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道, “來不及啦,要不然還能輪到你,我家也有幾個院子呢,我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有手快的人換到了。”
霍鵬義臉上的失望溢於言表。
霍老太太心裡微微松了口氣, 既然霍鵬義有考慮用院子換郵票,就證明那所謂的祖宅不賣的說法不過是唬寧韶白的。
“叔叔你們消息慢啦!”旁邊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笑呵呵的道,“那郵票的新主人不愛集郵,那郵票又到拍賣行了, 下期就能賣!”
幾個人頓時精神起來。
霍鵬義道, “你們可不能跟我搶。”
那姑娘面對著眾多老狐狸也一點不怵, “霍叔叔您這就霸道了,到時候咱們各憑本事,我媽也缺那張郵票呢。”
寧老太爺插嘴道, “可不是,回回都是鵬義搶,這回我給你們做主,各憑本事。”
眾人正笑著,寧韶白和寧韶韻一行從外面進來。
“爺爺。”寧韶白叫了一聲。
寧老太爺看到他們非常高興,“小韻,小白,你們回來啦!快過來。”
寧韶白一邊走一邊問道,“爺爺,是您跟我們說今天人多眼雜,別帶琛琛過來的對吧。”
寧老太爺不知道外面的口角,但決計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拆寧韶白的臺,當下毫無破綻的接口道,“嗯,孩子還小,今天怕照顧不到,改天再帶他來看我也是一樣的。”
寧韶白道,“範阿姨非說你想琛琛想的睡不著,我們不帶孩子回來就是不孝順。”
寧老太爺眉頭幾不可查的一皺,直直的望到寧韶白的眼底。
寧韶白毫不退讓,靜靜的等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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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老太爺看了範秀芝一眼,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開口道,“你範阿姨估計是忙暈了,我也沒跟她說這個事情,你也別跟她計較這種小事了。”
範秀芝得意一笑,隻覺得寧韶白可笑,老太爺連他的臺都不拆,難不成還能拆她這個當家主母的臺?
寧韶白淡淡的笑了笑,再次確定了老太爺的態度,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老太爺把事情圓過去,開始拉著寧韶韻和寧韶白噓寒問暖。
他對孫子孫女的關心倒也都是真的……
不過……範秀芝慢慢的發現了些不對勁。
老太爺身邊那個妝容精致的姑娘……
果然,沒一會兒,就見老太爺拉著那姑娘給寧韶白介紹道,“這是瓊英,她也是在國外待了好多年才回來,現在回來還有些不適應了,一會兒你替爺爺照顧照顧她。”
範秀芝心底升起一些不好的預感,疑惑道,“這位是……”
老太爺笑呵呵的道,“這是我的老哥們的孫女兒,家裡也是做醫藥的,小白,你不是醫生嗎,正好可以和瓊英好好交流交流。”
那確實是個幹練大方的姑娘,她站起來跟範秀芝打招呼,“範總好,我是高瓊英。”
範秀芝愣了一下,使勁搜索著腦海裡的信息,猜測道,“你是高康醫藥的……”
高瓊英笑道,“對,高康醫藥正是家父的廠子。”
範秀芝看了老太爺一眼,努力壓下心中的惱恨,沒想到這老頭子還給寧韶白留了這樣一個退路。
據說高康醫藥隻有一個獨女,將來廠子也是要給女兒繼承的,若寧韶白做了高家的女婿……
高瓊英笑道朝寧韶白伸出手,臉上笑意盈盈,顯然非常滿意,“你好,我叫你韶白可以吧?”
夏眠不由睜大眼睛:哇,這突如其來的相親現場。
也不知道老太爺是在補償寧韶白,還是想在霸道的範秀芝手底下保護他。
不過寧韶白完全不領情,他隻是禮貌的伸手回握了一下道,“您隨意,高小姐。“
高瓊英察覺到了他的客氣,態度也疏離起來,“您好。”
範秀芝立刻呵呵的笑起來,狀似解圍道,“交朋友的事情先放一邊,小韻小白好不容易回來,爸爸您不想看看他們給您帶了什麼禮物嗎?”
當下有人道,“可不是,老太爺好福氣,剛剛小陽送的那塊暖玉雕可是非常貼心啊。”
“人啊,活的就是這一刻天倫之樂,甭管送什麼,隻要是孩子們送的,都值得高興!”
寧老太爺笑得合不攏嘴。
寧韶韻回身從榮信手裡接過一個長盒子,取出一副卷軸道,“這是我為爺爺畫的賀壽圖,祝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好!”寧老太爺驕傲的跟大家介紹道,“我這孫女,從下畫畫就特別有天賦。”
說著將卷軸當場徐徐展開。
畫卷上是一副田園壽星圖,以老太爺的樣貌為參考的老壽星悠闲的坐在躺椅上,身處怡然自得的田園風光,周圍幾個天真活潑的小孩兒淘氣玩耍。
即便不懂畫的人也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自在和熱鬧。
“好好好。”寧老太爺又忍不住高興的誇贊一聲。
周圍的人也紛紛恭維:
“不錯不錯,這是孩子親自畫的?太有心了。”
“這意境著實不錯……”
“您這孫女看著年紀不大吧,這畫技確實了得……”
範秀芝也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可不是嗎,我們家小韻的畫可厲害呢,之前一副《守護圖》還給霍家換來一個城北的項目。”
她說著看向坐在老爺子身邊的霍鵬義和胡翠花道,“對吧,親家。”
哇哦,範秀芝選手再一次發起了攻擊。
霍鵬義和霍老太太這對夫婦在外裝的還挺像那麼回事,這會兒不約而同的笑著點頭。
霍老太太還一臉欣慰的道,“可不是嗎,羅主任愛不釋手呢,那項目多虧了小韻呢。”
他們這是篤定了寧韶韻不會在寧老太爺的壽宴上鬧事,所以要逼著她把這惡心事兒咽下去。
以前端莊識大體的寧韶韻確實會,但是現在,她是個母親,還是個一心要復仇的母親。
今天夏眠跟寧韶韻碰面的時候,就發現寧韶韻有些變了,雖然表面依然是溫柔的模樣,但偶爾發呆時身體裡仿佛燃燒著滔天的怒火。
夏眠猜測,寧韶白應該是跟寧韶韻說了霍家和範秀芝在琛琛的事情中扮演的角色。
所以這一刻,寧韶韻幾乎是毫不客氣的道,“範阿姨,您今天是怎麼了,總是胡亂說話。”
“除了爺爺之外,我從來沒有給任何人送過畫。”寧韶韻冷冷的道,“倒是我畫了兩年的《守護圖》被偷走了。”
霍鵬義和霍老太太臉色一變,霍老太太怒道,“寧韶韻,你什麼意思?”
