急切地找著盛又夏的身影,最後才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靠在那的人。
傅時律快步過去,到了她的面前,緩緩蹲下身。
“夏夏。”
他剛才找都找不到她,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沒了,傅時律瘋一樣的恨不得把醫院都掀過來。
盛又夏輕抬了臉,臉上淚水漣漣。
她不得不接受的事實,讓她有些崩潰。
“傅時律……”
“我想我爸爸了,都是我不好,他想跟我吃一頓晚飯的,我為什麼要拒絕啊。”
明明她很想去的,明明發現最近有家菜不錯,盛修明一定會喜歡。
盛又夏雙手捂著臉,“我都不敢相信,他拿給我糖吃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夏夏。”
傅時律說不出讓她節哀順變的話。
盛又夏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自己完全靠進了傅時律的懷裡。
如果不這樣的話,她真的要撐不住倒下了。
傅時律擁緊她,這是她這輩子度過的最漫長的一個夜晚了。
第二天,關名姝打了電話來。
盛又夏哭著告訴了她這個噩耗。
不多時,高敏帶著關名姝過來,她坐在輪椅上,一臉的悲痛,見了盛修明最後一面。
這一天,卻是難得的好天,豔陽高照。
醫院外面的普通人在做什麼呢?
可能在商量著,一會去哪邊吃飯,看哪場電影。
對於別人來說,這不過是和往常一樣,平平無奇的一天。
但對盛又夏來說,她卻哭得幾乎癱軟,毫無力氣。
崔文姍垮了,盛天逸太小,盛又夏隻能強撐著操辦喪事。
還好,她有傅時律。
他以傅家女婿的身份站了出來,安排了全部的事情。
所有的親戚朋友過來吊唁,傅家的人也都來了。傅偲哭著抱住盛又夏,“嫂子你一定要堅強啊。”
“好。”盛又夏的聲音已經啞得不像話,她拍拍傅偲的後背。
崔文姍站在靈堂裡,不遠處,還放著盛修明的遺照。
關名姝也想送他最後一程,她站到了崔文姍的身邊。
這個舉動,不知道怎麼刺到了崔文姍。
“你腳不是受傷了嗎?你去休息吧,不用站在這。”
關名姝對她是深惡痛絕的,很多事追究不了,不代表崔文姍沒做過。
“我跟修明好歹也做了幾年夫妻。”
崔文姍的聲音,虛弱無比了,“但現在,他的妻子是我。”
盛又夏聽到了兩人的說話聲。
“我們從來沒有辦過離婚手續,我也是盛太太……”
崔文姍這輩子,將‘盛太太’這個頭銜看得比命還重要。
她目光緊緊地盯著關名姝,“法律上早就不承認你了,我不想和你在這大吵,讓修明好好上路吧。”
關名姝像是受了什麼刺激般,視線漸漸落到盛修明的遺像上。
她目光變得茫然且難以置信,想要過去問問清楚,卻被崔文姍攔住了。
“這是追悼會,你不要再玩上次那種把戲了。”
盛又夏心裡的憤怒被無數的巨石壓著,如今因為關名姝的委屈,而被一塊塊徒手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