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子,留她一條命。”
……
今年的秋天過去的格外快。
馬上就要放寒假了,最後一場期末考試也如期而至。
“蘇綿綿,三七二十四,你腦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東西,嗯?”
蘇綿綿捏著黑筆,縮在椅子上,聲音嗡嗡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還有這玩意。問你林黛玉為什麼葬花。你怎麼說的?”
小姑娘委委屈屈道:“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蘇綿綿,你要是再半夜玩手機不睡覺,老子就把你手機扔馬桶裡衝掉。”
不教作業,叔慈女孝。一教作業,雞飛狗跳。
“那她為什麼葬花?”蘇綿綿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疑問。
陸橫一口氣梗在喉嚨裡,“闲的!”
他就是闲的!
“哦。”小姑娘點頭,慢慢吞吞的在試卷旁邊寫上:闲的。
陸橫:我他媽……
在一陣雞飛狗跳中,蘇綿綿以三門總成績十五分的優良成績完美進入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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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的訓練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
演出前,梁晴虞為了讓蘇綿綿放松心情,還給她放了個年假。
年假中的蘇綿綿深受電視劇荼毒,半夜三更劈著腿,拉著筋,還在看。被陸橫教訓了好幾次,依舊堅強的窩在被窩裡不肯屈服。
“嗚嗚嗚嗚,死了……”
陸橫不耐煩的把手裡的煎蛋往桌上一扔,操心的跟老父親一樣。
“蘇綿綿,吃飯!”
“陸橫,他死了……”
小姑娘紅腫著眼睛看過來,白嫩小手指著電視劇裡面的人物,哭得肝腸寸斷。
“沒死,那都是演出來的。”
“死了的。”小姑娘不信,依舊哼哼唧唧的哭。
“那你這電視劇挺費人啊。”陸橫說完,走過去,掐了一把蘇綿綿的小臉,“洗臉去,帶你去個地方。”
蘇綿綿乖巧洗臉,吃完放,跟陸橫一起出了門。
外面被漫天白雪覆蓋,銀裝素裹猶如童話世界。
蘇綿綿縮著脖子,戴著鵝黃色的絨線帽,小小的臉被圍巾遮住一半,隻露出那雙貓兒似得圓眼睛。
水霧氤氲的透出一層光色。
陸橫最討厭下雪天了。
不明所以的討厭。
但其實比起下雪,他更討厭下雪以後,雪化的日子。
那種窸窸窣窣流水的聲音,就像是粘稠的鮮血滾過肌膚,帶著從心底裡抽出的血肉悲傷,幾乎要將他壓垮。
雪太大,不能開車,陸橫帶蘇綿綿去坐地鐵。
蘇綿綿第一次坐地鐵,完全不熟悉。
她跟在陸橫身後,看著那個閘機一開一合的,像頭吃人的小怪物。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攥住了陸橫的衣擺。
小姑娘軟綿綿的跟在後面,身上帶著淡淡的奶香味。
陸橫帶著人走過閘機,等地鐵。
蘇綿綿卻是突然被一個東西吸引住了視線。
陸橫順著蘇綿綿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了……自動販賣機?
“可樂。”果然,這隻小傻子對可樂念念不忘的程度堪比他對她念念不忘的程度。
“沒錢。”
陸橫說的斬釘截鐵。
“不貴的。”蘇綿綿已經清楚這裡的物價了。
一罐可樂,三塊錢。
不貴噠。
她以前買個首飾,都要好幾十兩銀子呢。
“陸橫,買可樂吧。”
“不買。”
蘇綿綿跑過去,通過透明的飲料販賣機往裡面使勁瞅。
然後拿出包包裡的地鐵卡,放在飲料機上刷。
“刷卡,滴滴滴……”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陸橫簡直都要被這小傻子氣笑了,“你從哪裡學來的?”
