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拓嘆了聲長氣:「那個女人死了,沈哥跟瘋了一樣,弄死身邊好多人……」
我被弄糊了。
我死了,沈鏡如願以償,為什麼還要殺身邊的人?
又有人敲門,談話被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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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人實在是太多,我隻能先拔了 U 盤離開。
白清替我遠程抹了我進內屋後的監控痕跡。
隻來得及下載到兩個月的監控,還是最新日期的倒敘監控視頻。
不過也足夠我畫一陣子了。
我每天白天在夜場打掃衛生。
晚上就回出租屋裡一邊看視頻,一邊畫漫畫。
視頻裡的沈鏡,除了生意,其餘時間大多在辦公室裡。
有時候他會在內屋的沙發上靠著喝酒抽煙想事情。
一坐就是一天。
有點奇怪。
隻不過看到那沙發我會覺得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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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上面,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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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沈鏡剛從漫畫裡出來準備殺了我。
我急中生智,騙他我就是「白漫」。
這個漫漫……是我給沈鏡配的一個黑化理由。
漫漫是沈鏡步入深淵前遇到的唯一個給予他光和希望的少女。
十八歲的少女因為救被仇家追殺的沈鏡墜入山崖,兩人在山崖下交換了真心。
但少女卻重傷沒能熬過那一夜。
沈鏡就徹底走上了黑化的不歸路。
手刃仇人,爭權奪利,為達目的無惡不作。
最後甚至因為女主白清跟漫漫有著七分相像的臉,跟男主進行了角逐。
但我能明白為啥他會把我認成漫漫。
我眼角有顆淚痣,漫漫也有。
而且我是以自己臉代入畫的女主。
不要罵我自戀!
試問哪個作者寫作品時不是把自己代入的主角啊喂!
沈鏡把我抱在腿上。
開始慢慢告訴我他是怎麼從漫畫裡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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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覺得這姿勢我有點兒受不了,像抱小孩兒一樣。
哪個腦殘想出來的畫風?!
轉念一想好像就是我……
沈鏡用他近似低音炮的聲音開始講述他是怎麼出來的:「我被人逼到了海邊懸崖。
「前有警察,後有大海。
「我沈鏡怎麼可能甘願被關一輩子?倒不如死了解脫。
「我縱身跳下的時候,白光閃過,我飄在半空中,看到你。
「在畫我沉進海底的場景。
「於是我猜,這一切都是你在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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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還挺愧疚:「如果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我一定不會這麼安排你的結局了。」
沈鏡低垂著頭,與我交頸而附。
以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貼著我耳垂,音調裡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勾引。
「漫漫,是你的話。
「命給你都可以。」
情愫上頭,再加上漫畫給人物的黃暴設定,我腦子一熱。
就被沈鏡睡了。
我晃了晃腦袋,把以前不堪的回憶甩出腦子。
端起桌子上的啤酒罐哐哐幹了。
我畫東西的時候不喝點啤酒沒靈感。
剛幹完四罐啤酒。
我就接到了丹拓的短信。
「沈哥房間又髒了,趕緊來一趟!」
我有點無語,這是把我當成清道夫了?
雖然我打掃的是挺幹淨的,可這個時間,是我休息時間啊!
