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抓娃娃的機器間裡,魏封著實秀了一把神級操作,抓了好幾個很大的公仔娃娃。
魏然撇嘴說:“我又不需要娃娃,我是男生!”
魏封冷淡地掃他一眼:“誰說是給你的。”
路安純抱著幾隻軟綿綿的大公仔娃娃,蹭了蹭,笑著說:“這當然是哥哥給我…”
話音未落,小姑娘意外地看見柳勵寒和幾個男生走進了娃娃間。
她來不及多想,一把揪住魏封的衣領,將他拉到兩個娃娃機之間的狹窄隔間裡,假裝成一對接吻的情侶,用大公仔擋住了彼此的臉。
“哥,姐姐,你們…”
魏然不明所以地扒拉他們,路安純低聲道:“魏然,我跟你哥親熱會兒,你自己去邊上玩。”
“啊啊啊!”魏然三觀震碎了,“你們發展的好迅速,那我不打擾了!”
說完小屁孩蹦跶著去前臺兌換硬幣,跟柳勵寒擦身而過,還不小心撞到了他。
“看著點路,死小孩。”柳勵寒罵了一句,也沒跟他計較。
柳勵寒自然不認識魏然,他跟幾個男孩百無聊賴地玩著娃娃機,好巧不巧,選中的機器恰好就在路安純和魏封旁邊。
彼此間距離很近,他們甚至能聽到他嚼口香糖的聲音。
路安純緊張得要命,臉頰慘白,踮起腳尖,臉頰靠在了魏封頸邊,讓他遮著自己。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對熱吻中的情侶。
近在咫尺的距離,魏封嗅到他身上奶甜的香味,視線移向旁側,喉結很明顯地滾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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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勵寒抓了幾次娃娃,都沒中,煩躁地踹了娃娃機一腳,遠處哥們叫他過去,他才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路安純小心翼翼地偏頭望了眼,確定他走遠了,松了口氣,準備離開,然而魏封卻忽然按住了她的後腦勺,逼迫她抬頭,熾熱的吻就這樣突兀地落了下來。
千鈞一發之際,路安純偏過了頭,這個吻堪堪落在了她側臉處。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唇部的幹燥和柔軟。
沒有親到想親的地方,魏封卻也沒有失望,他壓著她柔嫩的臉頰,閉著眼,虔誠地親吻著。
路安純的心跳一百八十碼瘋狂加速,仿佛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動,就像被搖晃的可樂,壓不住咕嚕咕嚕地直往外冒著泡兒。
不知過了多久,魏封移開了唇,垂眸看著她,眼底一片溫柔:“你身上好香。”
路安純緊緊揪著他的衣角,嗓音輕微地顫抖著:“你又犯規了。”
“沒忍住。”
“不能再有下次…”
還沒說完,他又意猶未盡地吻住了她的額頭。
“……”
第38章 下水
周日, 魏封和福利院的王院長一起帶孩子去了新家庭見父母,而同一時間,路霈開車帶一家人去郊外野營。
漸漸入秋了, 在銀杏樹下搭建燒烤架,圍爐煮茶,別有一番意趣。
在外人看來, 路霈稱得上模範丈夫和模範父親,妻子離世多年, 一直沒有再婚,照理說像他這樣事業有成的男人,多的是女人願意貼上來。
但這麼多年, 他隻交往了一個情人,就是柳如嫣。雖然沒有和她結婚, 但路霈絕不會在外面花天酒地。
他保持極度自律的生活, 不會沾上一星半點的花邊新聞。
