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千將“今日已歇業”的牌子掛到門外,走進店內,關星逸正在對帳。
“下班啦。”釋千說,“明天再對吧。”
“沒事,就差最後一點。”關星逸說,“兩分鍾!”
“好,就算兩分鍾也要計入加班時長。”釋千沒再阻攔,繼續向內走去,“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
關星逸的聲音消失在身後,釋千進入了位於深層世界的“無所不能便利店”,盛願正在思考增設一條新的店規,但拿不準選擇哪一條。
釋千看了一眼,糾結片刻後指向一條:“我更喜歡這條。”
“那就這條,店長。”盛願笑著說,“對了,魚又慈那邊的店鋪等級也提升了,估計也要增設店規,她問你有沒有什麼建議。”
“那是她自己的店,她自己做決定就好了。”釋千擺擺手說。
回到深層世界的“家”裡吃了一頓飯,釋千再次通過深層之門,回到“夢想便利店”,她抬眼看到了正在理貨的步染,打了聲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啊。”步染回應。
這裡是四百餘年後的“新時代”,對應舊時代的晚八點,正是早八點的好時間。
釋千看了一眼門外,套在“夢兔”殼子裡的巫舟正在整理排隊的隊列:“怎麼感覺今天這麼多人?”
“公休假呀,五天連休開始了,我也是才知道。”奚航從庫房探出頭來,“很多人都去地下城旅遊了,地下城的人抱怨著‘這破地方有什麼好來的?’,然後跑到地上來這裡排隊,一問全是來找你的,嘶……怎麼沒有人特地來找我呢,看到我都是,啊你是那個、那個……”
“保鏢。”步染開口,“安靜點吧,嘴是租來的?”
奚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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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有租嘴的服務,我要租八百個說話。”
釋千收回視線。目前人類世界已經不再由財團主導,但也並不是成熟的政權體系,倒是有點像舊時代的君主制,又帶著點“政教分離”的意味,其中“政”由世隱主導,“教”則由香舒主導。人類群體有趨向於世界大同的烏託邦概念,又在不斷接受著“屬於人類自己的力量”的異術培訓。
但實際上這也隻是發展流程中的一環,隨時可能崩潰,至於最終會導向什麼樣的終焉,誰也不清楚。
目前地下城主營的是各種高精尖的研究機構以及旅遊區,那道將地下城分為“南北區”的裂谷更是知名景點,而地表則是人類發展的重要區域,目前集合地表地底的異能力量已經大有成效,雖然和異種的摩擦不斷,但也有抗衡之力。
她走向櫃臺,準備收銀事項。
“對了釋千。”奚航從櫃臺前冒了出來,“公——休假,能給假不?我其實倒沒那麼想放假,但我想出去遛狗,然後讓小光上上異術課,我感覺他對畫符有點興趣。”
遛狗……
釋千看向奚航。
在離開地表過後,她就去找了那個“夜色玫瑰”,拿到了奚航的三個意識樣本,借助死海的力量讓“墳墓”和“奚航”展開了一場意識層面的戰鬥,最後是奚航贏得了勝利,但還是二人一狗使用著一具軀體,倒是挺熱鬧。
至於奚航口中的“遛狗”,釋千見過一次,那場景很是難忘。
的確需要避著人。
“行,去吧。”釋千準了假,看著奚航很是高興地離開後,又看向步染,“步染,你也一起休息幾天吧。”
“不用,本來這幾天就忙。”步染搖頭。
“沒事的。”釋千說,“你好久沒有休息過了,我找別人來幫忙就行。”
“別人?”步染直起身,“那位——”
她拖了拖聲音,才說出下半句:“面目全非的愛?”
釋千點頭:“反正他也沒什麼事。再說了,我還有附屬軀體呢。”
“行。”步染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向門口,“那我出去休假了。那麼假期後再見!”
