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谷把手機拍好的紅嫁衣照片拿出來炫耀。
“你們看看這嫁衣,絕對是周朝皇室的工藝。怎麼可能不是周朝暴君的墓穴!”
自從王長谷那裡的東西在被陸橫看到後總是莫名其妙失蹤以後,王長谷已經學乖了。
“這個嫁衣上繡了一柄劍……”站在陸橫身邊的蘇綿綿突然伸出手,指了指照片一角。
王長谷點頭,“是啊,這嫁衣真是奇怪,怎麼會繡上一柄劍呢?”
這柄劍,是蘇綿綿繡的。
而這件嫁衣,是當時那隻暴君身邊最紅的宦官李萬裡拿來給她的。
“姑娘繡藝聞名天下,請問可否勞煩姑娘替奴才繡一樣東西?”當時,那個一身風流俊逸的總管太監拿著嫁衣過來尋她時,蘇綿綿還愣了半刻。
因為她隻與他見過一面。
第一次見時,蘇綿綿盯著他看了半刻,然後自言自語說了一句,“真好看。”
就被小心眼的暴君記在了心裡。
至此之後,蘇綿綿便再也沒見過那個宦官。
直至她出嫁前夕,他拿著嫁衣來尋她。
蘇綿綿記得,她問他,“為什麼要繡一柄劍在女孩子的嫁衣上?”
李萬裡道:“因為她,就是一柄劍。”
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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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綿綿雖然不懂,但還是替他繡了。
她記得,當時這個總是一副笑盈盈模樣卻從眼底透著疏離的大宦官拿到繡著劍的嫁衣時,眼底浸漫出來的柔情和悲傷,就像海水似得。
“她叫什麼名字?”鬼使神差的,那個時候蘇綿綿多問了一句。
李萬裡似乎是看在那柄劍的份上,與她說了一個名字,“花露。”
花露?
蘇綿綿下意識就看向正貼著李大鵬站的花露。
自從開始跳男主角以後,花露整個人的氣質又有了質的提升。
她穿著長衣長褲站在那裡,身形苗條,身量頗高。
站在陽光下,立得筆直,就像一柄劍。
“這塊地真妙。一年四季都有花。”頗具文藝細胞的王長谷突然感嘆。
陸橫扔掉手裡的香煙,碾了碾。
能不好嗎,這塊地,可是他特地替他尋的。
他這個總管呀,什麼都好,就是太死板。
當初,他問他要什麼東西。
李萬裡跪在地上,埋著頭,沉默許久。
“想要一塊地,一塊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露的地。”
有花就有露。
日日見花露。
陸橫準了。
這塊地,就變成了李萬裡的墳。
蘇綿綿盯著花露看了半響,突然想起來,那個時候,這隻暴君似乎有一個極其寵愛的舞姬,藏得嚴實。
名字叫……花露?
花露是陸橫的……舞姬。
蘇綿綿從來都沒有見過花露。
她想,這個花露是那個花露嗎?
……
心裡藏了事,蘇綿綿就連吃飯都不香了。
“哎,蘇綿綿,你怎麼了?飯都要吃到鼻子裡去了。”
周安安用手肘捅了捅蘇綿綿。
蘇綿綿神色蔫蔫的搖了搖小腦袋。
腦子裡就轉著兩個字:花露,花露,花露……
如果那隻暴君還在的話,她就能問清楚了。
可是那隻暴君早就不在了。
小姑娘垂下眼簾,伸手捂住心口。
這裡漲漲的,好疼。
“吃好了。”
把筷子規規矩矩的放好,蘇綿綿漱了口,然後站起來往外面走。
小表情跟遊魂一樣。
已經是晚上八點。
小鎮水流環繞,猶如一條金帶。
水面上搖著三五船隻,將古樸的小鎮襯出幾許風流文藝。
建築佇立在水中,大門在石階上,有些人家甚至要靠船才能進門。
木船上掛著幾盞復古的燈,船娘穿著仿古的衣褲,有那麼一瞬間,蘇綿綿覺得自己好像站在周朝街頭,身邊熙熙攘攘的都是過往人群。
路燈微暗,蘇綿綿眯眼看到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
少年叼著煙,靠在牆角,面前站著花露。
從蘇綿綿的角度看,能看到兩個人站得極近,似乎馬上就要貼在一起。
聽說那花露舞藝絕倫,人更是傾國傾城。
暴君寵愛至極……甚至輕易不讓其跳舞。
蘇綿綿看著看著,突然間就紅了眼眶。
那邊的少年似有所覺,一抬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小姑娘。
小臉被路燈照的瑩白,大眼睛紅彤彤的像隻兔子。
蘇綿綿扭頭,紅著眼睛跑。
“操!”
陸橫追上去,大長腿還沒邁開幾步,就見前面的小東西悶頭跑,一頭撞上了樹。
陸橫:……
“嗚嗚嗚嗚……”一屁股蹲被撞倒後摔在地上的蘇綿綿紅著大片額頭,沒忍住,哭了出來。
又慘又可憐又好笑。
陸橫蹲下來,伸手替她揉額頭,“你他媽跑什麼?”