這樣的品行節操,天然便讓人產生信賴感, 因此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成為了國內數一數二的資本巨頭。
沒有人看見他衣冠楚楚的外表之下掩藏的瘋狂和變態。
生活在這樣的男人身邊,路安純每一步都十分小心, 每一句話…都要仔細斟酌之後才敢說出口。
架子上煮著紫砂茶壺, 幾顆花生和榛果烤得噼裡啪啦爆響,柳勵寒坐在小椅子上, 照看著炭火。
臨行前一晚,柳如嫣請求路霈把柳勵寒也帶上。
路霈心情還不錯, 答應了。
柳勵寒抓住每一次的機會, 在路霈面前極力表現,包括但不限於他的口才、情商、幽默以及…對路安純如家人般的關心。
他坐在圍爐邊, 殷勤地替路霈照看著煮沸的茶壺,一邊用眼神打量路安純。
女孩穿著一件輕松休闲的奶白色衛衣,初冬難得的溫暖陽光照在她柔美的臉上,皮膚如奶豆腐般嫩滑細膩。
她手裡拿著一本王爾德的《快樂王子》童話書,嘴角掛著適宜的淺淡微笑,端的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在與他視線相撞時,她的微笑也仍舊保持著…
柳勵寒也發現了,這女孩臉上戴著層層的面具,哪怕是她已經討厭透頂的自己,她也依舊以笑容相對。
柳勵寒寧可她對他真實些,哪怕是真實的討厭呢…
但他不配。
下午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郊外有不少家庭都開著私家車,來這邊的小樹林搭帳篷露營野餐。
路安純猜測此刻魏然應該已經到了新父母的家裡了,不知道他們相處怎麼樣,新父母對他好不好。
路霈見身邊的小姑娘神不守舍地低頭看手機,說道:“安安,手機給爸爸。”
路安純心頭一驚,猶疑兩秒之後,將手機遞給了路霈。
路霈接過手機,正大光明地翻了翻她的微信,幾個常用聯系人的聊天記錄他也打開檢查了,之後又看了扣扣,還有打車記錄,消費記錄等等。
好幾個常用app都檢查過,沒有異常,這才將手機還給她。
這一切,他做的是如此理所當然,甚至連一句解釋或者借口都沒有。
當然沒有,在路霈看來,路安純就是他的所有物,他檢查古董花瓶時,需要徵詢花瓶的意見嗎。
路安純嘴角自嘲地抿了抿。
“安安,來這邊生活,還適應嗎?”路霈視線平靜地望著湖面。
“可以的,我很喜歡這裡。”
“爸爸工作很忙,時常不在家,有時候會忽略你,有什麼需要你就跟媽媽說。”
路安純有時候經常會忘記,柳如嫣是她“媽媽”這件事。所以聽路霈如此自然地提及,仿佛她母親真的還活著一般。
她望了望柳如嫣,她也對她微笑著。
這是個很柔順的女人,雖然和母親很像,但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
“爸爸希望你留在我身邊,是幸福快樂的。”
路安純露出一抹天真和純潔的微笑:“我很幸福啊,成為爸爸的女兒,是我覺得最快樂的事。”
看著她的微笑,路霈神色松懈了不少,他喜歡她這種時常掛在嘴邊的笑容,因為她媽媽從未對他這樣笑過。
她媽媽隻想逃離,對他…隻有瘋狂和無盡的恨。
面前這女孩才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骨肉。
路霈伸手攬著女兒,用低緩平靜、卻讓人毛骨悚然的嗓音道:“你和那個女人不一樣,你身體裡流淌著我的血液,你永遠屬於我,知道嗎。”
路安純竭力忍住顫抖,用力點頭:“嗯,我永遠是爸爸的女兒。”
柳如嫣看著路安純乖順的模樣,心裡也不禁欽佩她。
從小生長在這樣窒息的環境裡,她已經能很自如地裝成這個男人希望看到的樣子。
溫順、乖巧。