夜場又不是隻有我一個清潔工。
我剛要拒絕,丹拓好像按錯了電話,給我打了電話過來。
我偷聽到他在匯報情況,很快手機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沈鏡輕嗤:「不來?可以啊。
「去把她腿弄斷。」
我慫了,趕緊收拾東西往店裡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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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白漫給我準備了可以粘貼的偽裝易容的東西。
我粘好後就出門了。
到了沈鏡辦公室,一股濃烈的血腥氣直衝鼻腔。
我沒忍住幹嘔了一聲。
這一次,死的人更多了。
我甚至還看到以前在我漫畫裡扮演配角的其他幫派大佬的屍體。
是了,沈鏡已經幾乎脫離了我的漫畫。
他急速膨脹的野心和欲望,是沒人攔得住的。
因為我之前在漫畫裡設置的緬甸法律沒有死刑,沈鏡被抓隻有一個結果。
坐牢坐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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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鏡絕不會甘心當一隻困獸,他狡詐、狠毒、陰戾。
但他有自己的驕傲。
他更像是畫地為牢孤傲桀骜的獸,在自己罪惡王國裡舔舐傷口的狼。
沈鏡除了他那一大堆觸犯刑法的破事,拋除這些。
是一個極具個人魅力的角色。
這也導致沈鏡這個人物出來後吸了一大批粉絲。
甚至還有讀者給我寄刀片威脅我給沈鏡換一個結局。
我太偏愛這個角色,給了他太多側面刻畫。
這也導致我對沈鏡的示好根本無法抵抗。
我看著地上幾具被亂槍打死的屍體,心想。
這次應該不是沈鏡動的手。
他槍法沒這麼糟糕。
丹拓催促我,比劃著笨拙的手語:「快點打掃,弄幹淨點。
「待會兒白小姐要來。」
我擦血的動作頓了下。
白曼,來了?
我才打掃到一半,就聽到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音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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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白曼,我一直覺得匪夷所思。
她原本在我漫畫裡隻是一個一筆帶過的人物,怎麼會保存一絲意識僥幸生存下來?
現在想想,她真的是一個很恐怖的角色。
明明是白月光一樣的人,卻因為最先有了自我意識覺醒而黑化。ṱṻₐ
是受沈鏡的影響,還是環境?
白曼開口就問丹拓:「你們老板呢?」
丹拓一臉的討好:「白小姐,沈哥還在外面談生意,估計要……」
砰一聲。
白曼直接打翻了面前的咖啡杯,她有些極其敗壞:「談生意?
「我都快四個月沒見到他了!!!
「我不管,你現在就給他電話!」
內屋的門被推開。
沈鏡湿發赤著上身走出來,水汽未幹。
我看得一陣恍惚,不過很快就又轉過臉低下頭去。
沈鏡慢悠悠地坐下,靠著沙發,打火,點煙。
白曼忍不住開口:「鏡哥……我好久沒見到你了。」
沈鏡攤開手,「現在見到了。
「回去待著,別亂跑。」
他招手,示意丹拓送她回去。
白曼走到門口時還是忍不住跑過來,在沈鏡身前蹲下,伏在他膝蓋上。
「鏡哥,不要這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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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胸口一陣悶痛。
想起沈鏡任人帶走我的那天。
我被人擄走,關進小黑屋裡。
我試圖找人救我,甚至告訴他們我是沈鏡的人。
放了我,我會給他們拿錢。
那些人笑了。
後來我被帶到一家私人地下醫院,被護工綁在病床上。
我意識到不妙。
爆發出求生意識來,掙脫束縛往外逃。
我跑進隔壁病房。
房間裡,沈鏡坐在床邊,而奄奄一息的白曼,靠在他懷裡。
沈鏡看到我,皺了下眉。
他盯著我身後的人:「一群蠢貨,怎麼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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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算是徹底明白了。
他們抓住我的時候我沒有掙扎,任其綁住我。
我問他:「你是不是,從來都隻是利用我?」
沈鏡:「是。」
他好像生怕我被傷得不夠疼似的,走上前來,鉗住我的下巴。
「你乖乖的,我隻要你的血而已。」
原來如此。
他一直都知道我的血,可以讓漫畫裡瀕死的人活過來。
還能讓漫畫裡的角色能夠去到現實世界,變成真正的活人。
他的野心,比我想象中得更大。
他甚至知道,利用我的欺騙來欺騙我。
這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
可是後來,他終究是想要我死。
房間裡,看到白曼哭得梨花帶雨,沈鏡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
他笑得邪氣:「想我?
「這麼寂寞的話,你去替我陪坤沙。」
沈鏡這話一出,我跟白曼同時抬頭看向他——
坤沙,是當地最大的軍閥頭子。
好女,嗜好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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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房間裡的人注意力都不在我身上。
我低下頭來,繼續用力擦著地板。
手指用力到微微泛白。
他好恐怖。
為了權勢,連摯愛的女人都能舍得送出去?