“電視。”說完,蘇綿綿繼續一本正經,十分驕傲的刷卡。
她可不傻。
“滴滴滴……”一邊使勁刷卡,蘇綿綿一邊還在給它配音。
後面排隊的情侶忍不住笑了。
“帥哥,小女朋友這麼可愛,就幫她買了唄。”
陸橫靠在飲料販賣機旁邊,朝那對情侶掀了掀眼皮。
少年的目光深邃黝黑,帶著一股深沉的暗色。
那根本就不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東西。
不過這對情侶還是被陸橫的顏值驚豔到了。
少年扎著一個小揪揪,兩邊鬢角剃光,穿著一件單薄的皮夾克,跟他身邊裹成球的蘇綿綿完全不一樣。
身高腿長的站在那裡,就是一道使人側目的風景線。
“陸橫,滴滴不出來。”
蘇綿綿踮起腳尖,去拿陸橫塞在皮夾克裡面的地鐵卡,繼續“滴滴滴”。
“車來了。”
陸橫伸手一把扯住蘇綿綿的圍巾,拽著人就進了地鐵。
沒喝到可樂的小可憐蘇綿綿趴在地鐵門口,看著面前變化多彩的廣告,一陣驚奇。
“好快哦,陸橫,比你開的車還要快……”
當然沒陸橫開的車快,隻是陸橫從來沒在她面前飚過車。
小姑娘長得好看,說話軟綿綿的童言童語,惹得周圍的人都往這邊看。
然後紛紛露出老母親一樣慈愛的眼神。
陸橫就靠在車門上,任由蘇綿綿扯著他的衣擺嘰嘰喳喳的說話。
“陸橫,那個人為什麼要把手伸進別人的包包裡啊。”地鐵進入隧道的時候,地鐵門上清晰的印出蘇綿綿身後的兩個人。
蘇綿綿這句話一出來,那個被偷的小姑娘終於從陸橫的盛世美顏中清醒過來,尖叫著去拉包。
那個偷錢的男人面色兇惡的瞪向蘇綿綿,甚至用手指著她,無聲的放狠話。
陸橫神色慵懶的側身,然後猛地抬腳一踹。
男人就被飛踹出去,撞到了地鐵門。
“哐當”一聲發出巨響。
正好這個時候,地鐵停了。
男人捂著胸口爬出去,沒爬多遠就被熱心群眾抓住。
陸橫牽著蘇綿綿出去,繞過那堆人,然後從飲料販賣機裡給她買了一罐可樂。
“蘇綿綿,以後出來少說話。”
被可樂堵住了小嘴嘴的蘇綿綿使勁點頭。
“吸溜吸溜”的喝著可樂。
天氣太冷,小姑娘也不怕涼,喝得起勁,連小鼻涕泡都給凍出來了。
“蘇綿綿,給我喝一口。”
陸橫看她一眼。
蘇綿綿十分猶豫,但還是心地善良的把可樂遞了過去,“你喝一點點哦。”
“好啊。”
陸橫伸手握住她拿著可樂的手,然後俯身,猛地抬起來往嘴裡灌。
少年肺活量驚人,喉結滾動,幾口下去,原本還滿滿的可樂罐子就……空了?
蘇綿綿呆愣愣的舉著手裡的可樂罐子,翻過來倒了倒。
裡面顫顫巍巍的滴出一滴可樂液體來。
小姑娘紅著大眼睛,控訴的看向陸橫。
陸橫把那個空罐子抽出來,抬手往前一丟。
進了垃圾桶。
“不準哭。”陸橫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蘇綿綿吸了吸小鼻子,聽到男人說,“等一下帶你去吃草莓蛋糕。”
小姑娘咽了咽喉嚨,硬生生把眼睛裡的眼淚憋了回去。
……
陸橫帶蘇綿綿去的地方是北市的一個影視基地。
李大鵬他舅王長谷正在給一部歷史劇做藝術指導。
“我找王長谷。”陸橫牽著蘇綿綿,大剌剌的進去。
工作人員一看陸橫這派頭,不知道底細,也不敢得罪,特意把人帶到了王長谷現在呆的地方。
這是一座巍峨的宮殿。
雖然隻是臨時搭建起來的,但聽說是斥巨資,按照周朝大殿原本的規模重新復原的。
蘇綿綿站在大殿前,小腿肚哆嗦。
“怎麼了?”
