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鵬已經嚇傻了。
要知道從小聽到大的“警察叔叔來抓你”這種恐嚇威力可不小,他並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孩子了,知道夏眠說的是真的。
“不會的,我媽不是勞改犯!你才是勞改犯!”
他急切的抓住他媽的衣服,“媽,你不要被警察抓走。”
夏眠笑道,“警察抓什麼人,抓壞蛋啊,你和你媽都是壞蛋,肯定是要被抓走的。”
付鵬媽媽這會兒也反應過來寧韶白說的是真的,一會兒就會有警察來抓她!?
雖然她覺得這種事情輪不到警察管,但到底不敢賭,爬起來就想拉著付鵬跑。
夏眠也不阻止,慢條斯理的道,“對,你趕緊跑,正好讓警察去你們家抓你,到時候街坊鄰居都知道你是勞改犯!”
付鵬媽媽頓時不敢跑了,她回過頭,之前的囂張和霸道已經無影無蹤,訕訕的道,“我賠錢,我賠錢還不行嗎?我身上沒帶那麼多,我馬上讓寶他爸送過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她又看向寧韶白,好聲好氣的道,“你看不過是孩子之間的事情,付鵬我也帶回去好好教育,你別讓警察來了,行不行?”
“或者你要是覺得五十塊少,我賠一百也行,你叫警察回去吧。”
寧韶白壓根不理她,夏眠一臉驚奇的道,“喲,您還會講道理呢?”
說到這裡笑嘻嘻的道,“不過已經晚啦,警察已經在來的路上,咱們都必須去一趟警察局了。”
“到時候要賠錢還是要送你們去坐牢,都聽警察的。”
付鵬媽媽臉色難看,還想再說什麼,就見靠在窗邊的寧韶白往外望了一眼道,“正好你們一家人整整齊齊。”
眾人正疑惑,就聽到樓梯外一陣嘈雜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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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付鵬爸爸就抄著家伙帶著幾個人浩浩蕩蕩的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他直接拿手裡的菜刀指著寧韶白道,“孫子,以為會兩手了不起?今天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動作快還是老子的刀快!”
夏眠:……
她都不知道該說這一家人什麼了,想來他們平日裡就靠著這種蠻橫橫行霸道。
不過這一波可真是神助攻,她本來還擔心和付鵬媽媽的事情會定性為口角糾紛,畢竟這事兒可大可小。
但有這企圖持刀傷人真是太好不過了。
那邊付鵬媽媽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在丈夫衝過來的時候趕忙上前攔住,推著他往出走,“別打,別打,你趕緊跑,警察要來了!”
付鵬爸爸一鼓作氣的氣勢被自己老婆攔住,隻覺得莫名其妙,“你說什麼?”
“你放開!讓我先收拾了這個孫子。”
付鵬媽媽氣道,“他報警了,警察一會兒就來!你還不趕緊跑!”
付鵬爸爸卻不信,冷笑道,“小孩子打架報什麼警?他這是嚇唬你呢!傻娘們你別被他們騙了,讓開!”
“兄弟們,今天辛苦大家了!”
於是在他們呼啦啦湧進來之後,夏眠直接繞到後面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幾人愣愣的回頭,夏眠笑嘻嘻的道,“好了,你們想動手就動手吧,正好我覺得關付鵬媽媽幾天有點少呢。”
她一一掃過他們手裡的家伙,“持刀傷人,這種應該能判個幾年吧。”
她看向付鵬,“這下你爸也要當勞改犯了,嘖嘖,爸媽都是勞改犯。”
付鵬頓時哭起來,“爸,你快走,警察要來了,你不要當勞改犯,不要被警察抓走!”
他爸顯然還不相信,正嗤笑一聲,就聽外面傳來警笛聲。
他終於變了臉色,“真的報警了?”
付鵬媽氣急敗壞的道,“都跟你說報警了你不聽!”
付鵬爸爸立刻轉身招呼著兄弟們道,“走,先走!”
然而夏眠擋著門不挪地方。
“臭丫頭,讓開!”有人直接伸手來拽她。
結果直接被夏眠奪了手裡的棍子推了回去,“你們盡管動手,到時候我受了傷,不僅能把你們送進監獄,還能讓你們賠到傾家蕩產!”
這些人隻是被付鵬爸爸叫來嚇唬人的,說到底壓根沒什麼深仇大恨,這會兒警笛聲又在外面烏拉烏拉的響,他們哪兒敢動手,隻能罵罵咧咧推推搡搡的叫喚。
然而夏眠不為所動。
等警笛聲停在樓下的時候,夏眠才讓開門,笑道,“你們可以跑了。“
“不過,畏罪潛逃被抓回來的話……”夏眠歪頭想了想,“應該會罪加一等吧?”
這些人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最後氣憤又驚慌的看著付鵬爸爸不停的數落道,
“小孩兒之間的打架而已,你看你弄成啥樣了?!”
“就是,我就沒聽過小孩兒大家,大人上的!你這慣孩子也慣的太過了吧?”
“晦氣!”
付鵬爸爸氣得血壓飆升,卻束手無策,連句狠話都不敢說。
夏眠冷笑,“這不是又懂理又理智嗎?”
