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杜鵑會的人。
帶頭的叫做能霄,長的是個小白臉相,雖然看起來不如他一身腱子肉,但打起架來卻陰狠得過分,專挑眼睛與□□下手,手段不幹不淨,但卻分外有效。
他們最近在爭搶這一片的地盤,雙方都等著拿下這一片後迎來晉升,因此兩邊的人可以說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此時此刻甄慶卻一該往日的煩躁痛恨,反而像是看到了同伙。
他迅速後退一步,給能霄讓出一個寬闊的視野。
甄慶看向眼前神色略顯疑惑的少女,熱情地岔開話題解釋道:“這就是杜鵑會的人。您可能不了解……他們是野路子,不像我們白羽裁決的上頭是風啟財團,他們沒什麼規章制度的,動不動□□燒……”
杜鵑會的人來得正好,剛好可以為他拖延時間,等他上頭的人下來,就算這少女的底牌是三頭六臂,也得乖乖認栽。
甄慶第一次看能霄那張臉覺得順眼。
“你又在說我什麼好話啊慶哥。”能霄走近,隻見他穿著一身深紅色的襯衫,每根手指的第三根指節都紋著圖案,微分頭發扎著慵懶感的武士頭,相貌優越自帶懶散,他笑著看向被圍堵的少女,將手中的煙丟到地上碾滅,“我不知道他對你說了什麼,但你隻需要知道比起白羽裁決,我們杜鵑會出身於普通貧民,更懂被財團壟斷、壓迫的大家需要什麼,我們一向不威脅大家,我們隻做一件事:將你們從白羽裁決的威壓中解放出來。”
“能……能哥。”忽然,他身後的一個跟班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麼了?”專心於規勸少女的能霄微微回頭。
“地上……有個死人。”跟班聲音壓得很低,“氣氛……好像不太對?”
能霄:“嗯?”
他轉頭,目光看向跟班所指的方向。
……一個被垃圾袋裹著一半身體的男人趴在地上,雙手都是幹涸的血跡,似乎完全沒有呼吸起伏。
能霄的目光在少女和甄慶之間流轉。
甄慶背後的五個跟班似乎完全沒有之前的氣勢,而那他以為被“圍堵”的少女面色平靜,甚至他隱約感覺到她周身縈繞著詭異的恐怖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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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看起來不過18歲的女孩,半夜11點來這種地方?
不是女鬼就是實力超群。
“啊。”能霄半天憋出這個字,他看向甄慶,“什麼情況?……你的上頭?唔,白羽裁決的幹部居然有這麼年輕的?”
他觀察了一下眼前的場景:
勢單力薄卻氣壓強勢的少女,健碩卻氣勢萎靡的甄慶等人。
以及擺在雙方之間的屍體。
真的很像白羽裁決排除異己的場景啊……
應該沒錯。
他暗自思索,隨後再次揚起笑容:“這樣啊,我們外人就不打擾你們的清算了,我先……”
“不許走!”甄慶立刻開口,語氣著急,“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全身而退嗎?”
能霄扯扯嘴角:“你這是打算替上頭開戰?這裡可是‘未定區域’,在這裡殺我們?就算我們隻是杜鵑會裡不值一提的小嘍啰,但也相當於抽了杜鵑會的耳光……”
“行了。”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女驀地開口。
世界瞬間安靜。
在眾人的凝視中,她抬手指向甄慶:“白羽裁決。”
“嗯?”能霄表情困惑,“你不是……”
下一秒,她的手指又滑動指向他:“杜鵑會。”
能霄的目光和她相接,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卡住他的脖子,莫名有些呼吸受阻。
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是屬於生物本能的趨利避害。
對方身上有某些讓他本能感到威脅的因子。
能霄瞬間噤聲。
……他算是知道甄慶這次為什麼那麼積極,原來是想把他也拉下水。
“挺好的,一次湊齊了。”她說,“現在給你們打電話的時間,叫你們能管事的上級來。畢竟,我可不希望之後在這裡,每天應付你們兩家搶地盤的紛爭。我希望這間店裡,是平靜的、沒有紛爭的。”
“呃?”能霄徹
底理不清了。
她的意思應該是要把自己的店鋪劃成“安全區”,可這地上的“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我們直接走吧?”有跟班小聲,“別牽扯到他們的紛爭裡去為好……”
能霄其實也想轉頭就走,畢竟自己有七個人。但情況實在太微妙了,他拿不準主意。
……可是莫名其妙幹等在這裡也感覺很蠢。
他咬咬牙,壓著聲音說:“讓小曲回咱據點匯報情況,動作快,跑。”
先派一個人試試水。
“好。”跟班點頭。
三秒後,他背後的小曲拔腿就跑,能霄靜觀其變。
“嗖!”
