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豬肝哥認你這個朋友了。”祝敢果舉起啤酒杯,遞到路安純面前,“敬你。”
路安純也很豪爽地端起雪碧:“幹!”
“我喝酒你喝雪碧,你還跟我幹,太沒誠意了吧。”
她目光落到了魏封那杯啤酒上,毫不猶豫地端了起來,和他碰了碰:“這樣總可以了吧。”
“行,幹了!”
路安純正要喝酒,魏封適時握住了她的手腕,杯子在距離她唇瓣兩釐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誰允許你喝酒。”他攥得她很緊,狹長的眉眼微微上挑,“還喝我的。”
“那我重新拿個杯子。”
路安純興許也是壓抑太久了,一落機,整個人都放飛自我,起身去拿酒杯,魏封將她拉了回來,杯子遞過去:“隻能喝一口。”
“你管我。”
“你還沒成年。”
“還有幾個月!”
“少一天,都不算。”魏封將杯口遞到她嘴邊,“抿一口就行了。”
路安純撇撇嘴,叼著杯子淺淺地嘗了嘗:“魏封,你不能仗著你喜歡我,就約束我。”
“怎麼說。”魏封叼著杯子,將剩下的液體一飲而盡,挑釁道,“老子還真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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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他們消食步行回了酒店,魏封拎著路安純大大的行李箱,見她真是半點要回家的意思都沒有,一路都跟他們到酒店房間了。
開了兩間房,祝敢果和魏然住一間,魏封明天有競賽考試,興許晚上會刷題庫,所以單獨住一間。
路安純先去魏然房間裡,和祝敢果他倆玩了會兒鬥地主,然後又溜達到魏封房間裡,蜷著腿坐在他的小沙發上刷手繪的視頻教程。
魏封獨自坐在飄窗邊,視線從題庫移開,落在小姑娘身上。
她慵懶如貓咪般,半躺在奶白色的沙發裡,一隻腳穿著很可愛的卡通花襪子,另一隻襪子丟在沙發上,腳尖勾動著,專心致志地看視頻,完全把他的房間當成了她自己的小窩。
一點兒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如果魏封不下逐客令,她興許今晚就要安頓在他的沙發上了。
“你還不回去?”
路安純看了看手表:“路霈規定我九點必須回家,還沒到,先不回。”
“一定要掐點?”
“多一分鍾的自由都是無比寶貴的。”路安純看著手機,頭也沒抬,“你不可能懂我的感受。”
魏封的確不懂,他從小就渴望擁有一個家。
家對他來說是無比溫馨的港灣,以前婆婆還在,他每天放學就會第一時間回去,給小孩輔導作業,或者幫婆婆推車去賣酸辣粉。
他曾經以為,自己會像野狼保護領地一般保護他的家,用尖銳的利爪將任何進犯的侵略者撕得鮮血淋漓。
但他沒能保護得了婆婆。
見魏封沉默,路安純敏感地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可能勾起他不好的回憶:“魏封,對不起…”
魏封散漫地靠著牆,指尖隨意地拎著競賽冊,絲毫不在意:“不用對我小心翼翼,想說什麼就說,隻要別說謊。”
“我盡量不對你說謊,我保證。”路安純躺在沙發上,穿著襪子的那條腿伸長,似要去戳天花板,“那你讓我待到9點。”
“你可以待到明天早上。”
“真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浪蕩又恣意的笑:“你還真想?”
路安純嘆了一口氣:“好了,不開玩笑了,你快看書吧,我不打擾你了,要是影響了你拿金獎,祝老師肯定恨死我。”
魏封也不再多說什麼,強迫自己抽回注意力,將思緒全神貫注地凝聚在題目上,不要被她牽動著。
路安純在房間裡隨意地溜達了一會兒,忽然看到床櫃上巴掌大的小紙袋,好奇地拿起來:“這是…”
話音剛落,魏封身形靈活地一個閃現,奪走了她手裡的紙袋:“沒什麼,與你無關。”
他要不這樣敏感,路安純興許不會好奇,這下子,她非得要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了,不然今天晚上都會睡不著。
“給我看看。”
“說了跟你沒關系。”
“但你這樣就很欲蓋彌彰啊,感覺好像跟我有關。”
魏封揚著手,不讓她夠到。
小姑娘索性脫了鞋站在床上,伸手去奪他手裡的紙袋,倆人搶奪了一陣子,路安純終於奪下袋子,同時被魏封撲倒在了松軟的席夢思大床上。
他平坦的腹肌緊貼著她,兩人都是呼吸粗重,交織著彼此的氣味,融入對方的世界裡。
路安純臉頰刷的一下,變得滾燙,下意識地推了推他,但男人如山一般壓著她,根本無力掙脫。
近距離看來,他眉眼更加英氣逼人,黑眸裡多了些翻湧的欲念,又竭力地壓制著。
“魏、魏封,你壓著我了。”
魏封粗礪的指腹抬了抬她的下颌:“但你完全不怕。”
“我…為什麼要怕?”