“所以果然就是裝傻欺負人吧?”
警察上來的時候也沒想到本來以為的口角糾紛直接變成了持刀傷人,又讓警局派了兩輛車來才把人全部拉走。
錄口供的時候夏眠還在想著怎麼把事情往侮辱烈士上面靠,務必要給付鵬一家一個教訓。
結果沒過多久,她還沒發力呢,警察當場就把付鵬爸爸和媽媽全都扣押了。
據說付鵬媽媽會關六七天,他爸爸會多一點,雖然並沒有判刑,但在這個時代,已經足夠他們沒臉出門見人了。
那些來作證的家長看著夏眠和寧韶白的眼神都充滿了敬畏,仿佛她全身都寫著“我背後有人”五個大字,還有人上來套近乎。
然而夏眠自己都蒙著呢,她不由看向寧韶白。
寧韶白搖搖頭,“不是我,”然後低聲道,“應該是丁思瑾父親的關系。”
烈士一般都有同生共死的戰友會照顧遺孤,雖然他們沒辦法時時刻刻在丁思瑾身邊,但各種關系卻一定是打點過的。
後來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快離開的時候,一個領導模樣的警官走了過來,他朝夏眠敬了一禮道,“多謝你們替這孩子出頭,不然我們還不知道孩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他低頭摸了摸丁思瑾的頭道,“好孩子,你爸爸是個偉大的人,你要好好學習,別給他丟人,以後有困難就來找我們。”
從頭到尾都沒開過口的丁思瑾這會兒終於抬起頭,“你認識我爸爸?”
警官和藹的笑了笑,“我不認識,但是我知道他,他是個非常值得尊敬的人,希望你和他一樣。”
對方並沒有提到丁明瑾是因為什麼原因而犧牲,那麼大概率是那種執行秘密任務的烈士,死後的墓碑上可能都沒有姓名。
丁思瑾聽了警官的話,眼睛裡終於有了亮光,這兒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樣,這裡沒有人嘲笑她欺負她,這裡的人說起爸爸的時候都充滿敬意。
那種敬意仿佛給她體內注入了力量,讓她有了底氣,對這個世界不再畏懼。
夏眠察覺到她身上的尖刺稍稍放下。
沒一會兒,一個小腳老太太著急忙慌的從外面進來,“思思,思思在這兒嗎?”
她急得額頭冒汗,“怎麼會來警察局,警察同志,到底怎麼了。”
丁思瑾連忙跑過去,“奶奶,我在這兒,我沒事。”
老太太一臉擔心的打量著她,“警察同志來家裡要烈士證,你這是怎麼了,闖什麼禍了?”
“大娘,小姑娘沒闖禍,”警官道,“是有人想欺負她,我們給抓起來了。”
老太太愣了一下,“抓起來了?”她滿心擔憂,“那,那以後還會不會來找我們麻煩?”
警官道,“不會了,他們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忽然紅了眼眶,“以後,那以後再也沒人能欺負思思了?”
警察道,“對,以後誰也不能欺負思思,您也是,以後有困難就來找我們,我們能解決的都會給您解決的。”
“謝謝,謝謝。”老太太語無倫次的道,“謝謝你們,給組織添麻煩了。”
丁思瑾忽然道,“可以把我叔叔抓起來嗎?”
老太太立刻變了臉色,“思思,你胡說什麼?”
丁思瑾道,“我都知道,他搶了我爸爸的撫恤金,所以奶奶你才沒錢看病,他還欺負媽媽,媽媽受不了才離開的!”
見警官皺起眉頭,老太太急忙道,“小孩子不懂事,亂說的,她叔叔隻是借錢,借錢……”
這其中顯然涉及到家務事,警察也不好插手,夏眠就更管不著了。
知道丁思瑾有可靠的人管,他們就先離開了。
臨走之前,小楓又小心翼翼的把手裡的大白兔奶糖塞給了丁思瑾,這次小姑娘沒有拒絕,還小聲說了句謝謝。
小楓頓時彎起眼睛。
他們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開車回去的路上,寧韶白忽然笑了一聲。
“怎麼了?”
寧韶白看著後排的三個小家伙,“之前還是你一個人來,這會兒帶著孩子們一起,再過幾年,估計要跟派出所混熟了吧?”
夏眠大笑,“那有什麼辦法?遇到這種不講理的人除了靠警察叔叔也沒有其他更好方法了啊。”
夏眠以為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結果第二天小楓一早起來吃完飯就背著他的小書包去了對面院子。
沒一會兒就拿了一堆顏料回來,顯然是從寧韶韻畫室裡拿的。
夏眠看的莫名,“這種顏料你沒有嗎?要不要小姨幫你買?”
小楓搖了搖頭,“這個是不會褪色的顏料,不常用。”
他整理好顏料,然後去自己的畫室拿了筆和調色盤,最後又跑去放零食的櫃子那裡拿了奶糖和小餅幹,整理成三堆。
“你這是準備去採風寫生嗎?”夏眠笑。
她剛說完,琛琛和毛慧竹就一人背著一個小書包跑進來,然後把床上小楓分好的三堆東西一人一堆放進書包。
夏眠見他們整理好後,背起來就要走,連忙道,“今天周末,不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