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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校內校外都混得開,玩的都是你們沒見過的,帶勁稱號多的是。
可是這麼帶勁的一個人,是怎麼想不通換上粉色小兔頭像的?難道真的這麼認同她的審美?
梁空跟高二學妹這事也不算空穴來風,因為學妹認識索卡的朋友,之前跟梁空他們一起玩過。
就過年那次,她在社交平臺發過定位和現場照片。
圖裡光線很暗,很多人,雖然梁空隻有角落的半個側臉,但那種自拍方式,很像她故意留下身後的大片背景,隻為了讓某個人入鏡。
文案也很有深意。
[見到喜歡的人啦。]
說她喜歡梁空,這照片就算是有跡可循,說她喜歡照片裡的任一男生,也合情合理。
非常深諳魚塘法則。
而這次頭像事件,她發的文案更值得細究。
[緣分即真愛,我不愛做夢,可你偏偏讓我成為美夢裡的人。]
駱悅人是晚自習回家才在江瑤的催促下去看這位學妹的社交平臺的。
她之前參加過一個規模頗大的美少女網選,排名很好,平時也常常發九宮格生活美照,小幾萬的粉,活躍度也很高。
如果有人在評論區說她其實比項曦或者俞晚梨更好看,項曦有男相,俞晚梨大眾臉,綜合下來,還是她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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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很謙虛的回:其實沒有啦。
往下翻,駱悅人忽然看到一條眼前一亮的。
[為什麼會覺得像俞晚梨,我覺得像低配版駱悅人,之前駱悅人短發看不太出來而已。]
駱悅人截了屏發給江瑤。
駱悅人:[這不會是你小號吧?]
江瑤:[怎麼會!這誰啊,這麼有眼光,我要去給他點贊!]
估計是去點贊了,過了一分多鍾,江瑤發來新消息:[看完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含茶量過重?其實我本來也不怎麼喜歡俞晚梨,但是吧,她陰陽怪氣俞晚梨茶是怎麼回事?別忘了誰才是祖師爺吧。]
駱悅人又去看了看學妹主頁的文案,回道:[我感覺她挺適合寫雜志的,那種言情雜志。]
駱悅人並不知道那些看起來文绉绉自帶傷痛感的句子,都是沒有標明來處的引用,看著挺不明覺厲的。
江瑤:[你說,梁空為什麼不出來解釋一下?別給她臉啊!]
駱悅人:[他很懶的,而且女孩子的事他不喜歡摻和。]
例如,之前項曦和俞晚梨的事,明明是她們兩個死對頭互相看不順眼,項曦戀愛被家裡發現,拉出梁空當擋箭牌,俞晚梨一直喜歡梁空,不服項曦佔梁空便宜,後來幾個來回扯皮,就變成他有兩個女朋友。
他真的很無所謂,大大方方帶著那兩個一起出門,一碗水端平,你們吵你們的,別來煩我。
俞晚梨太怨了,她根本不是項曦的對手,項曦還有對象呢。
三個女人一臺戲。
那戲唱了小半年才停臺。
看著屏幕裡的聊天框,駱悅人後知後覺自己這話說的,好像她很了解梁空似的,正擔心江瑤會不會察覺出來什麼。
江瑤目前被綠茶學妹氣昏頭腦,根本沒心思多想,隻是應和她,說可能是這樣。
江瑤:[畢竟梁空要出國了,管這些事幹什麼,估計人家以後交的女朋友都是洋妞。]
江瑤:[算了算了,不聊這個了,早點睡吧,悅人我有道題不會,明天早讀你給我講講哦。]
話題是結束了,但心緒沒有。
反常的升溫後,必有大雨,就在這一夜。
窗沒有關嚴,後夜,半夢半醒隻隱隱約約察覺有絲絲冷風夾著水汽拂到小腿上,浸著潮寒氣。
撐起身體按開床頭燈,她盯著暴雨如注的黑青窗外,好在風向不是朝這邊的,窗簾隻打湿了一點。
閉合窗戶後,重新拉上窗簾,駱悅人感覺到卡頓。
那會兒,房間隻亮著一盞如燭火般孱弱昏黃的壁燈,光照有限,她還沒有完全從睡意裡清醒過來,站在隔絕風雨的窗邊,抬頭看著窗簾頂端。
忽然就想起來,這窗簾之前壞了。
夾窗簾的夾子壞了一個,有一截簾布耷拉下來。
寒假那晚,她接了高祈電話,半夜翻窗去酒吧找梁空,最後他送她回家。
因為太晚了,小區裡連個行動的人影都沒有,她膽子小,他頭一回送她進小區,明明是好心,非要說氣人的缺德話。
說想看看她怎麼翻窗,萬一翻一半卡窗戶上了,他在場,還好扶她一把。
駱悅人絕不給他看戲的機會,硬邦邦說:“我不可能卡窗戶上,我放了凳子在窗戶下面的。”
他更氣人了。
一貫冷淡的聲線偏揚起調子,誇也不像誇。
“呦,真聰明。”
那感覺就像他平時逗他自己的小狗,他對妹妹也是這樣,妹妹不是特別機靈的小狗,就連伸爪子跟人握手都算高難度。
偶爾一兩次做對了,梁空就拍拍妹妹的腦袋說:“呦,我們妹妹也不呆嘛。”
駱悅人聽了都想替妹妹打他,把狗狗摟在懷裡,替它說話:“本來就不呆,我們妹妹隻有點遲鈍的可愛。”
