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老夫人果然來了興趣,看著顧無憂問道:“哦?樂平給我準備了什麼?”
其餘人雖然沒說話,但目光也全都落在顧無憂的身上。
顧無憂倒是不怕被人看,隻是這份禮物是要送給心上人的奶奶,意義不一樣,而且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大將軍的祖母,難免有些緊張和羞赧……好在,她打小是見慣大場面的。
雖然緊張卻也不至於露怯,從白露手裡接過錦盒,便雙手呈了過去,嗓音雖然輕柔,態度卻很是大方:“是一塊抹額。”
主人家過生日,大多禮物都是送到管家手上,再一一登記。
但也有些是親自送到壽星公這邊。
尤其是一些待字閨中的姑娘,若是能得這些德高望重的老太君當面一句誇贊,那便是極好的福氣,日後成婚嫁人,旁人也能說一句,“哦,這位姑娘啊,誰誰誰家的老太君以前就說過什麼話,是個極好的姑娘,你家若是娶了,那可是你家的福氣。”
所以像這樣的壽辰,說是祝壽,其實也是各種相看和提攜大會。
李老夫人性子柔和,但凡送到她面前的禮物,都會親自打開看一看,然後說幾句體面誇贊人的話。
但她很清楚,她的那些誇贊對眼前這位樂平郡主是沒用的,說得簡單些,以這位樂平郡主的身份,哪裡需要他們這些人的錦上添花?
縱然她和琅琊那位趙世子退了婚,那也是百家求的貴女,所以對她這份禮物,李老夫人是真的起了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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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上未表,隻笑著打開,瞧見裡面擺著的一塊暗紅色繡寶相花的抹額,不算特別出彩,隻是花樣恰好是她喜歡,又不大有人知曉的一種。
倒是身邊站著的殷婉不知想到什麼,輕輕咦了一聲,說道:“這塊抹額和顧家老夫人戴得,好似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這一來,便有不少人朝顧老夫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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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夫人正在喝茶,聞言倒也沒隱瞞,隻道:“是我家小五親手做的,她是個粗笨的,一年也握不了幾次針,這次做了三塊,一塊給了她的外祖母,馬不停蹄的送去琅琊了,說是要趁著年前讓人收到,剩下的兩塊便都在這了。”
李老夫人一聽,不免有些吃驚,抬眸去看顧無憂。
顧無憂被人看得臉紅,隻好小聲說道:“我也不知道該送什麼,想著老夫人該有的都有,便想著不拘繡得多難看,總歸是一份心意。”
她這
番話算是說到李老夫人的心坎裡去了,她隻覺得心裡熨帖極了,不由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一拍,嗓音也越發柔和了,“是個好孩子。”
轉頭又同身後的嬤嬤吩咐道,“你替我戴上。”
這便是給顧無憂天大的臉面了。
其實若論手藝,顧無憂這一手繡活絕對是比不過前頭那幾位姑娘呈上來的繡品,但論心意,卻是獨一份……到了李老夫人這個年紀,名聲地位,錦衣玉食,該享用的,都用過了。
如今過這壽誕,不就是圖一個實打實的心意嗎?想著這位樂平郡主隻做了三塊抹額,自己便佔了一塊,心裡便越發高興了。
這裡沒鏡子,等戴完後,李老夫人便問旁人,“好看嗎?”
旁人哪有不說“好看的”?又有人誇贊起顧無憂的好,竟是把這七分的繡活誇到十分去。
這一茬過後,屋子裡便又說起闲話,今兒個來參加壽誕的那些姑娘,顧無憂都不大熟悉,便也隻是問了個點頭禮,而後便乖乖坐在顧老夫人身邊。
顧老夫人知道她的性子,也沒逼著她過去,隻從桌案上拿了幾盤糕點給人,由著她一個人玩。
便是這個時候。
外頭有人過來稟話,“老太君,永安侯的世子也來給您祝壽了。”
原本說話的一屋子人突然就靜了下來,顧無憂本來正在扯自己腰間的絡子,聽到這句,手裡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不過她也隻是瞬息的停頓,而後便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扯起了自己的絡子。
心裡想著就快過年了,回頭給九非他們打個絡子當過年禮物吧。
做女紅實在是太累了,她這幾天沒少被針戳,還是絡子簡單,隻是做什麼花樣比較好呢?她低頭想了想,像爹爹、三哥、九非他們,可以做個朝天凳的絡子,下面再綴個玉佩什麼的,正好她之前從琅琊帶了一盒上好的玉佩,可以派上用場了,至於二姐和阿瑜,嗯,便做個攢心梅花的樣式,底下串幾顆珠子,正好合時節。
她低著頭,不說話。
旁人看過去的角度,隻能看到半張白玉般精致的臉,眾人一時也猜不透她在想什麼,自然不好說什麼,還是殷婉先說道:“這裡女眷多,我讓人請世子爺去外廳吧。”
李老夫人點了點頭,想了想,又添一句,“今日七郎不是在家嗎?我聽說如今他們在一個學堂,便讓七郎出面接待吧。”
殷婉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忙去外頭吩咐了。
可原先一直低著頭的顧無憂卻咻地瞪大眼睛,讓趙承佑和大將軍單獨相處?這怎麼能行?就趙承佑那個蔫壞心思,還不知道他又要說出什麼樣的混賬話!
