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就跟電擊一樣的打在唐南笙腦袋上,將她整個人都劈傻了。
她從小就開始練舞,練舞是她要做一輩子的事。
即使她並不喜歡跳舞。
可跳舞已經成為她的習慣,她的世界,她的一切。
現在告訴她,她不能跳舞了。
這跟奪走她的整個世界有什麼區別?
不能跳舞的唐南笙,再也不是唐南笙了。
她苦苦維持的形象,在這一刻瞬間崩塌。
不能跳舞的她,就是一個平凡人,什麼都不是的平凡人。
曾經的光環,跟她再沒有關系。
“這到底是誰幹的啊!怎麼這麼惡毒,她還隻是個孩子啊!這叫我們笙笙以後怎麼辦啊!”
“是陸橫幹的。”
那個瘋子,什麼都不怕。
居然這樣任性妄為的打斷了唐南笙的一條腿。
本來,唐南笙的腿已經差不多康復,陸橫那一棍子下去,直接把她打瘸了腿。
跳舞?以後正常走路都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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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橫?他怎麼能這樣?這是犯法的!這是殺人!”唐南笙她媽赤紅了一雙眼,恨不能把他挫骨揚灰。
這是要毀了他們一家子啊!
唐南笙聽著她媽跪在地上罵,神思混沌,幾乎呆滯。
“滴滴……”
手機上來了一條短信。
唐南笙動了動眼珠子,下意識瞥一眼。
短信很短,隻有兩個字:簪子。
簪子,陸橫手裡有她偷放簪子,誣陷蘇綿綿的視頻。
唐南笙臉上的呆滯表情瞬間消失。
她已經失去了腿,不能再失去她僅剩下的名聲了。
“我要去告那個瘋子!有錢有勢也不能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唐南笙她媽氣憤的大罵,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衝。
“不行,不能去,是我自己摔斷的,不關他的事,不關陸橫的事。陸嘉淵,你攔住我媽,你攔住她啊!”唐南笙突然開始大喊。
陸嘉淵把唐南笙她媽勸下了。
然後走到唐南笙身邊坐下。
“笙笙,沒事的,我帶你出國治療。一定能治好的。”
“你跟我一起去嗎?”唐南笙攥住他的手。
“對,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們公司有一個海外項目。現在交通這麼發達,你如果想回來,立刻就能回來,這根本就不是問題。”
“好,出國,我們出國。”
她再也不想看到陸橫那個瘋子了。
還有蘇綿綿。
等她回來,她一定要把她失去的,一並討回來。
“可是笙笙,我們沒有錢。而且你出去了,我和你爸怎麼辦呀?”唐南笙她媽趕緊湊過來。
唐南笙當然明白她媽的意思。
她家現在全部都靠她在外面商演和直播維持生計。
她走了,這個家也就沒有了收入來源。
陸嘉淵道:“沒關系,錢我出。阿姨你放心,我都會安排妥當的。”
“那就好,那就好。”
唐南笙她媽使勁點頭。
唐南笙攥緊被角,深深的埋下頭。
“笙笙,要不要喝水?”陸嘉淵抬手握住她的手。
唐南笙抬眸,臉白的像紙一樣。
她剛剛想點頭,卻突然想起外面的電視機。
現在的蘇綿綿,一定站在屬於她的舞臺上,享受著本應該屬於她的一切。
“嘉淵,你說過的,以後隻看我一個人跳舞,對不對?我以後好了,繼續跳舞給你看,好不好?”
看著唐南笙迫切又緊張的眼神,陸嘉淵點頭答應了,但卻慢慢的把自己的手從她手裡抽離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陸嘉淵後面看到唐南笙跳舞。再也沒有了第一次在北中成人禮上的那種驚豔和壓迫靈魂的震懾感。
……
“陸哥,陸嘉淵帶唐南笙那婊子出國了。”張鑫搖著手裡的手機,把這一最新戰報告訴陸橫。
陸橫面前堆著一摞寒假作業,他一邊點頭,一邊算題。
對這個結果並沒有表示出任何驚訝。
少年盤腿坐在茶幾後面,埋在書堆裡,隻能看到腦袋上面的那個小揪揪。
“陸哥,給我抄抄唄?”
張鑫厚臉皮的湊過來。
那邊李大鵬正好跟蘇綿綿在廚房偷吃完出來,他不屑道:“呵,老子早就做完了。”
“你?做完了?”
張鑫一臉的不可置信。
蘇綿綿立刻也跟著舉手,“我也做完啦。”
小聲音軟綿綿脆脆的。
張鑫一合計,“你們倆的借我。一個倒數第一,一個倒數第二,我把你們倆的答案排除一下,說不定能得個正數第十。”
蘇綿綿、李大鵬:別以為他們傻聽不懂。
過了年,馬上就要開學了。
蘇綿綿的訓練也在緊鑼密鼓中進行。
“蘇綿綿,為愛撲火的蝶。不是讓你瞎撲騰!”
被按上“瞎撲騰”三個字的蘇綿綿穿著舞蹈服,一身香汗的從舞臺上下來。
她束著長發,身體纖長柔美,最是適合這個舞臺。
最關鍵的是心無雜念。這是梁晴虞最看重她的一點地方。
不過現在,梁晴虞卻在為她這個特質而煩惱。
“蘇綿綿,別以為你自己取得一點成績就沾沾自喜,以後的路還長著呢,知道嗎?”
