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最開始那句相比,這一聲釋千聽得很清晰。
明明是清冽的質感,卻因為上揚的尾音顯得嘲弄,不過雖說是“嘲弄”,但卻完全不顯得陰陽怪氣,反而有一種高高在上的隨性感。
總結來說,很好聽。
釋千覺得“雙月”更喜歡有問必答,於是她眨眨眼:“嗯,我是,你好。”
雙月:“……”
釋千感受到她有一瞬間的疑惑,但隨後輕笑了一聲:“應執行長,你少說了兩個字。”
話音方落,暴風驟起,釋千聽到杜鵑會幹部此起彼伏的哀鳴聲。
這是一場碾壓級的戰鬥,一條又一條的生命被暴風收割。
“這是對你的懲罰,■執行長。”雙月輕飄開口,眼眸卻垂下看她,似乎在等待釋千作出反應。
在這個劇情裡,她應該開口和“雙月”談條件,但釋千卻覺得有些不對:當時的她並沒有展露“光影蝶”的真實身份,她開始強調“主人”這一概念,是從和應觀辭建立[傀儡登場]契約、將勝券穩操於手開始的。
也就是說,這時候的“雙月”,絕對不會故意強調“主人”這兩個字。
“哪兩個字?”釋千直接開口詢問。
雙月微微揚眉,像是無奈地輕嘆了口氣:“你知道的,■執行長。”
她又說:“你一定要和我作對嗎?多一秒,就多死一個人。這裡是■■■的總部,那麼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乖乖聽我的話好嗎?■執行長。”
釋千:“……”
她好像沒有那麼頻繁地強調“應執行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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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多了會脫敏,所以每次她都有好好考慮時機的,爭取讓這個稱呼發揮最大的威力。
不過釋千因此做出了一個猜測:
這不是真實復刻的場景,而是應觀辭思維導向的場景。因此,這裡的“雙月”也是按照應觀辭的理解進行活動的。
那麼她是不是可以通過這個場景,來理解應觀辭眼裡的自己?
照著同人畫原作也不是不行。
“我沒有和你作對。”釋千回答,觀察雙月的反應,“我隻是覺得,我們可以有更正常的交流方式。”
“更正常的方式?”雙月笑著反問,“你指的是什麼呢?”
明明雙眸還彎著,下一秒向外伸出手時,她的手掌便憑空掐住一個杜鵑會幹部的脖頸。那杜鵑會幹部已傷痕累累,他面色脹紅,但隻能做出無力的掙扎。
杜鵑會幹部雙眼死死盯著她,眼中滿是祈求:“救……救……”
他的“我”字還沒說出口,一把匕首便在他的喉嚨處一帶而過,動脈血噴灑而出,落在釋千的臉上,奇妙的灼痛感傳遞至她的大腦。
“啪嗒”一聲重響。
杜鵑會幹部的屍體落在她眼前,圓突的雙目直勾勾看著她,仿佛有著無盡的怨念。
隨之而來的是雙月漫不經心的輕嘲:“是這樣正常的交流方式嗎?”
“雙月”俯下身,笑盈盈的目光和她相對,又說了句:“還是像你現在這樣,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連自己的生命都沒權利主導的正常交流方式呢?■執行長?”
釋千:“……”
首先,她認為自己應該沒有這種隔空取人的能力。
其次,應觀辭對自己叫他“應執行長”這件事真的很在意。
狂暴的風漸漸停息,杜鵑會幹部的呻吟也銷聲匿跡,這件屋子裡隻剩下兩個活人。
“雙月”直起身,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和口罩,露出了那張極具攻擊性的臉。……在這種居高臨下的死亡角度裡,居然完全不失美感。
這麼看來
,她的捏臉技術還是不錯的,雖然是在系統隨機後進行微調。
系統:【非常感謝您還記得我的存在。】
但釋千沒理它,因為她看到“雙月”抬起了手。
盡管“雙月”是自己,但釋千也產生了一種“我倒要看看‘我’要幹什麼”的強烈好奇心。因為她剛才都徒手變人了,現在打個響指讓M379星爆炸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系統又彈出一句:【在人類世界裡,基於同人文學的再創造,名為觀影體。】
釋千:【很形象。】
然而雙月的所作所為令高期待的釋千有些失望。
她隻是變出了一把槍。
——沒意思,這個她是真會。
隨後,“雙月”帶著淺淡的笑容,蹲下身:“我給過你機會了,■執行長。”
釋千的肌肉微微緊繃、進入備戰狀態。
她剛準備開口時,“雙月”輕輕將槍上膛:拋出了一個問題:“所以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親眼目睹■■■的滅亡,以及,很幸運地——現在死掉。
“做出選擇吧,■執行長。”
如果是應觀辭的話,應該會嘗試反抗,或者選擇赴死。
所以釋千回答:“我想親眼看到杜鵑會的毀滅。”
“雙月”笑了,她伸手輕輕撫摸著釋千的腦袋,語氣溫柔到了極點:“很美好的願望。也是,對於把■■■當作第二個家的你來說,不論是繁榮還是毀滅,你都想要一同見證,對吧?”