“我現在就可以要了你。”他呼吸熾熱,眼神更是熱烈。
路安純透亮的杏眼坦然地與他對視著。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對魏封這謎一樣的信賴感到底從哪兒來的。在她面前的,他分明就是一頭忍耐到極致的野獸。
也許,是來自於他對魏然的守護,讓她覺得安心。
“魏封,魏然叫我姐姐,你不會傷害他姐姐的。”
他勾唇冷笑:“不一定。”
就在這時,路安純的手伸進了方才兩人爭奪的紙袋裡,從中取出了一個…一個泛著金色光芒的蝴蝶形發夾,垂著一顆宛如眼淚般的流蘇墜子。
東西被她看見,魏封終於沒了脾氣,站起身,嗓音帶了些不爽:“讓你別動老子的東西,哪家的大小姐能這麼沒禮貌。”
路安純匆忙將蝴蝶夾子裝回盒子裡,掩著心裡淡淡的失落:“這是你給別人帶的禮物嗎,對不起,我…不該亂拿的。”
魏封喉結滾了滾,沒再多說什麼。
路安純眼睛酸了,她故作平靜地走到沙發邊,給自己穿上了襪子:“我回去了,再見哦。”
在她出門的片刻,魏封將紙袋子甩給了她,盡可能讓自己語氣顯得雲淡風輕:“剛剛逛街隨便買的,你不喜歡可以扔了。”
他望著她頭上那枚更加昂貴漂亮的水晶發夾,“反正你朋友送了更好的。”
路安純摸到頭上的水晶發夾,頓時明白了為什麼這家伙一整晚…視線又若有似乎地往她腦袋上飄。
她還以為她頭發油了呢。
“你誤會了,這不是朋友送的,是我自己的。”她摘下了發夾,笑著對他揚了揚,“平時我爸不讓我打扮,現在回京市嘛,我就稍微打扮了一下。”
“哦。”他嘴硬道,“關我屁事。”
路安純重新梳理了一下散亂的頭發,珍惜地捧著那枚蝴蝶發夾:“確定是給我的嗎?”
“不然?”
路安純幸福地笑著,給自己扣上了蝴蝶發夾,夾著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
“魏封,好看嗎?”她晃了晃腦袋。
流蘇墜子耷在發髻邊,宛如一滴閃著金光的蝴蝶眼淚。
魏封盯著她看了許久,克制地移開了視線。
好看得要命。
第32章 識破
夜間, 魏封送路安純回了家。
回酒店時,夜已經深了,他洗漱之後準備休息, 躺下來卻發現背後有什麼硬物硌著難受。
他伸手一摸,摸出一個心形的銀質相片夾。
什麼東西?
魏封打開壁燈,借著柔和的燈光打量著相片夾。
這是路安純隨身佩戴的飾物, 他時常看見她白皙的頸子邊閃動著鏈子的銀色光芒,而這相片夾頂部的環扣裂開了, 興許是方才打鬧的時候不小心遺落。
魏封下意識地吻了吻鏈子,將它放在床櫃邊,準備下次見面時還給她。
他躺下來閉眼睡覺, 輾轉幾次後,重新起身拾起了相片夾。
叩開夾子, 他看到了裡面的照片。
一面是一位優雅漂亮的婦人, 笑得很溫柔。恬靜純美的模樣與路安純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清澈的杏眸, 讓人看一眼便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而照片夾的另一面,是一個嬰兒的照片, 男嬰還是女嬰無法從容貌上分辯, 但看深藍色的小衣服…應該是男孩子。
魏封推測這個嬰兒可能是路安純的弟弟,隻有直系的親生孩子, 才會和母親的照片放在一起,被她隨身攜帶在身邊。
還有個弟弟嗎, 從沒聽她提起過。
魏封沒有多想, 將相片夾放進書包裡。
次日清晨,魏封洗漱完畢下樓吃早餐, 然後打車去競賽的考場。
祝敢果告訴魏封,路安純一大早就過來接走了魏然。
“天還沒亮就來了,說是帶小屁孩去看海,你說說,這哪兒有海啊。”
魏封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淡淡道:“什剎海吧。”
“啊這倒有可能,不過說實話,你不覺得這小千金對你弟弟過分關心了嗎?”
副駕座的祝敢果轉過頭,煞有介事對魏封道,“以前我還沒太大的感覺,但這一次出來,我一雙眼睛瞧得真真的,她把那小孩當自己兒子疼啊,你說你弟弟…有這麼可愛嗎?”
魏封從書包裡摸出競賽題庫,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呵欠:“可愛,是有一點,但不多。”
“昨天晚上鬥地主,你是沒看到,她整個把小屁孩抱懷裡了,看的我都羨慕。你弟弟這也不是小孩子了吧,小學都快升學了,半大不大的。你是沒瞧見你弟那張臉,紅得跟櫻桃似的,除了親媽,哪個女生能這麼喜歡他啊。”
魏封掀起眼皮,荒誕地看了他一眼:“她才17。”
“電影《孤兒怨》你看過沒,裡面那小蘿莉,不也三四十了嗎,樣貌完全看不出來啊,看著還是個小女孩,但內心變態,勾引男主人不算,還放火燒了領養她的那一家人,太可怕了!”
魏封聽他越說越離譜,索性不再言語,也沒有想太多。
考場上,魏封做完了全部試題之後,百無聊賴地轉著筆。
興許是思維被這些高難度的物理題激活的緣故,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女孩第一天來手機店的情形。
那姑娘顯然就是衝魏然來的,被他撞見之後,又胡編亂造說什麼喜歡他、要告白…
滿口謊言。
這在以前,也有不少追他的姑娘來家裡,但她們對魏然,多是禮貌地笑一笑,或者寒暄幾句,那小孩又不是什麼超級可愛的小正太,不怎麼招姐姐喜歡。
魏封快速運轉的大腦裡不斷浮閃路安純和魏然相處的情形,而這所有的記憶片段,最終都落到了昨天晚上她遺失的相片夾上。
一道電流似擊中了他,他猛地站起身,試卷被他攥出了褶皺。
監考的老師見此情形,連忙問道:“诶,怎麼回事?”
“做完了,交卷。”
魏封將試卷放回講臺,拎著書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
監考老師沒見開考四十分鍾不到就交卷的,以為他是搞不定這些物理題,然而當他溜達到講臺邊,掃了眼答卷,卻發現卷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演算的公式步驟。
就連最後一道讓所有人絞盡腦汁的線路實驗題,都被他細密地演算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