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躺在他身上,睜著那雙大眼睛,眼眶微紅,帶著細膩的粉。
“嗯?”男人垂眸,黑暗中,那張俊美面容很不真切,隻能隱隱看到一個輪廓。
“安安她,是個好人。”
周安也是個好人。
她救了那麼多人。
“蘇綿綿,在你眼裡,有壞人嗎?”
小姑娘立刻點頭,“有的哦。”
從前,暴君是壞人,可是現在,他是好人。
不殺人的暴君,是好人。
在蘇綿綿的世界觀裡,好人和壞人的界限永遠都是那麼清晰。
不幹壞事的人是好人,做了壞事的,以後不做了,也能算是半個好人。
暴君就是半個好人。
“呵。”男人似乎能知道小姑娘在想些什麼。
他伸手撫著她的發,聲音微啞,“當初周安制毒,不知道那毒會被你吃掉。”
聽到這話,蘇綿綿的小臉上卻沒什麼喜悅神色。
“不是被我吃掉,也會被別人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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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安終歸還是做錯了。
不管是被誰吃了,她總歸是做錯了。
她是醫女,本該救人。
便隻是錯殺了一個,那也是錯了。
“不過安安不是她。安安就是安安。”蘇綿綿一臉篤定道:“安安不會害人的。”
陸橫盯著她。
也瞧不清她的小臉,隻能看到她柔軟的輪廓。
還有那軟綿綿的小嗓子,哼哼唧唧的說著自己認為對的話。
“嗯,你說的對。”
男人點頭,臉上露出了笑。
他拿過手機,給周安安發了個文件。
……
天氣越來越冷。
舞蹈團放課的時候也提前了。
下午五點,天色已經開始黯淡。
穿著秋裝的小姑娘帶著漂亮的貝雷帽,身上是杏色的長裙,外面一件奶白色袖衫,整個人看上去軟綿的不可思議。
陸嘉淵站在不遠處,怔怔的盯著人看。
他走過去,離她隻有一米的距離。
“綿綿。”
他開口喚她,心中隱藏著激動。
蘇綿綿認識他。
雖然陸橫對這個男人充滿了敵意,但蘇綿綿並沒有這麼強烈的情緒。
應該說,她對任何事都沒有過多的強烈情緒,這也就是為什麼她總是抓不住《蝶戀》第二部分的原因。
梁晴虞說,你太幹淨了,幹淨的沒有一點波瀾。
這是蘇綿綿的天賦,也是她的缺陷。
“我是陸嘉淵,是陸橫的堂哥。”
陸嘉淵做了自我介紹。
他精心打扮,穿了西裝,爭取在美人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
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看了過來,清晰的印出他的臉。
“你好,我是蘇綿綿。”
聲音又軟又甜,像覆著蜜糖。
陸嘉淵咽了咽喉嚨,“綿綿,我能請你吃頓飯嗎?”
蘇綿綿歪頭,“我有飯吃的。”
如果是普通人,就是明確的拒絕,但這句話蘇綿綿是真心實意說的。
陸嘉淵感覺出她說話時,表情和語言的怪異。
“我隻是,想請你吃頓飯。”
陸嘉淵又重復了一遍。
蘇綿綿覺得這個人怎麼聽不懂自己說話呢?
“我有飯吃的。”她堅定道。
陸嘉淵心中的感覺坐實。
他垂眸,看到蘇綿綿腰間掛著的那個荷包。
上面繡著清晰的木棉花。
這個荷包他曾經見過,不隻是在現實中,更在夢裡。
他從樹下將它撿起來,收藏良久,後來卻不翼而飛。
蘇南瀟雖然也送了他一個,但卻跟原來的那隻全然不同。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應該知道的,他就應該知道的……
雖然是夢,但陸嘉淵卻感覺那裡面的葉深華,就是他自己。
陸嘉淵的臉上露出苦澀。
沒關系,現在也不晚。
“既然不吃飯,那我請你吃……”
“請你吃屎。”男人陰測測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陸橫大剌剌的過來,撞開陸嘉淵,直接把蘇綿綿扛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家,陸橫把人放下,面無表情的……鑽進了洗衣機裡?
“陛下,你在幹什麼?”蘇綿綿趴在洗衣機上,一臉懵懂。
“沒看出來嗎?老子生氣了!”洗衣機太小,陸橫人高馬大的裝不進去,隻能站著。
“可是你一天到晚都生氣哦。”
“呵。”男人冷笑,“這次哄不好了。”
第68章
蘇綿綿絞盡腦汁的想,這隻暴君怎麼突然就生氣了呢?
難道是因為昨天晚上她因為太餓,所以把狗糧都吃完了嗎?
蘇綿綿顛顛的跑回房間,抓了一把貓糧。
“陛下,您吃。”
陸橫垂眸,看著那把五顏六色的貓餅幹,面無表情的伸手捂住了蘇綿綿的臉。
他真是蠢,居然妄想讓這隻傻子明白他在氣什麼。
果然還是要直說。
“蘇綿綿,以後看到剛才那個男人,你不準跟他說話,不準跟他對眼,不準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氣。”
蘇綿綿眨了眨大眼睛,一隻眼睛從陸橫的指縫裡漏出來。
“陛下是說葉深華嗎?”