“我們怎麼進宮了……”
在蘇綿綿心裡,皇宮是個高貴又可怕的地方。
因為那隻暴君常常跟她說,“宮裡有吃人的老妖怪。”
這也就導致蘇綿綿對皇宮充滿了恐懼。
出嫁的時候,她隻要一想到以後日日夜夜要住在那宮殿裡,被吃人的老妖怪盯著,就害怕的不能自己。
“這是戲臺子,假的。”陸橫斟酌一番,用蘇綿綿聽得懂的話告訴她。
蘇綿綿下意識松一口氣,點頭。
原來是戲臺子呀,做的這麼真,她還當是真的呢。
陸橫抬腳往裡去,蘇綿綿突然又伸手拉住他。
繃著那張白嫩嫩的小臉,一臉緊張道:“隨便亂進是要砍頭的。”
陸橫勾唇,俯身過去,沙啞的聲音被風吹散,“那就把你和我的腦袋串在一起。這樣,我們下輩子,也能在一起。”
說完,陸橫直接就把蘇綿綿從那高高的門檻這邊抱到了那邊。
腳尖落地,蘇綿綿觸到冰冷的地面,哆嗦了一下身體。
外面雨雪飄搖,大殿裡很冷。
陸橫抬腳跨進去,一眼看到那張龍椅,下意識覺得熟悉。
就好像……他原本就該牽著身邊的人,坐上去。
“小橫,來了。”王長谷從旁邊的側殿裡走出來。
陸橫轉頭,視線落到他懷裡的那件龍袍上。
“這是我按照畫像復原的周朝龍袍。周朝以黑為尊,天子的龍袍都是玄色的。”
“他是怎麼死的?”陸橫突然道。
“誰?”王長谷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個周朝暴君,陸橫。”吐出最後那兩個字時,陸橫直覺心口有什麼東西在湧動。
“史書上記載說是暴斃。但我看野史,說是自焚而亡。”
自焚?
陸橫抬眸,又看向那龍椅,“周朝的宮殿還在嗎?”
“周朝覆滅的時候,被一把火燒幹淨了。我覺得那野史應該說的沒錯。這周朝暴君確實是帶著周朝皇宮,自焚而亡的。”
“那南市那個收錢的周朝皇宮呢?”
“都燒成灰了,那個宮殿,是後來修繕的。”
“是嘛。”陸橫呢喃一句,跟王長谷道:“我想看看那個周朝暴君的畫像。”
第34章
“那東西雖然是文物,但因為這次情況特殊,所以被我借出來了。現在就放在我房間裡。”王長谷領著陸橫和蘇綿綿往他的房間去。
蘇綿綿跟在陸橫身後,下意識仰頭看向他。
少年面容冷峻,俊美的輪廓上尚帶幾分年少的青澀。
雖然如此,但已經跟那個暴君猶如雙生胞胎一般。
其實蘇綿綿自己也沒弄懂,面前的這個少年,到底會不會是……那個暴君?
“陸橫,你真的要看嗎?”
蘇綿綿伸手,拽住他的衣擺。
“嗯,怎麼了?”
少年低頭,原本便深不見底的眸子在陰暗燈光的照射下,更顯出一層深沉含義。
與那人毫無二致。
蘇綿綿心頭一驚,搖頭,松開了他的衣擺。
王長谷帶人進房間,然後戴上手套,打開一隻檀香木盒子。
卷軸被慢慢展開,首先呈現出來的是精美的玄色龍袍。
然後才是那個周朝暴君的整體形象。
一般古代帝王圖,都是坐在龍椅上畫的。
面前畫上的周朝暴君也是坐姿,身下是龍椅。不過因為他的身軀太過龐大,所以那張龍椅根本就擠不下他。
看上去滑稽無比。
“就這玩意?”陸橫皺眉。
“對,就這玩意。”王長谷用力點頭。
“就這鞋拔子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