可她作為客人,哪有阻攔的立場?想了想,她便小聲和顧老夫人說道:“祖母,我出去下。”
她面露為難,顧老夫人也隻當她是出去方便,點了點頭,“去吧。”
顧無憂起身朝李老夫人以及其餘長輩行了一禮,然後便領著白露出去了,外頭候著不少丫鬟,見她出來便迎上前,
恭聲問道:“郡主有什麼吩咐嗎?”
“沒,我四處走走。”
顧無憂隨口說了一句,也沒讓人跟過來,隻領著白露往外走。
白露自幼跟著她,哪裡會猜不到她要去做什麼?這會便小聲勸道:“小姐,今兒個是李老夫人的壽誕,人來人往的,外院更是人多眼雜,咱們還是回去吧。”
顧無憂抿著唇沒說話。
她目光往外頭看去,李家院子的分布情況,她是再清楚不過的,
她知道走出這個院落,拐過一條小道便是一道月亮門,然後便是外院。
可問題是,今天來參加壽誕的有不少人,她根本去不了外院。
剛想到這——
便聽到不遠處兩個走過的小丫鬟正紅著臉說道:“那位趙世子可真夠俊的。”
“是啊,我遠遠瞧著還以為是哪裡來的仙人,不過咱們公子也不差。”顧無憂聽得心下一動,走出院子,把她們招過來問道,“你說的趙世子,他現在在哪?”
府裡的丫鬟都是聰慧的,知道今天都來了什麼人,如今見她這番打扮,便先請了安,又道:“趙世子和公子就在前邊的院子裡。”
白露見顧無憂點頭,便上前給了兩個丫鬟一些金葉子,又同她們解釋道:“我們郡主和趙世子有些私怨,不好見面。”
定國公府郡主和永安侯世子退婚的事,早就傳遍整個京城了。
她們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如今聽到這番解釋也隻當這位樂平郡主是怕不小心撞見趙世子,才特意打聽,得以避開,自然點頭應是,“奴省得的。”
白露便又問了幾個李家能看風景的地方,仿佛她們出來就是來賞景的,等她們一一回了,才讓她們離開。
“郡主,”等兩個丫鬟走後,她才看向顧無憂,低聲道:“您當真要過去嗎?”
且不說今天客人那麼多,誰曉得過會會不會被人撞見?
而且,老夫人今日也在呢。
可顧無憂態度堅決,白露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嘆道:“那奴陪您一起去。”大不了回頭說句,不小心走錯路了便是。
“不,你待會就在外頭看著,若是有人來,你也可以早些知曉。”
顧無憂知道那兩個丫鬟說得院子,也知道白露站在哪邊最合適,怕趙承佑和大將軍獨處的時間久了,她也不敢耽擱,領著白露就往那邊走。
*
而此時一座亭子裡,李欽遠和趙承佑正對站著。
李欽遠倒不是聽了殷婉的話過來接趙承佑的,以他的性子,連自己父親的面子都不賣,更遑論是殷婉的話了?他是先前在外院吃酒吃多了,又見他那個好父親站在那,被人恭維得讓他煩躁難忍。
索性就直接出來了。
沒想到剛剛出來就碰見了趙承佑。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話,對李欽遠而言是不存在的,他知曉顧無憂的心意,自然不會把趙承佑當做什麼情敵,今日看見趙承佑出現在這,他雖然詫異卻也懶得搭理,原是
打算在院子裡四處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他的小姑娘,若是碰不到便回自己的院子睡一覺。
可誰想到趙承佑居然會攔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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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欽遠每次回家,其實心情都不大好,加上今天早早起來給祖母做了長壽面,後來又是迎客又是放爆竹的,吵得他頭疼,本來就沒睡夠,現在又被不喜歡的人攔下,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的。
雖然沒離開,但俊美的面龐也是黑沉
的厲害,語氣也帶了些不耐煩,隨便靠在一棵樹上,沒什麼形象得問道:“什麼事?”
趙承佑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李欽遠。
無論是他調查的關於李欽遠的那些事跡也好,還是這幾日在學堂裡的相處,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顧無憂會看上他?
難不成就因為他長了一張好面貌?
就算再厭煩顧無憂,但她是個什麼性子,趙承佑還是了解的。
顧無憂不是這樣見色眼開的人,可以說,若不是當初他年幼時曾幫過人一回,恐怕以她那個性子也不會多看他一眼,便是清楚,所以才更加疑惑。
李欽遠見趙承佑一直打量著他,就是不說話。
他皺了皺眉,剛要說話,便聽到趙承佑終於開口了,“我聽說李兄之前救了蠻蠻。”
蠻蠻?
李欽遠一聽這個稱呼,本來就皺著的眉峰攏得更加厲害,他也不說話,隻是望著趙承佑的那雙眼神又冷淡了許多,薄唇也輕輕抿了起來。
趙承佑仿佛沒瞧見一般,依舊溫聲笑道:“我跟蠻蠻自幼相識,雖說如今退了婚,但我們之間的情誼卻不是常人能比的。”
“其實——”
他笑笑,“我一直都覺得蠻蠻是在跟我置氣,她打小就是這樣的性子,每次覺得我不理她,就愛折騰出些事,讓我擔心。”
“我也習慣了。”
“不過,我始終不覺得我們會分開。”
“李兄,”趙承佑突然喊了他一聲,“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