陸聞禮:“不是,這誰啊?”
“睡(對)。”為了防止陸聞禮動不動說話,釋千強制讓它安眠。
釋千的注意力越來越集中,連同指尖都微微發力,她需要應對“雙月”隨時有可能發動的攻擊。
如果沒猜錯的話,拒不服從觸發的是“死亡線”。
“那麼又有一個問題出現了。你覺得我是在讓你選擇嗎?”雙月詢問,語氣一如之前的溫柔,然而說出的話卻十分惡劣,“當然不是,畢竟你可沒有做出值得被我獎勵的任何行為。所以,我隻是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而已。
“請■執行長在地獄裡猜猜看吧:我到底要對■■■做什麼?”
冰冷的槍口抵在釋千的太陽穴上:“下一次來,記得叫我……主人。”
就是這時!
釋千緊繃的肌肉瞬間發力,瞬移技能立刻放出。
她移動到房間盡頭,而在同一秒,“砰”的一聲巨響後,“雙月”打空了一槍,而如果釋千不躲,那一槍絕對會穿過她的腦子,導致她的死亡。
雖然在這個場景裡的死亡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但也代表她通關失敗,會消耗2遊玩券。
雙月完全沒有停頓,僅僅半秒後,雙月就出現在釋千身後。
釋千反手擲刀,向房間出口閃身而去,然而就在釋千越過房門的那一瞬,[物理安眠師]的[觀察]天賦就再次給了她警報。
——雙月完美阻擊了她,致命的子彈近在咫尺!
“你逃得掉嗎?”
雙月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在後方響起、在每一個方向響起,也在大腦中響起。
她說:“我說過了,我無處不在。”
釋千立刻從隨身空間中召喚出一枚武器抵在額前,擋掉了那顆致命的子彈。然而她做出的抵擋隻起到了一時的作用,下一刻,釋千便看到了從她心口穿出的血色刀刃。
雙月從她背後發動了攻擊。
[血肉重組]的能力迅速運行,讓她並不至於迅速斃命。
釋千立刻瞬移抽身,轉身便看到了遠處不急不緩的雙月。
她略一斂眉:自己做出的每一個動作都被精準預判,而“雙月”的狀態堪稱遊刃有餘,更像是“貓抓老鼠”。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雙月”,這絕對不是她本身具有的能力。
死亡是既定的事實。
釋千做出這樣的判斷。
這句話並不是說釋千主觀上認為自己“輸了”,而是她認為:這個場景裡存在一種不可違背的“規則”。
因為這裡是屬於“應觀辭”的思維世界,在他的設想中,假如兩個人爆發衝突,那麼無論他做出怎樣的反抗,都無法逃脫雙月的控制。
他做“錯”了某件事是“因”,那他的死亡、以及其它的結局就是“果”。
因必然導致果,這是不可違抗的規則。
就像玩RPG攻略遊戲,隻要幾個決定性的問題選錯,就算中間給攻略對象送再多禮物,都達不到HE的結局。
《失語暗戀》也是類似的構造,這源於場景締造者的刻板思維。
因此,就算釋千比雙月更強,當她拿出100%的能力時,這個場景裡“雙月”的實力也會被強制提升至150%的碾壓強度。
兩輪極其短暫的交鋒後,釋千確定了自己“必死”的推斷。
因果律武器果然是最強的。
甚至在這個因果關系下,她或許都無法自殺:現實中的應觀辭心知肚明,他無法選擇自己的死法。
釋千特地向自己開了一槍當作試驗。
失敗。
雙月輕而易舉地就阻止了她。
“我告訴過你吧?生命是很可貴的。”在阻擋下她用於自盡的子彈後,雙月笑著說,“為什麼可貴,你知道嗎?因為你的生命是屬於我的。你沒有屬於自己的東西,你的權力、你的思想,甚至你的時間全部都屬於我。”
雙月沒有動手,而是一點點地逼近。
走廊的燈也在一點點變暗,就像“雙月”給予應觀辭的陰影一般。
她的聲音從天外而來,回蕩在這條幽深的走廊中:“你的一切都該圍繞著我,哪怕我沒給你命令、哪怕我拋棄了你,哪怕我看不到你。你的餘生也該圍著我轉,為我付出你的一切。這才叫‘主人’,你明白嗎?■執行長。”
釋千感覺到“雙月”生氣了:因為她向自己開槍、企圖自殺的行為。
但釋千重點關注到的是另一個詞匯——時間。
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