柳如嫣就做不到,她裝得不如她自然,所以路霈一眼就看出了虛假。
其實路霈談不上多喜歡她,隻是因為她和他妻子真的很像很像,才留她在身邊,甚至容忍她弟弟攀著路家向上爬。
這時候,路霈注意到路安純頭上閃爍的那枚垂著淚滴流蘇的蝴蝶發夾。
發夾散發著刺眼且廉價的光芒,他眉心微皺,摘下了蝴蝶發夾。
女孩烏黑稠密的發絲頃刻散落,而發夾上還纏繞著路安純的好幾根被扯斷的頭發。
她疼得嘴角哆嗦了一下,但沒有做聲。
“哪兒來的?”路霈生硬質問。
路安純緊張地說:“和寧諾逛街的時候,隨便買的。”
“不許戴這種東西。”
他一貫不能容忍她打扮得太招搖,哪怕是女生閃閃亮亮的小飾品,她都不可以佩戴。
有一次路安純在電視新聞裡看到中東女人用黑面紗將自己的臉龐蒙住,她甚至覺得,自己跟那些女人…也沒什麼區別了。
“如果爸覺得不好看,我下次不戴了。”
說罷,她顫抖伸手去接,但下一秒,路霈隨手將它扔進了湖裡。
“噗通”一聲,蝴蝶發夾沉入水面,消失無蹤。
路安純的心也跟著瘋狂下墜。
那種一瞬間失去珍愛的鈍痛感,讓她難受得幾乎快要窒息。
袖子下,她的手攥緊了拳頭,手指甲都快刺入掌心肉中了。
面前這個男人,扼殺她的所愛,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路霈忽然望向她,女孩迅速恢復了自然的神情,微微撇嘴,用撒嬌的語氣道:“我也不是很喜歡那個樣式的,但是爸,你怎麼能隨便扔我的東西。”
路霈見女孩沒有發作,反而跟他撒嬌,也不再計較這件事,望著平靜的湖面,冷冷道:“你的東西…連同你這個人都是我的,我想怎麼處置,誰敢說半句不行。”
路安純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柳如嫣看見手背已經暴起青筋,面上仍舊自然微笑著。
難怪她能在路霈這魔鬼的陰影羽翼之下生活這麼多年,還能獲得相對的自由…這丫頭就跟彈簧一樣,已經快被拉伸到極致了。
*
深夜裡,路安純躲在被窩裡,給魏封打了一個電話,詢問魏然今天見新父母的情況。
“那家的條件還不錯,跟你家一樣,住別墅。”
魏封嗓音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父親是公司的執行總裁,母親也管理著自己的公司,經常做慈善,家裡有佣人保姆照顧孩子。魏然過去之後,他們會立刻給他辦理轉學,從子弟校轉出來,進私立小學。”
“他們對然然怎麼樣?”
“第一次見面,熱情是肯定的,隻是這樣看…看不出什麼來,家裡還有個坐在輪椅上的殘疾弟弟。聽院長私底下說,是因為這個孩子殘疾了,而他們又過了最佳生育年齡,才希望再領養一個健康的孩子。”
“這樣嗎?”路安純思忖了片刻,“為人父母,怎麼會因為自己孩子殘疾,再去領養一個別人的孩子啊,這是什麼樣的心態?”
“不知道,我又沒當過父母。”
“我也沒當過。”路安純嘆了口氣,又問道,“那魏然喜歡他們嗎?”
“那小子心裡藏事,裝…倒是裝得挺喜歡的,一口一個爸媽親熱地喊著。”魏封輕嗤了一聲,“這方面,你們的確是姐弟。”
都很善於偽裝和適應環境。
路安純知道他心情不太好,畢竟,他親手送走了魏然。
從此以後,他豁出性命去守護的家,就隻剩他一個了。
“魏封,這是正確的選擇。”路安純柔聲安慰道,“你別自責。”
“我自什麼責。”魏封靠在飄窗邊,望著窗外冷寂寂的夜色,“沒了這個小拖油瓶,老子才算真的自由了,早就希望他快點走。”
“魏封,你全身上下、嘴最硬!”
“你確定?”
“很確定。”
“顯然你還不夠了解我身體別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