我還以為,白曼對於他來說是不一樣的。
現在看來,也隻是他登上權利頂峰的踏腳石之一。
白曼腳步踉跄地出去時,我在擦拭牆角的血漬。
其他人都被沈鏡趕出去了。
擦完之後,我也準備出去。
沈鏡指了下牆壁上的一副畫,比劃手語:「上次的沒弄幹淨。」
我湊過去看了眼,畫上有幾點濺上去的血漬。
擦著擦著。
我的背,生出了涔涔冷汗。
那幅畫的畫框下方,中間有一個黑色的洞。
裡面正亮著紅光……
該死!
沈鏡在這間屋裡裝了第二個的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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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對著沈鏡。
但從畫上裝裱的玻璃隔層反光能看到沈鏡。
他拉開抽屜,挑了一把手槍出來把玩。
他甚至還開始說話。
「是你自己交代,還是我幫你?」
我強忍著驚懼故作鎮定,甚至還繼續擦拭畫框。
沈鏡起身,慢慢朝我走來。
而每走一步,他都在繼續說話。
「你剛來那天,我的電腦就被人動過了。
「所以,我查了另一個監控,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沈鏡的聲音猶如惡魔在低語。
「你進了裡面的房間。
「很熟悉路線。」
我僵著脖子不敢動,左手不動聲色伸進兜裡。
那裡,藏了一把匕首。
我雖然不能直接殺死沈鏡,提前殺死沈鏡,幹預了設Ŧůₗ定,會導致漫畫世界秩序混亂崩塌。
不能殺他,但至少能重傷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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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我兩米遠的時候,他停住。
點了支煙。
沈鏡隻喝烈酒,抽的煙也烈。
光聞著煙味都嗆得我咳嗽。
「更有趣的是,小刀進了房間。」
我懵了。
小刀被發現了?
那次回去之後我跟白清他們確認過,小刀是內地警方的臥底。
他不能有事!
我已經犯了太多錯誤,縱容沈鏡殺了這麼多人。
小刀不能再有事!
煙味突然更濃烈了。
沈鏡離我很近,他的聲音幾乎是在我頭頂響起來的。
「他不僅進了房間,還跟你說話。
「還要你躲起來。
「所以,兩個條子?嗯?」
就在沈鏡抬手的瞬間,我猛地轉身。
手裡匕首對著他心髒處捅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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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差分毫。
我的心髒沉到了谷底。
是啊,我怎麼可能傷得到沈鏡。
他傷得最重的時候,竟然連十幾個殺手都制不住他。
這時候我竟然又開始懊惱起我為什麼要給他一個這麼牛逼的設定。
沈鏡直接用手掌握住了匕首。
血液一滴一滴順著我耳側沿著脖頸處往下蔓延。
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一步步逼近我。
我朝後退,直到撞上牆。
耳機裡及時響起白清的聲音。
「小漫!你耳針裡凃有特殊毒素,刺破他的皮膚就可以迷暈他!」
可就在我思考怎麼趁沈鏡不備偷襲的時候。
沈鏡突然用手在我脖頸處抹了一下。
鮮血糊完,他拿右手抹幹淨。
從沈鏡的眼神來看,他看到脖子上那個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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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將會又怎麼樣折磨我。
但是我已經不怕了。
我嗓子幹澀地疼:「沈鏡,你……」
話沒說完,我就被他單手用力摁進了懷裡。
力氣大到我懷疑他想用他的胸肌悶死我。
沈鏡氣息裡含著細微的顫抖,țűₒ仿佛還帶了一種失而復得的虔誠。
因為我是坐在地上的。
他幾乎是單膝跪在我面前,將我整個身體擁在他懷裡。
聲音裡帶著繾綣又痛苦的復雜感情:
「漫漫?
「是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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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搞不懂他這個樣子又是什麼意思。
殺我的是他。
讓人抽幹我鮮血的也是他。
讓人嘎我腰子的也是他。
做出這種表情又是幾個意思?
沈鏡用額頭抵著我的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