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皇妃。”
蘇綿綿:……
“唐南笙是過來幹嘛的?”
“練舞。”
“哦哦。”
蘇綿綿小小幅度的點了點小腦袋,身邊的花露立刻就道:“要臣去殺了她嗎?”
“不不不,這這這……”
為了阻止花露,蘇綿綿趕緊把她給拉了出去。
蘇醒了記憶的花露跟以前很不一樣。
這副冷冰冰的模樣,確實十足十像個殺手。
按照花露的話,前世舞姬的身份隻是她的保護色而已。
她與那隻暴君也沒有任何關系。
蘇綿綿聽到這話時,莫名其妙覺得心口“砰砰”亂跳。
裡面唐南笙還在侃侃而談,蘇綿綿雖然傻,但她很分得清楚惡意和善意。
她去了後臺,刻意避開了唐南笙。
中秋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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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不算涼,也不算冷。
今天的太陽有些大。
陸嘉淵接到唐南笙來了舞蹈團的消息,特地過來接她。
兩年多了,舞蹈團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陸嘉淵帶著金絲框眼鏡,踩著腳上的皮鞋,跨上臺階,從正門進去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小荷包。
粉粉嫩嫩的手工制品,角落繡著一朵木棉花。
顏色幽幽淡淡的似乎還在散發著主人身上軟綿綿的香氣。
陸嘉淵眸色一怔,心底某處似乎是被什麼東西觸動了。
他彎腰,正準備撿起來,手背上突然踩了一隻腳。
他抬頭,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穿著一件黑色套頭衫,頭上戴著兜帽,邊緣壓出細細的黑發,襯在白皙額前,眉眼狹長而凌厲。垂眸看過來的時候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睥睨感。
他穿著新款球鞋,嶄新的白,踩在他的手背上,微微用力碾壓,陸嘉淵能清晰聽到骨骼的擠壓聲。
“真巧。”男人開口了,嘶啞低沉的嗓子,已經褪去了曾經少年的青澀感,變得極具有威脅力。
陸嘉淵眯起眼,認了很久,才認出來。
“陸橫?”
男人勾唇笑著,表情邪肆又狂妄,就好像,他是這天下的王。
“蝼蟻走狗。”
陸橫松開腳,彎腰將那隻小荷包撿了起來。
被迫成為蝼蟻走狗的陸嘉淵眯起眼,站直身體。
手微微顫抖,手背上是印出的鞋底紋路。
帶著黑泥,像醜惡的身體印記。
陸橫少年時便生的高,現在的身量更是比陸嘉淵高了許多。
再加上他站在比陸嘉淵更上一層的臺階上,故此陸嘉淵看他時,還得仰頭。
陸橫看著面前陸嘉淵這張臉,抬手勾著荷包,放進套衫口袋裡。
滿臉的蔑視。
葉深華,葉家長子,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郎,新科進士,與蘇家長子乃世交。
曾經也是風華一時的人物。
隻可惜,卻瞎了眼,盲了心。
那樣的惡心貨色跳的舞,怎麼能與他的綿綿比。
不過,他為什麼要告訴他呢?
男人的臉上露出一個惡劣的笑。
“眼神不好,去買條導盲犬吧。”
曾經,陸嘉淵並不將陸橫放在眼裡。
一個暴躁莽撞的少年,做事毫無章法,有些小聰明罷了。
可是現在,看著面前的男人,他有一種渾身陰冷的感覺。
熟悉又陌生。
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舊相識。
陸橫微微俯身,直視面前的陸嘉淵,“好好活著。”
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男人眸色瞬時陰冷,轉身,進了舞蹈團。
小姑娘正在練舞,跟花露一起拉筋。
陸橫將手裡的荷包遞給她。
練得滿頭大汗的蘇綿綿接過荷包,捏了捏,裡面隻剩下一塊錢了。
“陛下,我想喝個冒泡泡的水。”
簡稱:可樂。
因為舞蹈團裡面是不準喝這種東西的,所以蘇綿綿不敢明目張膽的說。
雖然不準喝,但是莫名其妙的,舞蹈團角落有一架飲料販賣機。
她偷偷的湊到陸橫身邊,小小聲的說話。
“陛下,隻要三塊錢。”
“不準。”
男人靠在牆邊,眼角餘光看到陸嘉淵往這邊瞥過來的視線,冷笑一聲,側身擋住。
呵,自己眼睛糊屎,還妄想搶他的寶貝。
自不量力。
“陛下,你就給我三塊錢,買個泡泡吧。”小姑娘雙手合十,拜佛似得在那裡求。
活像是萌萌求食時候的眼神。
如果有條小尾巴,陸橫想,這個小家伙一定也能翹起來。
男人垂眸,對上她那雙湿漉漉的大眼睛。
確實小奶狗一樣。
陸橫挑了挑指尖,摸出幾個硬幣,遞給她。
蘇綿綿喜滋滋的捧著硬幣去買可樂。
飲料販賣機在門口,蘇綿綿奔出去,剛剛買好,仰頭的時候就看到頭頂掉下來一坨東西,她下意識接住,是隻鳥兒。
好像是隻燕子?
這個季節還會有燕子嗎?
