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絕大部分人也都知道這一點,此時已沒了最初的輕松吵鬧氛圍。
眾人皆是面色凝重。
星穹變幻,始終在遠處,猶如蜃樓的雲霧散去,幾位青年男女排眾而出。
其中一人清螢認識。
正是容如玉。
容如玉毫無私下的溫柔有禮模樣,與其他三名弟子一樣神色莊嚴。
“歸古劍宗第二試煉,萬元
學海即將開始。”
“請諸位按照引導,依次進入。”
學、學海?
先不說這個試煉十分陌生,又是今年折騰出的新花樣。
單隻“學海”二字,已經讓清螢額生冷汗,神情凝重了。
四名內門弟子自空中翩然而落,打出道道金色懸空符箓指引弟子站入不同的棋格。
清螢站在天元,眼巴巴等著自己的去處。
容如玉說好會關照她,那應該會來指引自己吧?
然而清螢等來等去,也沒等來屬於自己的符箓,不止如此,她身旁的低馬尾小哥也沒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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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周圍入選者一個接一個的進入歷練,剩下的人越來越少,清螢不禁有些心裡打鼓。
等來等去,等到場上隻剩下六人。
別說,都是熟人。
清螢、低馬尾小哥,蘇和雪與他的兩個跟班,顧天。
“溫水道清螢。”
她聽見容如玉點自己的名字。
“在。”她連忙回答。
“著天元殘局。”
不止是她,顧天五人也都是天元殘局。
清螢看向容如玉,發現對方對自己與顧天目露憂色。
“爾等大比喧鬧不止,特著天元殘局,若能渡過學海試煉,自可前往下一關。”
清螢這才聽明白,這是刺頭組的特殊待遇。
可是……她做錯哪裡了?
清螢委屈地望向容如玉,想開口辯解,卻見容如玉無聲地向她搖頭。
“學海無涯,勿要回頭。”
這是容如玉給她唯一的提點。
好吧,倒霉蛋的待遇就是這樣受委屈吧。
清螢萬般不願,也隻能接過符箓,金光暴漲後,她眼前風景陡然變幻。
她不適應地閉上眼,再度睜開時,眼前已是另外一番世界——
一眼望不盡虛幻文字漂浮在空中,她站在光禿禿的岸邊,面前是縹緲的墨海。她試圖觀察那些字跡,卻隻覺得頭暈目眩,短短一行字仿佛蘊含無盡哲理,令人識海炸痛。
不行不行,不能看。
在這裡學習是會死人的。
入目一塊巨石,上以朱砂書寫【學海】兩個大字。巨石旁系著六葉扁舟,一名鬥笠老人站在石頭旁,似乎已等他們許久。
鬥笠老人沉聲道。
“學海無涯,爾等當以何作舟?”
在場眾人皆是沉默,所有人都明白,這個問題必關系著這道試煉的通關秘訣。
雲山高臺。
歸古劍宗有闲的高層今日都匯集此處,試圖為自家傳承挑揀出幾個好苗子。
“這便是那幾個鬧事的?”
“嗯,今日也就他們六個有如此膽量,其中兩人甚至動手了。”
“動手?結果如何?”
“就那個小姑娘,表現頗為不俗,我看好她。”
浣雪長老在人群中,聽到旁人均誇那丫頭,心中頗為不忿。
自家乖徒因為那丫頭,可是受盡委屈,不知哭了幾日!
“復葉長老此話有失偏頗。”浣雪長老人如其名,音色冷漠高傲,“學海乃特殊之境,最忌諱動腦,桀骜狡黠者,最是容易翻船。”
“想要渡過學海,唯有心無旁騖,於一道有極致之心者,方有機緣。”
“如此人傑,萬年來,也就月魄仙君一位吧?”
“倒也是……”
浣雪長老以餘光看向謝卿辭,卻未想,對方無聲輕嗤,表情冷淡中……透著些復雜?
“月魄仙君似乎有些見解?”她存心不讓這對小情人好過,特地點名。
“嗯?”謝卿辭淡淡
望來,表情毫無波動。
——正如不認識她那平平無奇的弟子一般。
謝卿辭也全然未曾注意過這寂寂無名的浣雪長老。
“第一個通過試煉的,必定是她。”
謝卿辭聲音清冽。
而長老們面前的遠視水鏡,也適時的將鏡頭對準身為話題焦點的清螢。
隻見小姑娘姿容俏麗,眉心微蹙,儼然正在沉思。
所有人都道這出手果決狠辣的丫頭必有見教。
便聽她擲地有聲道——
“學海無涯,以擺作舟?”
第9章 乘風破浪
“學海無涯,以擺作舟!”
清螢脫口而出自己的回答後,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自己,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表現好像過於突出了。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其他人都不積極回答問題呢?
清螢又慌又擔憂,望向鬥笠老者,不知自己能得到怎樣的回應。
“你可前往學海邊自渡。”老者聲音低沉。
自渡?