寧老太爺也皺起眉頭。
範秀芝連忙打圓場道,“哎呀,小韻,不就是一幅畫嗎?你怎麼這麼大的氣性,這都過去快半年了,你這要記到什麼時候去?”
“你婆婆不也是為了城北的項目嗎?”範秀芝道,“那城北項目多少人打破腦袋想要,你這明明立功的事情,如今怎麼還要落個不好呢。”
寧老太爺依然笑呵呵的道,語氣中帶了些警告的意思,“秀芝,今天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小孩子鬧別扭多正常的事情,這麼小題大做幹什麼?”
範秀芝看著老爺子,並不示弱,“小韻都當媽的人了,老這麼鬧別扭也不像話,爸您快說說她。”
說到這裡開玩笑般道,“我是後媽,不好說什麼,您可是她親爺爺,您的話她總是要聽的,畢竟以後還要過日子不是?”
寧老太爺表情淡下來,寧韶白開口道,“爺爺,我也覺得這件事情當面說清楚比較好,不然以後範阿姨這種喜歡給我們潑髒水的習慣,我姐以後還不知道要被編排成什麼樣呢?”
“總不能讓她利用您的壽宴,利用我們的孝心,隨意誣陷我們。”
他這話說的極不客氣,不少人面面相覷,範秀芝皺眉,“小白,你在說什麼?”
寧韶韻淡淡的道,“小白又沒說錯,從我們進門到現在您自己數數您編排我們幾回了。”
“您也說了您是後媽,從小也沒有管過我,”寧韶韻道,“這會兒就不用這麼積極了。”
“如你所願,我已經跟霍學文離婚了。沒有霍家做後盾,也就沒有能力跟您和寧韶陽爭家產了,所以您大可放心。”
“你們說的是什麼話!”範秀芝也是一副有苦說不清的模樣。
之後又做出即使被冤枉但依然要管孩子的態度,“你們,竟然離婚了?”
她氣道,“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
她看向霍鵬義夫婦,“親家,孩子不懂事,你們也不懂事嗎?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由著孩子就也罷了,怎麼還不跟我們通氣。”
又扭頭看寧老太爺,“爸,您知道嗎?”
霍老太太苦著臉道,“你們也看到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都是這個樣子,在家裡我們能把她怎麼樣?”
“不過一幅畫而已就要死要活的,孩子都不管了的要離婚。”
老太太道,“我們就隻能先順著她了,本來是想等她什麼時候氣消了再說。”
“誰知道這麼長時間過去……唉!”
“我們從來沒想過讓你們真的離婚,”霍鵬義也是眉頭緊皺,“小韻,這件事情確實是你婆婆的不對,可是送出去的畫總不能要回來。”
“我替霍家補償你好不好?”他道,“你不是喜歡畫畫嗎?我舍了老臉幫你請了個老師,家裡也重新給你準備了畫室,以後你想怎麼畫怎麼畫,也不會再有人動你的畫了,你覺得怎麼樣?”
說到這裡,他看向寧老太爺,“本來是想等宴會完了私下裡跟您說的,沒想到這些孩子們這麼衝動,就把事情捅出來了……抱歉了,老太爺。”
他們明知道寧韶韻不會再跟霍學文復婚,這會兒卻做出這幅樣子,顯然是要把錯誤全都歸結在寧韶韻身上了。
夏眠看著範秀芝嘴角的得意,可以肯定,這兩個又串通一氣了。
果然,範秀芝根本就不給寧韶韻說話的機會,迎向了剛剛被找過來的男青年,驚嘆道,親家,你們給小韻找的老師不會就是弘秋吧!”
青年個子中等,長相清秀,表情有些冷淡,很有些藝術家的清高氣質,見到範秀芝禮貌的招呼道,“範阿姨。”
範秀芝把他拉到寧韶韻面前,“哎呀,小韻,霍家這誠意可足夠了,弘秋可是你別看年輕,畫畫造詣特別高呢,年紀輕輕就已經加入燕市書畫協會了,他的老師是馬立生大師呢!”
夏眠總覺得那個青年有些眼熟。
寧老太爺臉色微變,“秀芝……”
“別啊!”寧韶白打斷老太爺,笑呵呵的道,“讓範阿姨繼續吹。”
寧韶韻則一臉嘲弄的看著他們。
範秀芝看著老爺子陡然冷淡的目光,心底升起一絲疑惑,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有和範秀芝關系不錯的人開口勸道,“孩子,這長輩都做到這份兒上了,你至少給個好臉色吧,這不是基本的教養嗎?”
“教養是給真心待人的朋友和親人的,”寧韶韻今天戰鬥力爆表,毫不客氣的道,“對著想要害我的人講教養?那才是踐踏父母給我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