“玩得開心。”釋千道別,隨後她便召喚出了[面目全非的愛]。
空氣中出現一個又一個拼圖的輪廓,隨後那些“拼圖”上閃現出一瞬畫面便凝固成形,當所有拼圖嵌合在一起時,她的面前便出現了一個人。
是應觀辭。
“步染和奚航都去休假了。”釋千說道,又舉起手晃了晃示意,“五天?”
為了死海口中的那個有趣的“意識奇點”,釋千在舊時代復活了屬於應觀辭的陶俑。然後,那個“意識奇點”便出現了——應觀辭成為了[面目全非的愛]。
一個時間節點內存在兩個相同的“意識”會產生衝突,除非那個生物遊離於時間之外。
而[面目全非的愛]恰好屬於盡頭生物,可以無視時間存在。根據應觀辭的說法,[面目全非的愛]並不是一個恆定的概念,簡單點講是“能者居之”,難聽點講則是“優勝劣汰”,雖然釋千覺得這個說法有點怪,但由於很是生動形象,勉強也能接受。
因此在應觀辭以[面目全非的愛]重生時,以前的那個[面目全非的愛]就變回成了一片拼圖,或是徹底消失、或是不再獨立存在。
除了[世界之主]以外,在完成更替過後,沒有其它人能記得上一任的[面目全非的愛]。
應觀辭的視線落在她的眼睛上,隻說了一個字:“好。”
十分鍾後,便利店正常營業。
正如奚航所說,不少人是特地來看“釋千”的。對於地表之人來說,“釋千”隻是個道聽途說而來的名字,雖然帶著傳奇的意味,但並沒有實感。可對大部分地底之人來說,“釋千”就像掌管著諸神的真神,她摧毀了地下城,也創造了新世界。
而此時此刻的釋千隻是在思考她的午餐。
有幾顆特價採購的西紅柿快爛了,前一天還好好的呢,結果一轉眼要爛一起爛了,看樣子中午隻能做西紅柿全家福了。
“釋千姐姐。”
一聲童音傳來,有些怯生生的。
釋千略一彎腰笑著向說話的小女孩看去,隻見她的手裡拿著一枚棒棒糖。
“就要這個嗎?”
釋千拿過棒棒糖掃了一下,問道。
“嗯。”小女孩點頭,“但是……我的錢丟了,我聽說您這裡可以用故事換吃的,是嗎?”
釋千看向桌上的提示。
“本店可使用‘真實的故事、經歷、感受等’為‘食品與醫療物品’付款。”
“是啊。”她說,“你為姐姐帶來什麼樣的故事呢?”
小女孩的眼睛驀地亮了起來。
她說:“那條由千清大人創造的裂縫開花啦。可能是小鳥飛來、帶來了花的種子,它們生長於裂縫邊緣,那樣小可那樣漂亮,最有意思的是,有兩朵花明明屬於同一株,卻有兩個不一樣的顏色。”
“兩個不一樣的顏色?”
釋千笑著問。
“嗯。”小女孩用力點頭,“一朵黃色,一朵藍色。大人們說,黃色和藍色是對比色、也叫互補色。它們完全不相近,甚至是對立的,可卻開在了一株之上,就像、就像……”
小女孩嘗試回憶“大人們”說了什麼,但卻沒有想起來。
釋千能夠判斷她並不是在編造,那麼這說明,此時此刻,那裂縫的邊緣正開著兩朵花,它們生於同一個根系,卻開出了對立又互補的顏色來。
她將棒棒糖遞給小女孩。
“就像你的故事一樣,很精彩。”
小女孩接過了棒棒糖,在一聲“謝謝姐姐”後蹦蹦跳跳地推開了便利店的門,走入陽光普照的大地之上。釋千直起身,便聽到不遠處的顧客發出一聲驚呼。
“香舒那邊說……要在半年內推出公共乘劍服務?!”
釋千:?
公共乘劍服務?
釋千一愣,然後失笑。
真是每天都有新鮮事,這大千世界太精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