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止,估計宮裡那位德妃娘娘也逃不過一罰了……”那姑娘還在說,“昨兒個德妃娘娘跑到陛下面前磕了半天的頭,也沒能讓陛下回心轉意,聽說還被褫奪了封號,禁閉了。”
“估計周家這次是完了。”
以前周長柏那麼囂張,一部分是因為他爹,一部分是因為他那個受寵的姐姐……可這世上的事,向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如今周尚書入獄,德妃被褫奪封號。
周家估計也就跟那被拔了根的樹,活不過來了。
顧無憂對這個結果倒是很滿意,她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周長柏這種仗著家世欺負女流的畜生,以後沒了周家,看他還怎麼囂張!
又想到黃芙。
估計以後她也能安心些了吧。
她是真的挺希望那位黃姑娘能夠走出過往的陰霾。
屋子裡的人就著此事還在議論,顧無憂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現在平朔齋的人也不似以前那麼怕她了,見她過來還和她打起了招呼。
顧無憂自然是一一笑著應了。
剛把東西放在桌上,想趁著還早拿出沒繡完的荷包再補幾針,又聽到有人在議論起另一件事了――
“對了,琅琊那邊換學的人是不是也快到了?”
第56章
琅琊,換學。
這四個字毫無預兆的傳入顧無憂的耳朵,她似乎是愣住了,就連原本要刺繡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前世有這樣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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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細想了下,好像的確是有這件事來著。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琅琊的空山書院和鹿鳴書院進行交流換學。
就如鹿鳴書院對京城而言,是當地最厲害的書院,空山書院於琅琊而言也是當地的最高學府,在琅琊,幾乎所有學子都以進空山書院為目標。
這兩所傳承百年的學府,幾乎每年都會進行這樣的交流活動。
冬日裡,空山書院抽一部分學子來鹿鳴書院進行交流,等到春日,鹿鳴書院再抽一部分學子換去空山書院。
相比鹿鳴書院――
顧無憂對空山書院可謂是了解許多,隻因趙承佑……便在這空山書院上學。
她前世喜歡趙承佑喜歡到瘋魔,對他的事,自是事事上心,連帶著他所在的書院,交的那些朋友也都十分了解,倘若空山書院也能容女子上學,恐怕她都會為了趙承佑跑到書院,去上她最不喜歡的學了。
不過。
顧無憂笑笑,從過往的記憶裡把自己抽出來了。
這些事對她而言早就如白駒過隙,已經過去了,趙承佑如何,她已不關心,至於這換學一事,就更加不關她的事了……而且,她要是沒記錯的話,趙承佑這一年,依舊沒來京城。
想到這。
她也沒再多想,繼續握著香囊,低頭繡了起來。
先生還沒來,屋子裡的說話聲也就沒停下,有姑娘紅著臉小聲說道:“也不知這次空山書院會派誰過來?去歲來的那幾位學子實在俊秀,到底是琅琊的山水養人,不比咱們京城裡的都是些橫衝直撞的莽夫。”
“我還記得那位盧公子,一身白衣,風度翩翩,人也溫柔。”
“還有那柳公子,說話的聲音特別好聽,每次聽他說話,我都會臉紅!”
姑娘們聊天說話,不是談論時興的衣服、妝容,便是說那俊秀的公子。
這會幾個人討論得沸沸揚揚,全是在說道去歲來的幾位學子,也有人說道:“去歲來過的,今年估計是不會來了,倒是那位永安侯世子,一直都沒來過。”
“聽說徐院長今年特地給琅琊那邊寫了信,想請人過來交流一番,也不知這次他會不會來?”
說是交流,其實也是為了打探虛實。
過了年沒幾個月就要準備春試了,兩所書院都在卯了勁想要爭個高下,近距離的接觸,也能知曉對方到底是不是如傳聞中那般厲害。
“聽說那位永安侯世子長得十分俊美,文採又好,就連性子也特別溫和,在琅琊可是被譽為第一公子的,可惜……一直無緣得見。”有人剛剛起了這個頭,便被身邊人狠狠拉了下袖子,就連剛才一直都沒說話的顧瑜,這會小臉也沉了下來。
那人不解,突然被人扯著歪了半邊身子,不大高興的說道:“你拉我做什麼?”
“你活得不耐煩了,那人是誰,你不知道?”有人壓著嗓音和她說道。
“誰啊?不就是永安侯世子嗎?”那人一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連忙捂住嘴巴,完了……她怎麼就忘了,現在的永安侯世子,正是樂平郡主的前未婚夫。
剛才還聊得熱火朝天的一群人,現在竟是一句話都沒再說了,一個個都朝坐在最後的顧無憂去看。
顧無憂似乎是察覺到了她們的注視,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挑了挑眉,抬頭朝她們笑道:“看我做什麼?”
