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的聲音太過嚴厲,顧穗兒驚了下,整個身子都跟著微微一顫。
從蕭珩的角度,他看到那被水紅兜兜包裹著的桃尖尖也跟著抖了下。
他深吸口氣,咬牙,讓自己平靜下來。
“有什麼事,你說就是。”他一字一字,用自己慣常冷清的語音,緩慢地這麼說。
顧穗兒在唬了一跳後,反而有些不敢說了。
她今天實在是遭遇了太多,先是被昭陽公主的威風權勢唬得不知如何是好,接著又被推下水險些喪命,後來又被那滿臉恨意的昭陽公主低頭道歉,最後還在蕭珩面前被嚇了這一跳。
她戰戰兢兢地仰著臉,微微張著嘴兒,眼巴巴怯生生地看著蕭珩,這下子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蕭珩看著她這個樣子,有一刻太陽穴在輕輕抽動。
他知道自己嚇到她了。
她本來就落了水,尋常女子經歷了這種事怕是當晚都要做噩夢,更何況她看樣子本來就比侯府裡其他女子都要膽怯一些。
他再次深吸口氣,坐下來,挨著床邊坐,但是並沒有敢碰到她分毫。
她紅紅軟軟嫩嫩水水的,他碰一下可能都會出事。
“你有什麼事,說就是。”他垂下眼,望著自己的手,繼續安慰顧穗兒:“昭陽公主不會再來聽竹苑,也不會再來睿定侯府了,甚至於也許以後你都見不到她了,你不用害怕她。”
他不知道的是,顧穗兒剛才其實是被他嚇到了,而不是昭陽公主。
不過不管如何,顧穗兒感覺到了他話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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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安慰自己。
顧穗兒偷偷地瞥一眼他那依然冷冷清清的模樣,好受多了。
她覺得現在她已經可以從這張一如既往面無表情的臉上,自己憑空感覺到暖意和冷意。
他現在如果是一個尋常人,那必然是溫和地笑著望向自己。
顧穗兒面對著自己心裡那張含笑的蕭珩的臉,忐忑和懼怕徹底消失了。
她也終於有勇氣問出自己的問題。
這個問題在她心裡,其實很久了。
“三爺。”她面對著他那冷冷的側臉,軟軟地低聲道:“三爺什麼時候會娶正妻啊?”
蕭珩什麼時候娶正妻,這對顧穗兒來說可以說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問題。
蕭珩聽到後,倒是怔了下,轉過臉來看向顧穗兒。
“我也不知道。”他沒想到她竟然問這個問題,想了想,或許是和今天的昭陽公主有關系:“我現在並沒有想過娶妻的事。”
顧穗兒聽到這話後,又低聲問道:“那,那三爺有沒有可能以後會娶公主?”
“不會。”不同於上一個答案,這次他是肯定地這麼回說。
“喔……”
顧穗兒一下子放心了,滿意了。
他並不喜歡昭陽公主,所以一定不會把昭陽公主娶進家門,他暫時並沒有要娶妻的意思,所以一時半刻自己不會被趕出去。
她抿唇輕輕笑了,抬眼看看眼前這男子,笑著沒言語。
她笑起來,眼眸波光潋滟,仿佛沾了什麼便宜。
其實他隻是說現在不想娶妻而已。
現在不想,以後可能會想,而且他早晚會娶的,皇上不會讓他一直不娶妻的。
他凝視著她,一時腦中已經是百轉千回,許多的心思,單純的顧穗兒想不到的心思,都已經在他腦中被思慮到。
半響,他終於抬起指尖來,輕輕地搭在了那被水紅兜兜包裹著的地方。
“我是偏愛女兒的,盼著你這一胎是女兒。不過——”他停頓了下,眸中的情緒是顧穗兒看不懂的:“如果是個男兒,那就很好,那將會是我第一個兒子。”
“嗯?”顧穗兒眼中浮現出懵懂。
她才為了他現在並不想娶妻而暗暗地高興,沒想到他突然提起女兒兒子的。
她太痴迷於這個問題,以至於絲毫沒意識到她的什麼地方在被指尖輕觸。
蕭珩這時候呼吸突然緊了,他眼神暗得仿佛雷雨交加前的夜晚。
他盯著她那裡,手底下微微用力,抓住。
些許的痛意終於提醒了顧穗兒,顧穗兒發現了,低低地發出一聲叫,綿綿軟軟的,透著些許委屈和疑惑,像一隻突然被欺負的小羊羔。
蕭珩心裡瘋狂地想,就連聲音都水水的,嫩嫩的。
她當時就是這樣的吧,就是這樣叫的,一模一樣的叫法。
他控制不住地想,其實他並沒有要做什麼,她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他也沒辦法做什麼。
他隻是……碰一碰。
於是就在顧穗兒還懵懵的不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她發現身邊的男人突然上了榻,將她環在懷裡,鑽進裡衣的衣襟,低首趴在了她懷裡。
啊——
當蕭珩從這個屋子裡走出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
