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的小叔叔對我一見鍾情。
一場宴會上。
他當著我男朋友的面,將我堵在別墅二樓的露臺上,手臂一左一右地將我圈在中間。
男朋友在樓下看著,像瘋狗一樣亂叫,卻始終不敢上來。
他松了松領帶,摟我入懷,笑問:
「你看他慫得像狗一樣,哪點值得你喜歡?」
1
我男朋友叫周野。
他生日這天,叫了很多人來度假村玩。
他說外面下雨了,送蛋糕的人堵在路上,要我騎車去取。
我不怎麼會騎自行車。
加上雨天路滑,我摔了好幾次,膝蓋都磕破了。
一來一回。
我騎了快一個小時,累得腿都軟了。
2
等我小心翼翼地提著蛋糕,回到包廂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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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推門就看見有個女人跨坐在周野的腿上,雙臂勾著他脖子。
兩個人你親我一下,我親你一下,相互調笑。
我握著門把的手驟然攥住,失神地看著他們。
包廂裡的歡笑聲漸小。
其他人都一臉吃瓜的表情,等著看我笑話。
周野背對著我。
但女人是能看見我的。
所以她故意問周野:「周少這麼明目張膽,就不怕被蘇念看見,惹人家不高興?」
周野譏笑:「她啊,就是塊狗皮膏藥,怎麼都甩不掉的那種,我都要煩死了。」
他摟緊女人的細腰,「要是你真有本事把她氣走,今晚,我就歸你了。」
有人適時發聲,「那個……蘇念回來了。」
周野聞聲,回頭看我,懷裡仍然摟著女人。
我像個落湯雞一樣,在眾目睽睽下,狼狽地走了進去,將蛋糕放在桌上。
周野抱怨道:「取個蛋糕這麼慢,真是沒用。」
見我站在那兒。
他滿臉不耐煩,「你愣著幹什麼?打開啊。」
說著話,他又用手勾起懷裡女人的下巴,溫柔笑說:「第一塊切給我寶貝吃。」
女人衝周野嬌嗔一笑。
又不客氣地扭頭對我說:「那就有勞蘇小姐了。」
我看著眼前的周野。
這個我喜歡了三年的男人。
心中逐漸漫出悲涼。
那感覺就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潑了盆冰水,讓我突然間清醒,揭開了那層英雄救美的濾鏡。
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在賽車場上救我,讓我無比心動的男人了。
3
我把蛋糕拆開。
當著眾人的面,猛地按在周野的臉上,惹得他懷中的女人失聲尖叫。
周野也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他接過旁人遞來的紙巾,胡亂擦了兩把臉,指著我說:「你有病吧!蘇念!」
我心灰意冷,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周野,我們分手吧。」
在周野愕然的目光下,我直接轉身走人。
他在我身後憤恨喊道:「蘇念,你他媽別後悔!」
即使我站在門外,都還能聽見包廂裡面傳來周野的怒吼聲,以及酒瓶摔碎的聲音。
4
晚上,周野給我打了很多電話。
我沒接。
他又發信息給我,「蘇念,你扔我蛋糕,讓我失了面子,這事咱倆沒完!」
我把他拉黑了。
……
夜裡,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又想起了三年前,在國外參加賽車比賽。
在賽程的最後一圈時,我著急加速,意外翻車起火。
當時跟救援人員一起趕到的還有個男人。
他穿著黑紅相間的賽車服。
頭頂驕陽。
將我從駕駛位救了出來,抱上擔架。
我當時視線模糊。
沒看清男人的臉,隻記得那身賽車服,以及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隱約聽見別人喊他「周先生」。
後來。
在國內的賽車場上,我再次看見了那件賽車服,就是周野穿的。
然後我開始追他。
追了快一年,好不容易他才答應的。
為此,我激動得好幾天都睡不著覺。
5
因為昨天淋了雨,今天早上醒來後,我頭暈乎乎的,嗓子也疼。
在學校食堂埋頭吃飯時,偶然聽見隔壁桌有幾個女生正在小聲議論我。
她們說周野玩膩了,把我甩了。
我還恬不知恥地追去度假村給周野送蛋糕,結果被周野當眾羞辱。
她們還說我純屬活該,誰讓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分手的消息傳這麼快,還故意歪曲事實。
不用想,肯定是周野幹的。
6
下午放學後,輪到我們班去打掃學校泳池。
在遊泳館,我撞見了周野。
他跟幾個室友剛遊完泳,打算離開。
見我拿著墩布拖地,他們就故意弄得滿地都是水。
我拖哪裡,他們就專門往哪裡踩。
而周野,就蹺著二郎腿,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喝著奶茶看熱鬧,任由我被欺負。
我同學他們都害怕周野,躲得遠遠的。
忍無可忍。
我氣得把手裡墩布往地上一摔,朝周野喊道:「你還有完沒完?」
周野悠哉地倚在那兒,雙臂一左一右地架在椅背上,抖著腿笑說:
「蘇念,我說過的,扔我蛋糕這事,咱倆沒完!」
像是得到暗示。
周野的室友們圍成一道人牆,不懷好意地突然一起朝我逼近。
他們往前一步,我就被迫往後一步。
直到我一腳踩空,跌進泳池。
「撲通」一聲,平靜的水面激起巨大的水花。
「救……救命……」
我手忙腳亂地在水裡撲騰,拼命掙扎,被嗆了好幾口水,
「我不會……不會遊泳……救……命……」
可岸上的那些人,都在大笑著看熱鬧。
我漸漸無力。
水一次次漫過我的頭頂,我感覺到自己在往下沉,意識逐漸消散。
然後,我看見周野縱身躍下,朝我奮力遊來。
攬住我腰肢帶著我一起往水面上遊。
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人已經躺在地上。
感覺有人正用力地壓我心髒,我猛地吐出一口水,咳了好幾聲。
聽力也在逐步恢復。
