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混。”
魏然巴巴地看著呈上來香噴噴熱騰騰的紅糖糍粑,伸手去抓,魏封一筷子拍開了他的手,不讓他碰那盤紅糖糍粑。
魏然撇嘴:“姐姐不會介意我吃一塊的。”
男人抬起單眼皮,掃了掃他:“你什麼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看著你長大嘛。”
話音未落,他已經被他挾制在了臂彎之下:“我是不是還要叫你一聲然哥?”
“我錯了。”小學生連聲討饒,“錯了,你是我的哥,永遠的哥。”
魏封將手機遞給他:“去給你哥買包煙。”
“那我還要吃星球杯!”
見他哥沒有拒絕,於是小學生興高採烈地拿著手機去了巷子拐角的副食店。
約莫等了五分鍾,魏然還沒有回來,不知道野哪兒去了。
魏封起身去副食店找了一圈,店裡沒見著人。
他微微蹙眉,摸出手機,給魏然的兒童手表打電話。
熟悉的《summer》旋律在巷子深處傳了出來,空悠悠的,帶著一種詭寂之感。
下一秒,魏封衝進湿漉漉的空巷。
巷子盡頭站著三個男人,正是那天臺球室的花襯衣小混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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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襯衣左臂包扎了,垂掛在胸前,正是那日被魏封掰骨折的結果。
而他身後的黃毛,一隻手拉扯著魏然的胳膊,另一隻手捏在他頸子上,掐得他臉色脹紅。
魏封臉色冷沉,眸底仿佛結了霜一般,大步流星朝他走過去。
“站住。”花襯衣冷冷威脅,“你再敢上前一步試試!”
魏然死命掙扎著,被掐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小臉紅得發紫,拼命咳嗽,聲嘶力竭地喊著:“哥”。
顯然,不暢的呼吸讓他很難受。
魏封驀地頓住了腳步,嗓音帶著一股磁沉的冷戾:“想怎樣?”
花襯衫對旁邊的瘦子男使了個眼色,瘦子男從牛仔褲兜裡磨出一柄瑞士軍刀,朝著魏封走了過來,揪住他的右手按在凹凸不平的冰冷牆面。
魏封想要反手卸了他的胳膊,但看到弟弟痛苦的樣子,終究沒有輕舉妄動。
瘦子男把玩著瑞士軍刀,泛著寒光的刀刃在魏封冷白的手背皮膚間遊走著。
花襯衫走了過來,輕拍了拍魏封的臉,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在空寂的巷子裡格外突兀。
魏封生生捱了這一下,沒有還手,被扼住頸子的魏然見兄長挨揍,“啊啊”大叫著,死命掙扎,他卻道:“魏然,別亂動,保持呼吸。”
花襯衫伸出另一隻手,幾巴掌落在了魏封臉上,囂張地笑著:“你不是牛逼嗎,你不是厲害嗎!現在我看你還拽不拽”
魏封啐了一口血,嘴角冷冷勾著:“打耳光這招,跟你媽學的?”
花襯衫被他輕飄飄一句話氣得肺都要炸了:“你狗|日的,信不信老子今天要了你的命。”
“我的命,沒那麼好拿。”
花襯衫給瘦子男使了個眼色,瘦子的刀子落到了魏封食指處,泛著寒光的挑著他的指甲蓋。
“給他點厲害瞧瞧!”
瘦子也是個心狠意狠的人,半點沒猶豫,刀子沿著手指甲邊緣刺入,頃刻間見了血,鮮血滴滴答答地順著冷白的手腕流淌著。
“哥!!!”
魏然聲嘶力竭地叫著,邊喊、邊劇烈地咳嗽著,“哥…咳,哥你別管我了,你快跑。”
魏封眼神很冷,一句話沒說,太陽穴青筋緊繃,身體輕微顫抖著。
他的指蓋…儼然血肉模糊了。
就在這時,掐著魏然脖子的黃毛,忽然全身抖動抽搐了起來。
他松開了男孩,躬身趔趄著退到了牆邊。
路安純臉色慘白地出現在黃毛身後,手裡拿著一個防狼電擊器,不斷顫抖著。
與此同時,祝敢果也趕了過來,將魏然薅到身後保護了起來。
魏封當機立斷,飛速奪走了瘦子手裡的刀子,一腳將他踹開。
剩下一個手臂骨折的花襯衫,毫無戰鬥力,見勢不對拔腿就跑。
魏封沒給他這個機會,刀子猛地插|進了他眼前的牆壁縫裡,寒光一閃,照著他恐懼的眼眸。
“哎哎,我我我錯了。”花襯衫見風使舵,連聲告饒,“開、開個玩笑而已。”
魏封懶得理他,摸出手機打110報警,他食指鮮血淋漓,流淌在手機屏幕上。
路安純猛地握住了他的手,看著那外翻的血肉,心都揪緊了。
倆人的視線驚心動魄地接觸了一秒鍾,迅速移開。
路安純接過他的手機,哆哆嗦嗦地幫他報了警,手機屏幕上的血都染到了她臉上也毫不在意。
“姐姐!”魏然劇烈咳嗽著,臉頰脹紅地望著她。
路安純蹲下來,緊張地拍著他的背,替他順氣:“怎麼樣?傷到哪裡嗎?需不需要去醫院。”
“沒、沒事。”魏然呼吸平順了下來,“沒什麼,我是男子漢,才不怕。”
“也要去醫院檢查一下,以防萬一。”路安純握住他的手,“姐姐帶你去。”
“真的沒事,你別擔心,我哥才是要去醫院的那個人。”
“都得去!”