深秋時節,風比往日更濃了,隨著那風吹動,竹葉飄落在地。
顧穗兒躺在榻上,閉著眼睛,仿佛都能感覺到窗子上有一片竹葉在落下。
那竹葉形如小刀,正是他眉毛的形狀。
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嘴巴,他他他……
閉上眼睛是他,睜開眼睛也是他。
便是努力睡去,也覺得有人在自己前面桃子尖尖上輕輕含著。
她沒想到,他竟然喜歡這樣。
像個孩子一樣,喜歡伏在上面含著,慢慢咋,輕輕酌,時不時用指尖輕輕撩撥,就像在彈琴。
想起之前那一幕,她突然就臉紅心跳了。
他彈琴,她就真成了琴,發出高高低低的聲音,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小夫人,可餓了,要用些東西嗎?”安嬤嬤探頭探腦地推開門,低聲試探著問。
蕭珩臨走前吩咐了,說是不能讓小夫人餓著,但是也吩咐了,不能驚擾了小夫人睡覺。
安嬤嬤左右為難一番後,終於決定進來打探下,如果睡著就趕緊退,如果沒睡著就趕緊喂。
聽得安嬤嬤的聲音,顧穗兒的綺夢驟然醒來,她臉紅耳赤,羞澀難當,忙不迭地道:“嬤嬤,你進來吧,我沒睡著。”
安嬤嬤走進來了,想著先給顧穗兒喝點湯水,便走到近前來。
一眼看過去時,隻見細薄的繡錦紅帳些許飄動,裡面躺著的人兒尖尖的下巴掩映在被子裡,露在錦被外面的一雙眼睛嬌怯羞澀含著水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自己一眼。
清純嫵媚,含羞帶怯,看得人心裡痒痒。
安嬤嬤有些吃驚,心中暗暗道,怪不得那冷面冷心的三爺如今都被這單純的小夫人迷得魂不守舍,就是自己一個老太太,乍看到這小夫人在錦帳裡面的情態,也覺得好看。
她若是男人,她也喜歡。
外面的女人,囂張跋扈的,男人不愛的,正兒八經上得廳堂的,男人嘴裡說好其實也不愛,但凡男人,愛的不就是被窩裡那點事兒嗎?
小夫人的身段她是見過的,別看大著肚子,可是依然看出是凹凸曼妙的好身段,該白的白,該紅的紅,全身無一處不細軟白嫩緊鼓鼓,那是能在被窩裡把男人給禍害死的!
於是她忍不住笑了:“如今隻盼著小夫人順利生下這一胎,生個大胖小子,那以後小夫人就是躺著過好日子,咱也都跟著沾光了。”
顧穗兒聽得,卻是想起蕭珩的話。
他說他是喜歡女兒的,是盼著是個女兒的,但是如果是個兒子,那就很好。
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和安嬤嬤一樣盼著是個兒子嗎?
顧穗兒摸了摸肚皮,她心裡總覺得小蝌蚪是個男孩子的,他那麼有勁兒,並不像是個女兒家。
“三爺也希望是個兒子。”她感受著肚皮裡面小蝌蚪的動作,低聲喃喃道。
“那是當然了!”安嬤嬤理所當然地笑著說:“男人都喜歡兒子,當然盼著是個兒子了。如果是個男孩兒,小夫人的福氣可就大了!”
安嬤嬤想得比顧穗兒深遠。
要知道在這侯府裡,三公子雖然備受寵愛,又受當今聖上倚重,可是他到底是排行第三,並不是嫡長子,將來的三夫人也是不需要掌管中饋的。
如此一來,三公子比上面幾個公子在婚事上便自在許多,並不一定非要什麼世家嫡長女來配的。
這燕京城裡,尋了小官人家的女兒當侯府太太的也是有的,至於尋常老百姓家的女兒勉強也能數出一兩個。
小夫人姿容上等,性情柔順乖巧,又討老夫人和夫人喜歡,三爺又那麼寵愛她,將來生出個小少爺來,便是把這妾給抬成正妻,也是有可能的。
一時安嬤嬤不免想多了,又細細地問起顧穗兒家裡光景,問了半晌,最後不免嘆了句:“若是小夫人家裡光景再好些,那就好了!說不得三爺能把小夫人抬成正妻,到時候風風光光的侯府三少奶奶,那多好啊!”
可惜出身也忒低了。
便是個尋常燕京城小官吏或者富戶,都比這個強啊!
顧穗兒倒是從來沒想過這一茬,聽了便搖頭:“少奶奶?那就是和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一樣了嗎?那肯定不能的。”
她是什麼身份,比起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了,不知道差了多少,她怎麼可能也當少奶奶呢。
“我能在這府裡安身立命不被欺負就知足了。”這時候的顧穗兒又想起來她最初在鄉下的時候。
如今比起那時候已經好太多了。
安嬤嬤看著顧穗兒那沒志氣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忍不住來了句:“小夫人你也忒沒志氣了,難道就沒想過爭這個少奶奶的位置?”
顧穗兒茫然地望著她,不懂,輕輕蹙眉:“可是我爭了,就會有嗎?”
安嬤嬤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