“不準提到那個男人的名字!”暴君一臉的咬牙切齒。
這口醋,他真真是吃了六百多年。
都快要被腌成醋精了。
蘇綿綿不明所以的點頭。
然後把手裡五顏六色的貓餅幹拿回來,小心翼翼道:“陛下還吃嗎?”
陸橫注意到小東西一臉垂涎的表情,“你是貓嗎?嗯?”
“是人。”蘇綿綿一臉認真的回答。
“那就去吃人吃的東西。”
說完,陸橫撐著身體從洗衣機裡面出來。
想著該換個大點的洗衣機了,這玩意都裝不下他,他還怎麼自閉!
欺負皇帝呢!
抓了一把貓餅幹的蘇綿綿被家裡的飛禽走獸包圍。
她抓住萌萌,“握爪爪。”
萌萌歪著狗腦袋。不能理解。
不握?
蘇綿綿想了想,把萌萌抱到陸橫身邊,然後拿著那塊貓餅幹,朝陸橫伸出手,“陛下。”
男人正坐在沙發上北京癱。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突然就笑了。
這黏人的小東西。
難不成是突然開竅要來哄他了?
男人慢條斯理的把手搭了上去。
然後捏了捏那隻軟綿綿的小爪子。
蘇綿綿搭著陸橫的手晃了晃,然後把手裡的那塊貓餅幹放到他掌心。
做完這件事,蘇綿綿又蹲到萌萌面前,“握爪爪。”
萌萌乖巧的伸出爪爪。
蘇綿綿喜滋滋的握了握,然後把貓餅幹給萌萌吃。
握著貓餅幹,以為自己被哄的暴君:你他媽……
“蘇綿綿,上次孤問你的事,你想好沒?”男人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小臉蛋,迫使她扭頭。
小姑娘一臉懵懂。
“孤問你,你覺得孤娶誰比較好。”
蘇綿綿的臉被擠成了包子臉。
她噘著小嘴,小嗓子軟綿綿的哼唧。
片片雲霞飛上細膩香腮,就連眼尾都染上了漂亮的粉杏色。
她蹲在地上,仰頭看人。
嬤嬤說,若是旁人有心,自然會來娶你。
若是無心,那不要也罷。
“這種事情,還是交由陛下決定的好。”
“呵,”男人冷笑一聲,松開她的小臉蛋。
小姑娘軟綿綿的面頰上印著兩個手指印,雙眸水潤潤的。
“那如果孤說,要娶你呢?”
小姑娘突然站起來,顛顛的往房間裡跑。
男人的臉一下拉下來,黑得跟鍋底一樣。
操!
他咬著牙,站起來。
小姑娘正在拆窗簾。
這是前幾天陸橫剛剛給她換的。
問她要什麼顏色的。
小姑娘呆了半天,選了豔麗的正紅色。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
小姑娘臉紅紅的把自己裹在窗簾裡,小小聲道:“攢嫁妝,做嫁衣。”
漂亮的紅,像初霞,裹在那身子白皮上,堆著青絲,驚豔動人。
陸橫下意識怔住。
他單手伏著門框,突然就笑了,然後嚴肅道:“蘇綿綿,你還沒到法定年齡。”
“滴滴滴……”智能機器人發出警告聲,“男,不得早於二十二周歲,女,不得早於二十周歲。”
蘇綿綿:QAQ人家都及笄好多年了呢。
“而且,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談個戀愛?”
男人站在那裡,側著臉,沒看她,耳尖微微發紅。
“戀愛……是什麼?”
蘇綿綿不懂,她虛心求問。
陸橫想了想,戀愛這玩意是怎麼談的來著?
一片寂靜氛圍中,周安安過來了。
男人臭著一張臉去開門。
“陸橫,那份資料是你發給我的嗎?”
男人掀了掀眼皮,沒說話。
“謝謝你,我爸他……也很感激你。”
蘇綿綿聽不懂兩個人在說什麼。
兔子認出周安安來,蹦蹦噠噠的過來往周安安身上跳。
“安安。”蘇綿綿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周安安的袖子。
周安安被蘇綿綿帶進了她房間。
“安安,陸橫說要跟我談戀愛。”蘇綿綿小小聲的貼著周安安的耳朵說。
周安安:???
你們他媽不是談了很多年了嗎?
搞什麼?覺得生活缺少了激情,想來點情趣遊戲?
“這個,要怎麼談呀?”
看似王者實際青銅且剛剛分手就要莫名其妙被迫吃狗糧安,“……我給你推薦幾本書,你照著上面談。”
在蘇綿綿心目中,書籍都是神聖的。
她一本正經的點頭,在周安安的指揮下,買了幾本暢銷書。
……
周安安走了,看著小倉鼠一樣努力給自己攢嫁妝的蘇綿綿,陸橫一把拎住她的後脖頸子,“蘇綿綿,你現在不怕我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