有人見她態度還好,並沒有生氣的樣子,才小聲道:“郡主,我們不是有意的……”
“沒事,都過去了。”顧無憂笑著搖搖頭,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就是……她突然想到,既然平朔齋議論的這麼厲害,那不置齋那邊呢?
要是大將軍聽到這些事,會不會不高興?她仔細回想了下,前世這個時候,她雖然喜歡趙承佑,但也從來沒做過什麼逾矩的事。
頂多就是一直跟在人身後跑,以及欺負過……幾個愛慕他的姑娘。
唔。
顧小郡主忽然頭疼地拿了手背貼在自己的腦門上,可就這些,也實在夠讓人說道了,趙承佑那個性子,她倒是不擔心,慣來會偽裝,便是私下再怎麼惡劣,明面上也不會顯露半分,可他身邊的那些人呢?
其實別人怎麼看她,她並不在意。
可李欽遠的看法,對她而言卻十分重要,她不想讓他誤會什麼。
還是尋個時間和大將軍說清楚吧……她曾經喜歡過趙承佑是事實,這一點,她沒辦法否認,但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他,再無旁人。
她要和他說清楚。
平朔齋的一群人見她這般,哪裡會想到她心裡在想什麼?隻當是因為她們先前的話惹得她不痛快了。
到底是一起吃過飯說過話的交情了,現在她們對顧無憂的感情也跟從前不大一樣了。
這會便紛紛說道:“其實那永安侯世子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什麼第一公子啊,說得咱們京城沒人了似的?不說顧三公子和沈大人了,便是不置齋的京公子也要比他厲害不少呢。”
“就是就是,咱們京城人傑地靈,豈是琅琊那些人可以比的?”
“論才學,他比不過京公子,論相貌,李七郎也要高出他不少……我看他這第一公子的名號也不過是徒有虛表罷了。”
“他這次最好別來,要是來,就讓他看看咱們的厲害!”
顧無憂聽著這些話,怎麼會不知道她們的用意?
她心裡有些暖,那些紛亂煩擾的思緒也被她暫時扔到一旁了,抬起頭,看著這一屋子的人,她也沒說什麼,臉上卻露了個明媚燦爛的笑。
*
而此時的不置齋。
就如顧無憂所想的那樣,這裡果真也在討論換學一事,不過跟女孩子討論少年公子時顯露出來的嬌羞,男孩子們議論起來,難免要義憤填膺一些。
“去歲除了逾白,咱們都輸給空山那群小子了,今年咱們可不能再跟以前似的!非得叫他們好看才行!”
“就是,你們是不知道那群狗東西在咱們這邊扮得人模人樣,引得平朔齋那群小娘子一個個心都往琅琊飛了,回了琅琊全不是什麼好東西,到處說咱們書院的不好。”
“呸!他們琅琊又算什麼好東西?窮山僻壤裡的無知之徒,還敢看不起我們?”
“等他們這次來,咱們可得團結一心,一致對外!”
“好!”
“必須的!”
……
“這次那位永安侯世子不知會不會來?”也有人說起趙承佑了。
“誰知道呢?要我說他們空山也實在太拿趙承佑當回事了,還真把他當什麼秘密武器了?若論文採,他也不一定比得過逾白呢。”
去年鄉試。
雖然趙承佑拿了琅琊的第一,可他們逾白拿得可是他們京城的第一!
真要比起來,誰怕誰?
“逾白,你兩年前去過空山,可見過那位永安侯世子?”有人問他。
京逾白聞言,便點頭答道:“見過。”
旁人一聽他見過,立馬激動起來,連忙問道:“你覺得他如何?那人果真如傳聞中所言那般厲害?”
似乎是想了一瞬,京逾白才道:“兩年前,我曾和他比試過。”
聽到這句,就連一向不大理會這些事的李欽遠也不禁側目過去,他靠在牆上,手撐著腦袋,偏著頭,挑了挑眉,靜待後音。
傅顯沒他的耐心,急道:“結果如何?”
京逾白一嘆,“平局。”
居然平局?屋子裡的人似乎都愣住了,京逾白的才學不僅是整個書院公認的出挑,便是太子太傅也都說過他堪為良才,日後必定是國之棟梁。
“那如今……”有人不僅訥訥開口。
京逾白知道他要說什麼,搖了搖頭,“我跟他也有兩年不曾見面了,也不知他較起以往,變得如何了。”
他說完,微微一頓,而後才繼續說道:“但不管如何,這位永安侯世子,的確……是一個很恐怖的對手。”
這話一出,剛才還義憤填膺的一群人頓時變得沉默了,能被京逾白稱為對手的人……自然是不容小覷的。
原本還熱熱鬧鬧的一個屋子,這會誰也沒有再說話。
倒是烤著火吃著紅薯的齊序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咦了一聲,他一邊嚼著軟糯糯的番薯,一邊輕聲說道:“那個永安侯世子,是不是就是小辣椒前面那個未婚夫?”
他說話的時候,還沒察覺到身邊的李欽遠突然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