破空之聲。
眼前的少女手臂一抬,能霄感覺到一股閃著白光的利風從他耳邊飛過。
“啊!”一聲痛呼。
所有人應聲轉頭,隻見羸弱男青年的大腿處插著一把水果刀,他向前跌倒在地,痛苦地抱著腿打滾。
能霄呼吸一緊。
“你非要試試,那我順應你的心願。”少女的聲音涼涼響起,“你該付給我表演費,你報個價吧。”
“……”能霄露出一個幹笑,“是我管理不當,抱歉、抱歉,我這就聯系……”
他看向甄慶,卻見對方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對著少女姿態誠懇地點頭,並且立即掏出手機撥通電話。
“賴哥,我現在這裡有點緊急事件,差不多B級?您看您能不能聯系一下幹部……啊,奚哥就在附近場子?那太好了、太好了,太感謝賴哥了。”
B級?
能霄本來想隨便叫個基層幹部來,一聽甄慶的意思,頓生警惕。
B級事件在白羽裁決那裡至少需要出動中層幹部。
這一個小區域的“安全區”設立,是基層幹部能拍板處理的事,甄慶叫中層幹部來,原因很有可能是:他打算直接把眼前這個少女“處理”掉,並且順帶壓他們杜鵑會一頭。
甄慶可不是什麼善茬、有仇必報,而且看他不爽很久了。
“叫江姐來,實在不行蒲哥也行。”能霄偏頭,壓低聲音,“就說和白羽裁決發生了衝突,有中層幹部,並且還有第三方勢力。”
“收到。”跟班立刻答應。
能霄深呼吸一口,揚起一個笑容,袖子裡的彈簧刀掉至手心,他步伐穩健地走向少女的方向:“好的,我已經向上聯系了。剛才實在是我管理不當,非常抱歉請您原諒,我叫能霄,能力的能,雲霄的霄。請問怎麼稱呼您呢?”
他自然知道自己相貌的優越之處,面對眼前這個看起來也就高中生模樣的少女,能霄覺得自己可以嘗試套一下話。
……畢竟人們總會對長相好看的人多一點耐心,少一點警惕。
“這裡的租戶。”
她幹脆利落地回答,同時也回以他一個笑容:“我打算把這裡起名為夢境便利店,如何?”
連名字都沒問出來。
能霄不免感到些許氣餒,但對方和煦的態度也給了他信心,他迅速重整旗鼓:“那簡直太好了,這周圍的社區服務一向不太好,你在這裡開一家便利店屬實是便利了周圍所有人,就像一個美夢植入大家的……”
他的聲音漸漸變小。
能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抵在他的腹部處。
他低頭一看,是一把槍。
與此同時,他認出來這是杜鵑會高層、以及組織裡面最神秘的、死士一般的辛組才會使用的槍支。
是特制的槍支。
“您這是……”能霄抬頭,看著眼前正笑盈盈的少女,頓時覺得那笑容從和煦轉為恐怖。
她說:“閉嘴,你很吵。”
“以及,表演費,請你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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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
身體幾乎被鋼琴絲切開,奚航通過切換為耐痛能力極強的“狗”勉強甩脫蘭池。
盡管“狗”有時候很瘋,但在生死瞬間,將身體主動權交給它,它總能以動物的本能化險為夷。
當奚航再次掌握主人格時,發現自己昏倒在天橋下,身上的致命傷已經勉強愈合、不再流血,他長舒一口氣,想罵人都不知道罵誰。
摸向口袋,和釋千聯系用的手機不見蹤影。
好在他自己的手機還在,上面的重要信息不至於泄露。奚航下意識想聯系釋千說明情況,但解鎖手機的手驀地一頓——他的任務已經完成:監視蘭池,監視的過程一小時一匯報,發生衝突立即離開。
隻要釋千那邊不對他下達命令,那他何必湊上去自找不快?
使用跟蹤技能查看了釋千的位置,發現她還在學校。……估計真是在上課,他要是現在跑過去,估計又要被她打著“你打擾我上課,你沒素質”的理由捅兩刀。
他暫且自由了。
得出這一結論的奚航心情頗佳。
回到“白羽裁決”中層幹部人手一套的小公寓,將以非人速度愈合的傷口包扎好,開了一瓶紅酒,看著電影沉沉入睡。
釋千說的有一點很對:與其現實服刑遊戲打工,不如在遊戲裡享受生活。
晚上七點,鬧鈴響起。
這是他的工作時間:一般是從晚上七點到凌晨四點。也不累,就是各個場子轉一轉、收納點不正當的金錢來源,混點吃喝,假如遇到了挑事的才需要他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