小姑娘疼得厲害,哼哼唧唧半天沒說出話來。
“別動,我看看。”
撞得不輕。
蘇綿綿的肌膚本就奶白細嫩,這一撞,不僅撞出來一個包,整片額頭都跟上了紅水彩似得。
小姑娘疼的可憐,仰頭看他,大眼睛裡“啪嗒啪嗒”的掉著眼淚珠子。
少年半蹲在地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帶著淺淡的煙草味,輕輕挑起她的下顎。
似乎是被淚水浸潤,小姑娘本就白軟的肌膚更是觸手滑膩。
少年喉結一滾,拉著她站起來,然後一矮身,就把她壓進了旁邊的小巷子裡。
小巷子裡沒有燈,還是個死胡同。
裡面住著幾家老人。
腳底下是歷經百年,被雨水風霜腐蝕,坑坑窪窪的青石地面。
男人的吻來的又急又兇。
蘇綿綿哭得氣還沒喘上來,就被吻住了。
他媽的,怎麼能哭的那麼好看。
恨不能讓人生吞活剝了!
湿甜的淚水混雜在唇齒之間,帶著曖昧的交融。
她的手撐在少年的肩膀上,指尖用力,卻根本如蚍蜉撼樹。
陸橫換了個角度,迫使她抬頭迎合。
甚至還將她胡亂揮舞,沒地擺的小手壓到了身後。
六百年了,他終於又嘗到了這股熟悉的滋味。
他真的恨不能死在她身上。
可是他不能。
如果他死了,她要怎麼辦呢?
男人的臉隱在黑暗中,漆黑雙眸漸漸泛起深層的血紅。
像潮水似得翻湧而來。
蘇綿綿睜著那雙驚恐的眸子,被男人攬在懷裡。
陸橫親著她湿漉漉的眼睫,渾身炙熱。
真他媽甜!簡直要他的命!
鼻息間是小姑娘身上細膩的甜香,身邊是星光般的流螢。
團聚似得被驚擾,紛紛往更深處飛去。
周圍一片黑暗,風聲簌簌。
蘇綿綿連男人的臉都看不清。
但她卻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
帶著難掩的抑制顫慄。
那是一種痴迷的狂熱。
少年緊緊箍著她的腕子,貼著她的唇,“你看到老子跑什麼,嗯?”
“那,那你做什麼追我。”蘇綿綿的小嘴被咬的好疼。
“你要不跑,老子幹什麼追你?”
無理取鬧蘇綿綿:……
蘇綿綿也不知道自己要跑什麼,她就是覺得,如果自己不跑開,心髒就會很疼。
可是她跑開了,心髒還是漲疼疼的。
不過被陸橫親親以後……就好了。
“吱呀”一聲,兩人身後的門被推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奶奶“哗啦”一下把盆子裡的水倒了出來。
正好壓著蘇綿綿,被淋了一頭一身的陸橫。
“操!”
“哎呦!”老奶奶被嚇了一跳。
巷子太暗,老眼昏花的老奶奶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到。
“小伙子,對不住啊。”說完,老奶奶趕緊把門關了。
那水也不知道是什麼水,黏膩膩的沾著衣服,將陸橫那渾身燥熱澆的一幹二淨,連半點火苗都不剩。
“陸橫,你湿了。”
“老子知道。”
少年一陣咬牙切齒。
“回去了。”
脾氣暴躁的少年一把牽住哭得眼睛紅紅的小姑娘,出了巷子。
第48章
他們住在小鎮河邊的一間民俗裡。
客棧老板搖著船,特地來接人。
昨天下了雨,門前的石階被河水淹了一半,湿滑湿滑的。
客棧老板看一眼渾身湿透的陸橫,笑著調侃了一句,“小伙子,我們這裡的水是不是很清啊。”
小鎮偏遠,古風古意,河裡的水清的能遊泳。
傍晚的時候經常有人聚集在水階處嬉戲打鬧。
尤其是那些外來的年輕遊客,基本上都會享受一下。
陸橫被潑了滿頭滿身的水,一張俊美面容陰沉可怖的坐在船頭。
船篷前面掛著一盞玻璃燈,照出氤氲一角,襯得男人的臉如鬼魅一般陰狠。
客棧老板立刻就閉嘴了。
這小伙子,怎麼這麼嚇人。
客棧老板轉移視線,落到蘇綿綿身上。
小姑娘穿著長裙,裙擺微微湿,乖巧的低著小腦袋坐在少年身邊,露出漂亮的側臉。
活像是從這小鎮走出來的江南細雨。
朦朧又酥軟。
如果沒有額頭上那塊被撞出來的大腫包的話。
在客棧老板的打量中,蘇綿綿羞愧的低著小腦袋,都快要垂到胸口去了。
船靠岸,客棧老板伸手想將蘇綿綿扶過去。
那個少年卻是比他快一步。
客棧門前的兩盞紅紗籠燈下,少年伸出那隻白皙修長的手,五指微張,帶著屬於年輕的囂張和肆意。
活像個御駕親徵的帝王。
蘇綿綿垂眸,看到那隻手。
被門前的紅紗籠燈打下紅色暗影,氤氲在掌心中間,像覆了一層血。
注意到蘇綿綿的視線,男人突然面色一沉。
他緩慢收攏掌心,率先跳上了岸。
當年,他滿手是血的朝她伸出手,小姑娘睜著那雙驚惶的大眼睛,躲在紅木圓柱後,像隻受到了極度驚嚇的小兔子。
一輩子養在繡樓裡的溫室花,怎麼可能受得住這樣兇殘如飓風一樣的男人。
將她摧毀,隻在旦夕。
水波輕動,船隻微微晃。
蘇綿綿抿了抿唇,看一眼男人,提著裙擺,自己上了石階。
石階被水流長久衝洗,表面凝著一灘青苔。
蘇綿綿腳下一滑,差點跌倒,裙子的下擺都湿了。
陸橫伸手掐住她的腰,往前一攬。
裙擺在水面散開,小姑娘的腰細的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