從吱吱耳鳴,到聽見周野在大喊:「蘇念!你醒醒!蘇念!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他雙手捧著我的臉,要給我做人工呼吸。
我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拼著最後的力氣,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空氣在一瞬間停滯。
周野歪著臉。
半天沒動。
又用舌尖頂了頂被打那側的腮幫。
我罵他:
「周野,你不過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罷了,有周家給你撐腰,收拾爛攤子,你以為你就比別人高貴了嗎?」
「你憑什麼踐踏別人的尊嚴!要是沒有周家,你屁都不是!」
像是被踩了雷,周野臉色驟變。
他拿手指著我:「蘇念,我他媽給你臉了是吧!」
「你少在這兒跟老子裝清高,你死皮賴臉追我,難道不是因為我有錢?」
他冷嗤一笑,「再說,我靠周家怎麼了?我姓周,名正言順。」
「蘇念,有本事你就爬到老子頭上來。不然,你這輩子都得被老子踩在腳下!」
「什麼尊嚴?都是狗屁!老子想踐踏就踐踏!」
一直到周野那群人離開。
我渾身都還在止不住地發抖。
是身體不舒服。
也是心裡屈辱。
7
傍晚,我一個人看著殘陽,坐在學校的天臺上,腦海裡久久回蕩著周野的那些話。
心痛,也心寒。
我看著殘陽一點點從西邊落下,月亮漸漸懸於夜空。
喝完最後一口酒後,我捏扁了易拉罐。
打開電話的通訊錄,從黑名單裡移出了一個號碼,撥通。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男人愉悅的嗓音,「想通了?」
我握緊電話,在下了很大決心後,問他道:「你的話還算數嗎?」
男人低笑,「當然。」
我深吸了口氣,又問:「現在能見面嗎?」
男人尾音拉長,懶散的聲調似笑非笑,「好,我讓人接你。」
8
晚上七點,我被一個自稱陳秘書的女人接走。
她說:「老板脫不開身,讓我來接您過去。」
她說話的同時,目光將我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禮貌微笑:
「但您這身打扮不太適合那種場合,我先帶您去換個妝造。」
陳秘書將我帶去一家高端的私人訂制。
替我選了條端莊的長款禮服。
長發高高盤起,露出完美的肩頸線。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妝容精致,宛若一隻驕傲的天鵝。
與來時那個灰頭土臉的女大學生,判若兩人。
9
賓利緩緩停在一棟三層的美式別墅前。
陳秘書落下車窗,指著院子裡那棵大樹下的男人說:「老板在那兒等您。」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
樹旁的路燈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站在那兒抽煙。
他看起來三十四五歲,指尖夾著的星火忽明忽暗,煙霧從他薄唇中緩緩吐出,漸漸融入他身後的暗夜。
地上的孤影,彰顯著他的傲然。
男人叫周霆,是周野的小叔叔。
我們是在一年前認識的。
……
我從車上下來,有些忐忑地向他走去。
許是聽見了腳步聲。
周霆轉身的同時,將煙扔在地上,用皮鞋尖捻滅。
他抬眸看我,目光似夜空一樣深邃神秘。
我微咬下唇,被他看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安放,有種灰姑娘偷穿公主裙的窘迫感。
所以當他朝我靠近時,我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雙手緊緊揪住裙子。
周霆淺淡地提了提嘴角,「你怕我?」
我點點頭。
又很快地搖搖頭。
有風吹過,周霆笑著繼續朝我走來。
這次,我沒躲。
他站在我身前,突然抬起手。
我緊張得一縮脖。
卻在下一秒,看見周霆從我頭上拿下來一片很小的落葉。
我的目光從他手中的落葉,漸漸轉移到他的臉上。
他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襯得左眼下那顆淚痣更加妖冶。
他拉過我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今晚,你以我女伴的身份,出席這場私宴。」
他的手很大,掌心很暖。
有他在,我莫名心安。
10
我第一次見周霆。
是一年前,我被發脾氣的周野丟在高速公路上,差點曬中暑。
好在周霆路過,把我撿了回去。
他送我去醫院。
還問我:「需要我幫你出氣嗎?」
我當時並不知道他是誰,隻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向他道了謝。
後來,我是在新聞頭條上看到了周霆的照片,才得知他的身份,竟是周野的小叔叔。
說來也巧。
我每次被周野欺負,狼狽落魄時,總是能遇上周霆。
他說:「周野配不上你。」
就因為這句話,我還委屈得大哭一場。
他還說,如果我有需要,他可以幫我教訓周野。
這是承諾,隨時能兌現。
他還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存在了我手機裡。
可當時我對周野有執念,拉黑了他。
11
可能是太長時間沒碰過酒,今晚陪周霆應酬一圈下來,才幾杯酒而已,我就覺得有些頭暈了。
周霆察覺到我的不適,將我帶到二樓露臺上吹風。
我雙肘抵在護欄上,迎著風的方向深呼吸。
肩上一沉。
是周霆把他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
借著酒勁兒,我問他:「你為什麼要幫我?」
周霆聞言低笑了一聲。
他目光掠過我,朝我身後方向看去,沉下臉來,眼神變得冷厲。
我不明所以。
正要回頭,卻突然被他掐住腰肢,拽進懷裡,「別回頭,周野來了,正往這邊看呢。」
他一手摟在我腰上,另一隻手扯了扯領帶。
眸子隱晦地看著我,「你剛剛問我,為什麼要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