意思是自己劃船?
這次清螢學聰明了,決定先看看其他人怎麼做再行動。
蘇和雪率先一步:“學海無涯,以權作舟。”
這是模仿清螢的回答。
老者同樣沒有否定他,令他自渡。
蘇和雪選在清螢旁邊的那葉小舟前。
“清姑娘,又見面了。”他露出假笑。
“嗯。”
蘇和雪不動聲色地打聽:“不知清姑娘對橫渡學海有何見解?”
清螢緊張得想吐,哪有心思和他互動。
她擺擺手:“別傳播焦慮。”
她不喜歡考試前後對題。
蘇和雪碰了沒趣,臉色一黑。
此時其他幾人也都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答案千奇百怪,不過多與自身經歷長處有關。
隻是輪到顧天時,蘇和雪三人不禁露出幸災樂禍的眼神。
這種窮酸貨能拿出什麼像樣的回答?
顧天當然清楚其他人對他的嘲諷輕蔑,他將拳頭捏得發白,片刻後,擲地有聲道。
“學海無涯,以苦作舟!”
簡短的一句話,卻如雷霆炸響般振聾發聩。
無論是鬥笠老者,還是水鏡前的高層們,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後,浣雪長老輕聲道:“此子志氣不可小覷。”
“是啊,人窮志不窮,大善!”
便是鬥笠老者語氣也有了微微變化。
“那便以你的苦舟,橫渡學海吧。”
至此,在場六人皆站在了舟邊。
“學海隻可容許三人登岸,先到者先得,諸位請便。”
言語落下後,鬥笠老者身影便化作輕煙散去。
六位競爭者間,再度陷入詭異的靜默。
“和雪爺,這三個名額,我們必手到擒來啊。”
“是啊是啊,我們正好三人。”
蘇和雪的小弟們連忙表忠心,生怕自己被孤立。
“嗯。”蘇和雪頷首。
他的目光仿佛野獸打量獵物,兇狠地轉向其他人。
轉向清螢……
這個打不過,下一位。
轉向低馬尾小哥,名為重燃的隱修……
這個也打不過,剛才若非此人多管闲事,顧天那廢物已經被自己打死了。
蘇和雪惡狠狠地盯住顧天。
就你了!
他與兩名跟班對視,三個壞胚瞬間心有靈犀,各自瞬身上前。蘇和雪將顧天打倒在地,另兩人抓住顧天手腳。
“一二三,起——”
撲通。
清螢和重燃目瞪口呆地看著三個小惡棍迅速將顧天扔進學海,他們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
“救——”
咕嘟咕嘟。
學海墨跡沉浮暈染,轉瞬便吞沒了顧天。
蘇和雪轉過身,薄情冷漠的臉上露出無辜的微笑:“他不是以苦作舟麼,我便幫他吃些苦。”
她記得原作裡顧天確實因為小爵爺九死一生,但這開局就扔進學海的架勢……這得多大掛才能活啊?
原作裡有這道劇情麼?
“嚶唔……”
正如此想著,聽到微弱動靜的清螢目光無意間落下,卻發現顧天的開掛起點——幼獸饕餮居然被蘇和雪小弟扔在地上,而非與顧天共同沉入學海。
清螢:……啊這。
壞了,顧天不會真嗝屁吧?
“怎麼,二位要將我也沉入學海探路麼?”
說著蘇和雪將饕餮右手順手擄過。
“嘰——”幼獸發出短促的悲鳴。
“這本來就是爺的。”
蘇和雪耀武揚威後,終於心情舒暢不少,指示自己的跟班先行渡海。
“啊?”跟班傻眼了。
“顧天淹死了,你不上是要我上麼?”
跟班目光在重燃清螢身上打了個轉——確實誰也打不過。
“是。”
他苦著臉,上了自己的小舟。
“苦海無涯,願附驥尾。”
這是他給老者的回答,表達自己對蘇和雪這赫赫爵爺的追隨之意。
隻見靈力奔湧,原本的小舟迅速拉長扭曲,最終竟變成了一匹五六丈高的巨型黑色天馬。在它面前,跟班當真如蠅蟲般渺小。
天馬背對著眾人,身上每一根毛發都絲滑烏亮,它揚天長嘯,極其瀟灑凌厲。
跟班又驚又喜。
“若有此良駒,橫渡學海,的確不是難事!”
蘇和雪神色壓抑,勉強忍住嫉恨準備發話,便見天馬後蹄一踹,將試圖騎在自己身上的跟班踹飛。
“哎喲哎喲。”
蘇和雪頓時舒服了:“看來這馬不給你騎。”
然而沒等跟班黯然,便見天馬矜傲地將尾巴垂在他面前。
附驥尾,本是蠅蟲攀附馬尾的典故。
沒想到在學海秘境,這個典故竟變成了現實!
跟班自然知道這個典故的本意,大喜過望的他立即抓住馬尾。
“唏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