蘇綿綿歪頭,伸手輕拍了拍小燕子的翅膀。
燕子動了動,翅膀好像被什麼東西撞傷了,飛不起來。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
等了幾分鍾,就見小姑娘呆呆站在那裡不動的陸橫走了過來。
“陛下,燕子。”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把手裡的燕子拿出來給他看。
“它好像飛不起來了。”
春夏季過,燕子都要遷徙。
這隻燕子像是受傷落隊了。
“我們養它好不好?”
陸橫看她一眼,“家裡不幹活的人太多了,養不起。”
蘇綿綿想了想,“陛下,是國庫空虛了嗎?”
空你媽,你不知道老子多有錢嗎?
男人雙眸一眯,把燕子和人一起帶了回去。
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買了一大袋子蟲,能把燕子吃垮那種。
“喂吧。”
自己要的燕子,跪著也要喂完。
蘇綿綿拿著镊子,镊子尖尖上是扭曲又可怕的小蟲蟲。
嬌氣的小姑娘瑟瑟發抖的把小蟲子朝小燕子伸過去。
小燕子著急的張大嘴巴衝過來要吃,蟲子快速扭動,蘇綿綿嚇了一跳,镊子被甩飛,上面夾著的米蟲也掉了。
“真笨。”
看著小姑娘被嚇紅的大眼睛,男人懶洋洋的調侃。
蘇綿綿鼓起小臉,不服氣道:“我,我是腦子聽懂了,手沒懂。”
陸橫被氣笑了,“我他媽看你是腦子也沒懂。”
說完,男人看到茶幾上的那個小荷包,面色又是一沉,“蘇綿綿,你還記得葉深華嗎?”
小姑娘愣了愣,然後點頭。
葉深華是哥哥的好朋友,常常來府中玩,在她出嫁前,還與姐姐定了親事。
是個陌上君子。
對姐姐非常好。
作為準姐夫,蘇綿綿也有幸瞧見過他。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葉深華隻要看到她,眼神就會變得很疑惑。
後來,因為姐姐刻意阻撓的關系,所以他們再沒有見過面。
“你覺得,他如何?”
蘇綿綿覺得那是個君子人物。
起碼跟面前的暴君很不一樣。
“是個風光霽月的人物。”
呵。
暴君冷笑。
“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男人俯身,單手壓住小姑娘纖細嬌軟的身體,動了動嘴,卻是無聲的,“孤,挖了他的雙目。”
蘇綿綿隻覺得耳朵痒痒的,什麼都沒聽到。
“他是怎麼死的?”蘇綿綿張口問了一句。
陸橫靠在她的肩膀上,想起當時的場景,臉上的表情又詭異又快意。
“當然是……就那樣死的。”
第59章
史書上並未記載很多關於葉深華的事。
隻虛無縹緲的贊頌了一下他的才華,然後說他英年早逝,十分可惜這個周朝有名的才子。
對於暴君突然提起這麼個人來,蘇綿綿警惕的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她用自己聰明的小腦瓜想了想,又覺得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所以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呢?
“蘇綿綿,你如果再讓這隻鳥亂拉屎,孤就把它燉了。”
男人拎著手裡那隻剩下一隻翅膀能動的小燕子,臉色黑成鍋底。
乍然一看陰沉暴虐,如六月天際處壓頂的烏雲。
暗無天日。
蘇綿綿踮腳,小心翼翼的看暴君一圈。
沒拉到他身上啊。
看出小姑娘的意圖,暴君咬牙啟齒的冷笑一聲,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
哦,拉在腦袋上了。
!!!拉在腦袋上了!
這隻鳥居然敢在這隻暴君的腦袋上拉屎!!!
蘇綿綿震驚的瞪圓了一雙眼,被嚇出雙下巴。
“我我我,它它它,不是故意的。”
蘇綿綿一把摟住小燕子,使勁搖頭。
“那孤是故意的了?”
“不不不……”
小姑娘被嚇得面色煞白,那隻燕子蜷縮在她懷裡,也被嚇得瑟瑟發抖。
“陛下,我給你洗頭。”
在暴君爆發前,蘇綿綿急中生智,終於覺得自己聰明了一回。
“洗頭?”
“是,奴,給陛下洗頭。保準洗的幹幹淨淨的。”
男人眯起眼,渾身氣勢收斂。
這種事,他倒是還沒享受過。
陸橫的視線順著小姑娘那張瑩白小臉往下滑,落到她抱在胸前的那雙手上。
平日裡捏著便是軟若無骨的樣子。
“陛下?”
“嗯。”男人勉強同意。
蘇綿綿喜滋滋的去拿了小板凳過來,準備給陸橫洗頭。
身為帝王,在周朝時。
帝宮奢華自然不在話下。
單單隻是沐浴,便有百人伺候。
宮殿下築有水道,晝夜不舍,汩汩流淌。
蘇綿綿不敢怠慢,謹慎的在陸橫周圍轉了一圈,然後看到坐在小板凳上,挺直背脊的男人,小小聲道:“陛下,您要低頭。”
地方簡陋,高高在上的暴君低下了頭。
軟綿綿的小手抓著他的黑發,輕輕搓揉。
細膩的檸檬味從指間散發出來,帶著洗發露特有的清新。
那雙小手果真如想象中那般軟綿綿的揪著他的頭發,輕輕的揉,輕輕的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