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憂的掌心在觸到那柔軟的毛發時,眼睛立時就彎了起來,她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嗓音也十分柔和,“好了,別害怕。”
說完。
她又把那塊包著松子的帕子挪過去了一些。
小松鼠看了看擺在面前的那一包松子,又看了看顧無憂,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不過剛才縮成一團的身子倒是松懈了一些,還拿臉蛋貼了貼她的掌心,然後才開始低頭吃起它最喜歡的松子了。
圍觀著的一群人見它收起防備,這才松了口氣。
傅顯在一旁看著更是醋意橫生,他早上給那小東西不知道喂了多少東西,也沒見它給他一個好臉看,果然是寵物隨主人!
想到這,他就更加酸了。
從盤子裡拿了顆冬棗,嘎嘣嘎嘣咬得很響。
顧無憂看籠子裡的小東西已經沒那麼害怕了,甚至還一屁股坐在籠子裡,疊著腿,長長的尾巴一晃一晃的,她好笑的收回手,心裡的憐愛也止不盡似的。
每次看到這隻小松鼠,她就會想到從前的自己。
嫁給大將軍之前的她飽受摧殘和風霜,早就沒了從前的單純,那個時候,她也是像這樣,用防備裹著自己,生怕自己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是大將軍――
他一點點軟化了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收起全身利刺。
顧無憂不由轉頭去看身邊的李欽遠,少年郎也已經收起防備,好好坐著了,察覺到她的目光便轉頭看她,挑眉問道:“怎麼了?”
顧無憂搖了搖頭,眉眼還是笑得很璀璨,“沒什麼。”
李欽遠也就沒再說什麼,給她遞了塊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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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無憂笑著接過帕子,她一邊擦著手,一邊轉頭去問顧瑜,“你們剛在聊什麼?”她剛才進來的時候,好像聽到他們在說什麼“東山”、“騎馬”什麼的。
不過沒聽全。
顧瑜見那松鼠的確沒那麼兇性了,這才收回目光和她說,“剛傅顯說,過幾天等書院放假,我們去東山騎馬看梅花,那邊風景不錯。”她挑了個橘子慢慢剝著,“問你的意思,你要覺得可以,下次我們就一起去。”
“可以啊。”顧無憂當然沒意見。
她這陣子除了書院就是家裡,頂多就是早上和大將軍在巷子裡吃吃早飯,的確是有些憋壞了,“不過東山路比較遠,我們估計來回得一天了。”
她“唔”了一聲,想了想,說道:“不如我們那天再帶些吃的,我記得山上有座亭子,我們可以在那烤東西吃。”
以前她就常跟大將軍去那邊烤東西吃。
顧無憂想到這,轉頭去看李欽遠,她眼睛彎成新月的模樣,裡頭亮晶晶的,十分漂亮,嗓音卻又軟又嬌,“好不好?”
李欽遠正在剝橘子,聽到聲音,掀起眼簾看了她一眼。
見她一雙笑眼,手裡的動作一頓,半響才輕輕“嗯”了一聲,又把手裡剝完的橘子放到她的手心裡,低聲說,“你喜歡就去。”
顧無憂聽到這話,笑得便越發燦爛了。
可身邊的幾個人卻被兩人的互動酸得不行,就連一向沉穩的京逾白也忍不住輕咳一聲,他坐在椅子上,長指撐著額頭,長發披肩,笑得十分無奈:“七郎,你們好歹也注意著些,我們還都在呢。”
李欽遠這會倒是不臊了。
反而揚起眉,一副瀟灑肆意的少年模樣,也不說話,可滿臉都寫著“你能拿我怎麼樣”。
京逾白自然不能拿他怎麼樣,他隻是突然有些後悔,就應該讓七郎再多糾葛一段時間才好,那樣,他還能看一陣笑話。
當真是,悔啊……
不過顯然,後悔也已經沒用了。
他搖頭笑笑,不忍再看,便起身衝顧瑜說道:“顧七小姐,你若是得空不如帶我們出去轉轉?我看院子裡的花草倒十分特別。”
顧瑜還沒說話。
顧無憂倒是笑著回道:“那都是爹爹從各地給我找來的,平日裡還有人專門伺候著,裡面幾盆蘭花是最珍貴的。”
她記得京逾白挺喜歡蘭花來著,便又說道:“你若喜歡,可以拿些回家,左右我也隻是瞧著玩。”
京逾白剛想說“不用”,餘光瞥見李欽遠頓時臭了的表情,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也起了些頑劣的心思,笑著應道:“好啊。”
說完,又轉頭看顧瑜,“顧七小姐,咱們出去吧。”
顧瑜不想出去,要放這兩人單獨在裡面,她不放心,但看到顧無憂比平時還要開心的面容,也舍不得讓她不高興。
幾番斟酌下來。
她還是滿臉不高興的站了起來,走到傅顯身邊的時候還拉了人一把,“你們也出來。”
“我又不要看花。”傅顯不大樂意,“而且外面那麼冷。”
他才不要去。
顧瑜一臉無語的看著他,覺得這人可能是個傻子,人京逾白難道真是去看花的嗎?還不是想給裡面這兩人留點空間?就這個傻子還在這邊吃吃吃,一盤冬棗都要被他吃完了!