沒多久,警車烏拉烏拉地駛了過來,將那三個小混混帶走了,路安純和魏封他們也去警局做了筆錄,說明情況,同時有醫生幫魏封處理了食指的傷口,用紗布一層層裹緊包扎。
派出所門外,涼風帶走了晚夏的躁意。
路安純緊緊牽著魏然的手,還一個勁兒追問他有沒有不適的地方,要不要再去醫院做個檢查。
祝敢果用手肘碰了碰魏封,努努眼:“诶,她對你弟弟的關心,完全超過你了,什麼情況啊?她不是你的迷妹嗎?”
魏封撩起眼皮,掃了她一眼。
她扎著高高的丸子頭,系著類似薄荷綠發帶,睫毛濃密纖長,皮膚白淨,帶著某種純粹又透明的美感,宛如玻璃一般摧折易碎。
他又想到方才她攥緊他手的那一瞬間觸感。
溫暖柔軟。
魏封走到摩託車邊,騎了上去:“關心我弟,跟關心我沒什麼區別,都是愛屋及烏。”
“你還真會自我開解啊。”
路安純一再確定了魏然沒問題,這才放心,叮囑他晚上千萬不要一個人行動,一定要跟哥哥在一起,哥哥才能保護他。
魏然聽話地點點頭,又立刻賣隊友:“是哥哥叫我去給他買煙。”
剛啟動引擎的魏封,忽然被賣了這一波,詫異地偏頭望過來:“你小子…”
卻見路安純杏眼圓瞪,氣呼呼地看著他:“你居然叫他去給你買煙?!”
“……”
這輩子沒怕過誰,但這一刻,魏封有點心虛,喉結艱難地滾了滾。
“好了好了,看在封哥受傷的份上,不說這事兒了。”祝敢果連忙緩和氣氛,“那花襯衫腦子有毛病,活該蹲局子。”
路安純嘆了口氣,也沒有責怪魏封,說起來這事兒也跟她有關,連累了魏然。
這時,包裡手機響了起來,路安純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那兩個字——
路霈。
她臉色抖變,嘴唇哆嗦了一下。
魏封餘光一直沒從她身上挪開,也注意到了她看到來電顯示,明顯慌張的表情。
“爸…”路安純走到角落接聽了電話,嗓音微啞,“您到家了。”
“在哪裡?”
“在、在參加同學生日party。”路安純深呼吸,讓自己保持鎮定,“這不,剛結束準備回家了。”
“我在家裡等你。”男人聲音平靜,卻具有如黑洞般吞噬的力量。
“好。”
路安純放下手機,臉色慘白無比。
被剛剛的事兒一激,她竟然忘了今天路霈出差回家的事情!
心裡一陣陣的恐慌,害怕得不行。
“我…我要回家了!拜拜啊!”說完,她匆匆朝路口走去。
“哎。”祝敢果叫住了她,“你不是來給封哥過生日的嗎?一句生日快樂都不說啊。”
路安純頓住了腳步,回頭對魏封道:“生日快樂啊。”
涼風撩動著少年額上的幾縷碎發,他坐在摩託上,單腳撐著地,黑色長褲下露出一截冷白漂亮的腳踝。
他沒正眼看她,薄唇淡淡念出兩個字:“敷衍。”
“我明天給你補禮物。”
“不需要。”
路安純揮手和他們道別,叮囑魏然道:“以後晚上不許出門,出門要跟著哥哥哦!”
“知道了。”
路安純大步流星地朝著街頭走去,沒多久,聽到身後傳來摩託的呼嘯聲,劃破靜寂的空巷。
魏封竟又騎車追了上來,風掃開了他眼前碎發,露出了飽滿挺闊的額頭。
“诶?”
“上車。”他將摩託剎在她面前,“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車,都約上了。”
“這一帶商圈,你打車沒我的快。”
“你開這麼快,那我更不敢坐了呀。”
“……”
魏封眼底帶了幾分不耐煩,掉轉車頭準備離開。
路安純低頭看了眼前面排了三十幾個乘客的網約車,猶豫了幾秒,還是道:“那你送我一段吧,千萬別進別墅小區,就把我放在人少的地方就行。”
少年沒應聲,按下剎車,將摩託頭盔遞給她。
頭盔是他的,有些舊,也很大,路安純戴上去松松垮垮的,魏封伸手替她系上帶子,這才固定住。
路安純扶著他的肩膀,踩著摩託腳架,熟門熟路地上了車。
他皮膚很燙很燙,隔著單薄的衣料,也能清晰感覺到他灼熱的體溫。
“你的手…沒問題嗎?還痛不痛,痛的話不用勉強送我,快回去休息。”
“大小姐對誰都這麼聖母?”
“……”
“魏封,你的嘴是我最討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