可能身邊有人,還是打算瞧她翻窗卡住的人,那時候駱悅人一緊張,差點出糗,腳下凳子沒踩穩,晃了一下。
梁空真的扶住她的手。
她當時心跳很快,不知道是因為踩晃了凳子,還是因為跟他這樣手心貼手心的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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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他把她抓得非常緊。
那種來自異性的碾壓級的力量差,駱悅人第一次感知,那麼緊,又熱到燙灼,好像他如果不松開,她永遠不可能自己掙脫。
他松了力,但沒有松開,手掌很自然地換了一個方向,以託扶的方式,把決定權交給了她。
好像她可以隨心所欲在他掌心借力,但隻要她想走,沒有任何阻力,她隻需要輕輕地把自己的手拿開。
駱悅人翻進去,頓頓地把手收回,跟他說謝謝。
她還有另一句謝謝跟他說。
因為她的窗簾壞了,梁空在問過她的意思之後,也翻進去,幫她把窗簾修好了。
……
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駱悅人起來,發現日歷撕到了谷雨這天,出門時駱文謙叮囑她帶傘。
果然,白天陰雲醞釀,到晚自習下雨了。
連帶著氣溫都驟降了不少。
晚自習快結束,駱悅人去了一趟辦公室,等出來,整個三樓人已經走光了。
她從年後就開始養頭發,現在已經能扎半高的馬尾,她頭發細軟,皮筋扎一陣就會松,得扯下來重新扎。
她剛學扎發不久,還不熟練,皮筋彈出去時,她低低“欸”了聲,視線著急地順著皮筋一路滾到梁空腳邊。
他彎腰撿起來,路過她身邊很自然遞給她。
駱悅人一隻手還別在腦後抓著頭發,有幾縷從指尖滑出去,她去接自己的皮筋,看見梁空手上拿著兩份單子。
好像是跟出國有關的。
“等我一起。”
還在辦公室門口,駱悅人放低聲音:“哦,好,我在樓下等你。”
深夜的校園,路燈亮久了,昏黃顯得麻木黯淡。
梁空走下教學樓的階梯,一眼看到她站在低矮的花壇邊。
瀾中的晚櫻,半開半落。
她站在樹下,松松扎著頭發,馬尾上落了幾片淡淡粉白,手裡是小小的單詞本,並沒有看,心事重重的樣子,腳邊踢一顆小石子,偶爾踢遠了,她要低頭看看,再找回來。
“走了。”
聞聲,她看過去。
梁空穿校服,斜跨黑色書包,即使在沒有燈光顧及的地方面目不清,單那股玩世不恭的氣質,冷淡不羈,駱悅人就知道是他。
她沒說話,隻朝他跑去。
“剛剛想什麼呢?月考成績不是挺好的。”
駱悅人抿抿唇說:“不是學習。”
“那是什麼?”
駱悅人不好講。
隻是想到他要出國,又想到江瑤說他以後交女朋友都是洋妞,他會不會去了國外就再也不回來了?跟國內的一切都斷絕聯系?
應該不會吧,起碼像高祈,那都是他的好朋友,他們不會不聯系的。
那她又算什麼呢?
出了校門,走了一截路,空氣在雨後有一股蘊湿感,呼吸間,像有塊湿海綿堵在心口。
她抬頭,鼓起勇氣問:“梁空,我們算很好的朋友嗎?”
梁空先是看著她,好幾秒沒說話,似是把那股多此一舉糾正她、提醒她的衝動忍下去,神情冷冷淡淡,吐出兩個字。
“不算。”
心髒倏然緊了一下,駱悅人又安慰自己,情理之中罷了,的確不能算,她才認識他多久,怎麼可能跟高祈他們比呢。
可聽到這樣的回答,她還是覺得有點失落,小聲說:“不算麼?”
“咱倆算什麼朋友啊。”
梁空風涼一笑,提聲音說,“咱哥倆,你老大,滿意了?”
駱悅人神情愣住。
跟梁空待久了,她肯定要變,他老這麼一本正經說著不著調的話,再沒脾氣的人都想槓一句。
“那——”
她氣鼓鼓望著他,最後硬聲硬氣蹦出一句,“那你以後喊我大哥!”
這句話,換梁空呆住。
行,她是真敢。
他輕斂下眼皮,看她,一副被氣到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樣子。
駱悅人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她老覺得梁空身上有種持帥行兇的殺氣,眼神表情不需要多費勁就很給人壓迫感。
正想避一下,鼻尖忽然發痒。
她反應快,用手掩著重重打了一個噴嚏,好事成雙,還緊接著連打兩聲。
“啊欠——阿欠——”
身體比人反應快,叫她自己打完噴嚏也發懵。
梁空看著她,她呆住的樣子有種莫名的可愛,剛剛他沒笑出來的勁兒,在這出聲了,書包掛胳膊上,脫了一半袖子,他換手掛書包,又脫了另一半。
天生反骨的人,好像無論做什麼事,都很難跟溫良恭儉讓掛鉤,他能把這種關懷備至的行為,做得跟關懷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衣服領子被他松松拎著,瀾中標志性的藍白校服,藍色衣領被攥在修長五指間,襯他筋骨凸起的手背分外冷感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