她二話不說直接扯著人往外走。
傅顯一時未察,還真被人拖了出去,反倒是京逾白和齊序被他們落下了。
顧無憂看著她們出去,臉上的笑還是遮不住的明媚,跟一群年紀相仿的人說話聊天,這是她從前從來沒有過的經歷。
還……
挺有意思的。
手裡的橘子已經吃完了,她轉頭去看李欽遠,剛想和他說話,就發現身邊的少年郎抿著唇,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你怎麼了?”顧無憂有些疑惑。
“你都沒給我送過東西。”李欽遠看著她,目光十分哀怨,就連說出來的話也透著一股子濃濃的怨夫風。
“啊?”
顧無憂一愣,小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後就忍不住笑出聲。
李欽遠也覺得自己這樣很幼稚,但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是不想看她對別人好,別別扭扭的李小公子索性把小松鼠從籠子裡放了出來,抓在手裡,低著頭蹂躪它的毛,仿佛是在宣泄自己的不高興。
“唔?”
本來好好吃東西的小松鼠突然被抓出來,一臉無辜的望著李欽遠,他嘴巴裡還塞了不少松子,襯得小臉更加鼓鼓的。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看李欽遠又看看顧無憂,最終還是決定忍受這隻讓他不舒服的手,誰讓它吃了這麼多好東西呢?
它繼續抱著松子慢慢吃著。
顧無憂在一旁看得好笑,她還真的沒見過這樣的大將軍,心裡軟軟的,她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扯了扯李欽遠的袖子。
還在吃著醋的李小公子看了一眼她細白的手,不說話。
“哎――”
顧無憂拖長音節喊他,見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頭轉過來,說“幹嘛”的時候,就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了一下,然後看著他陡然睜大的眼睛,扯著他的袖子,輕笑道:“這樣,好了嗎?”
第70章
親吻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李欽遠不知道,他就像是傻了一樣,平時的清明聰慧勁全部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副呆傻怔楞的模樣,心倒是跳得很快,但呼吸好似被他屏息住了。
直到耳畔傳來小姑娘的輕笑聲,他那雙失去對焦的雙目才總算聚攏光芒。
率先瞧見的是顧無憂的臉,彎彎的眉毛,恰如新月似的眼睛,以及此時還微微翹著的殷紅的唇,這是一張獨天得厚般的臉,享有造物主所有的寵愛,所以才能連一丁點的瑕疵都瞧不見。
而此時,這張臉的主人正望著他。
帶著明媚璀璨的笑意,抿著唇,彎著眼眸望著他。
李欽遠看著她臉上的笑,眸光微閃,最後是把目光停留在她的紅唇上,還帶著水意的紅唇十分嬌嫩,讓他不由回想起剛才那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
夾雜著纏綿的熱氣,和獨屬於她的香氣。
明明是這樣一個嬌嬌柔柔的小姑娘,一丁點的力氣都沒有,可剛才,卻仿佛帶著鋪天蓋地般的氣勢,讓他動彈不了。
想到那個吻,李欽遠的臉咻地一下就紅了,呼吸頓時也變得急促起來,他的手還放在松鼠背上,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沒控制好,懷裡的小松鼠發出“吱”的一聲輕叫,顯然是被抓疼了。
顧無憂連忙從他這個不輕不重的手裡把小東西解救出來,一邊順著它的毛,一邊去看李欽遠。
窗外陽光明媚,透過幾樹梅花,打進斑駁的光點。
而白衣少年郎就坐在窗下,他整個人仿佛置身在一個光圈中,可顧無憂還是能在這虛晃的光芒中瞧見他漲紅的臉以及出神的雙目,甚至於還能瞧見他一張一合的嘴唇,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看他這樣。
顧無憂不由歪頭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太主動了一些?
現在的大將軍才十六歲,還很純情……想到這,她抱著小松鼠瞅著李欽遠,猶豫一番才輕輕開了口,“那個……你是不是嚇到了?”
顧無憂也有些無奈。
她第一次主動親大將軍,哪裡想到會是這樣一副局面?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哄他下,或者讓他親回來?可還不等她想出個法子,就被少年郎握住了手腕。
那是一種特別強勢的力道,顧無憂整個人忍不住往他身上倒,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腰也被人抓住了,再然後,她的唇邊突然就被映下一個吻。
少年呼吸灼熱,動作霸道。
可映在她唇邊的那個吻卻十分小心和珍重,似乎是怕玷汙了她,連觸碰都是很輕微的,輕輕一碰就很快收了回去。
顧無憂雙手還抱著小松鼠,整個人一點支撐都沒有,隻能靠在李欽遠的懷裡,她似乎是愣住了,仰著頭,呆呆地看著李欽遠。
大將軍,這是主動親她了?
懷裡的小松鼠被擠在兩人中間,難受死了,吱吱喊了兩聲也沒見人理它,隻能委委屈屈的往旁邊掙扎,總算是擺脫了這個束縛,它蜷著自己的小尾巴看著兩個人擁抱在一起的樣子,又是覺得疑惑又是覺得奇怪。
可現在這兩人誰還有心思去管它?他們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