面對梁晴虞,蘇綿綿總是有一種面對教習嬤嬤的恐懼感。
可能天底下的舞蹈老師都是一個樣的吧。
不管是周朝,還是現代。
“知道的。”小姑娘紅著臉,一身汗,乖乖點頭。
訓練完,梁晴虞想起蘇綿綿那慘不忍睹的《蝶戀》第二部舞蹈動作,把人拉到一邊,
“沒談過戀愛嗎?嗯?那個天天來接你的小男友不值得你為愛撲火嗎?你們難道就沒有吃過亞當和夏娃的蘋果嗎?”最後那句話,梁晴虞壓著嗓子,低頭的時候對上蘇綿綿那雙又湿又軟的漂亮眸子,突然覺得自己在犯罪。
《蝶戀》的第二部分著重表現為愛痴狂的部分。
以飛蛾撲火般的表演形勢表現出對愛情矢志不渝的向往。
裡面還夾雜著一點幹柴烈火的優美暗示。
梁晴虞認為,男歡女愛,人之常情。
少年人的青澀懵懂,是人本身的一種欲望。
她並不排斥。
可是這件事放在蘇綿綿身上,就讓人覺得……像是在犯罪。
她太幹淨了。
蘇綿綿沒聽明白,她歪著小腦袋,氣息有點喘,拉伸的脖頸處貼著青絲,襯出優美的弧度。
完美又自然的天鵝頸。
老天都在給她賞飯吃。
“誰的蘋果?”小姑娘說話的時候細細的掐著氣兒,軟綿綿的像剛剛蒸好的軟甜饅頭。
“亞當和夏娃。”梁晴虞覺得自己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
大家都是文化人,這種事聽不懂嗎?
蘇綿綿用力點頭,“吃他們的蘋果,就可以了嗎?”
“對。”
……
晚上,陸橫來接人。
蘇綿綿坐在車裡,指著水果店。
“要買水果?”
蘇綿綿點頭。
陸橫帶她去買水果。
小姑娘蹲在水果攤子前,裹著厚實的白色羽絨服,裹著圍巾,戴著絨線帽,露出一雙黑烏烏的大眼睛,長得漂亮又可愛,像個精致的瓷白娃娃。
連老板娘都忍不住直接過來招呼了,“小美女,要什麼呀?”
“有沒有當當和娃娃的蘋果?”
老板娘:???這是什麼新流行詞嗎?
“蘋果嗎?我們這裡有的呀。”
老板娘直接忽略前面的字,拖了一箱蘋果出來。
蘇綿綿一臉驚奇,“這些都是嗎?”
梁晴虞沒有告訴她要吃多少個,這可怎麼辦呀?
陸橫蹲在旁邊,看著小姑娘一臉糾結的小表情,“要多少?”
蘇綿綿想了想。
吃了就能跳好舞。
既然如此,那就多吃一點。
“都要。”
陸橫低頭,看一眼她纖瘦的身體,再看一眼那筐個個比她臉還大的蘋果,點頭,站起來,“全部要了。”
第二天,蘇綿綿神秘兮兮的跟梁晴虞說話,“我吃過了。”
“吃什麼了?”
“當當和娃娃的蘋果。”
梁晴虞:“這種事不用告訴我……”說完,梁晴虞上下打量蘇綿綿一眼。
好胳膊好腿的什麼毛病都沒有。
露在外頭的肌膚也跟剛剛出淤泥的嫩藕一樣白。
根本沒有任何痕跡。
那個陸橫原來是個……外強中幹的?
雖然吃了蘋果,但蘇綿綿依舊沒有任何進步。
那種猛烈而執著的愛,根本就不能在她身上表現出來。
舞蹈,單單有技巧是不夠的。
要的,是靈魂。
“蘇綿綿,你過來,看花露跳。”
雖然花露沒有蘇綿綿的天賦,沒有唐南笙的技巧,但是她跳的舞裡,有炙熱的愛。
這種東西,正是梁晴虞要的。
梁晴虞讓花露試了一段《蝶戀》的第二部分:為愛撲火的蝶。
雖然技巧不足,但是她有梁晴虞要的東西。
蘇綿綿站在旁邊,看著正在指導花露的梁晴虞,漂亮的大眼睛裡露出迷蒙神色。
“蘇綿綿,當初,我會堅持選你,是因為你身上有唐南笙沒有的東西。現在,我讓花露當你的備選,是因為她身上有你沒有的東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蘇綿綿呆呆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梁晴虞,緩慢點了點頭。
……
半夜十二點。
陸橫又做了那個夢。
這次,是那間繡樓。
外面是漫天飛雪,裡面溫暖如春。
穿著不知名古代衣服的蘇綿綿正坐在繡榻上吃水果。
場面真實的就像是真的一樣。
但陸橫心裡十分清楚,這隻是夢。
小姑娘一雙手抱著大蘋果,露出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猛地聽到窗戶口傳來動靜,立刻就像受驚的貓兒似得扭頭看過去。
“哗啦”一下,古色古香的雕花窗戶被風吹開。
一個身穿玄色外袍的男人跳進來,裹進一室風雪。
小姑娘驚呼一聲,手裡的蘋果都掉了。
“咔嚓咔嚓……”
可是耳邊此起彼伏的咬蘋果聲音還是沒斷,陸橫努力睜大眼,想看清楚那個男人的樣子。
風雪糊了他的眼睛,他什麼都看不見。
陸橫心裡湧起難以掩飾的焦躁。
“咔嚓咔嚓……”
少年猛地睜眼,鎮定了片刻,才發現,這聲音不是夢,而是從客廳裡傳過來的。
他站起來,打開門出去。
外面的雪沒化,整個天地白茫一片。
客廳裡沒開燈,白雪的光照射進來,隱約能辨事物。
小姑娘呆呆坐在沙發上,膝蓋上蜷縮著小奶貓。
面前是那筐大蘋果。
她捧著蘋果,一口一口的咬,小臉上都是汁水。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
蘇綿綿扭頭,看到陸橫,打了一個飽嗝,然後道:“吃當當和娃娃的蘋果。”
吃完就能跳好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