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俊喆撂下電話一個箭步上前就把平板電腦接了過來,桌面上的東西很少,一共也沒有幾個app,顯得很是空蕩。最終負責技術的那個同事終於在犄角旮旯裡扒拉出來一個隱藏的類似於記事本的應用程序,裡面記著許多復雜難明的數字和字母。
皺著眉看了半天,雖然他們暫時破解不出來,但是多年以來的工作敏感度也能判斷出來,這些數據肯定不簡單。
最終,方俊喆也隻是吩咐同事把這平板電腦收好,他懷疑裡面的那些東西是關於在會所冷庫中發現的那些貨的,沒準是買賣交易記錄什麼的。應付這種玩意兒緝毒大隊才是專業的,這回回去兩隊勢必要合並在一起進行雙線辦案,力爭同心協力的把‘年輪’案徹底連根拔起。
在這房子裡進行了大半天的搜證工作,最終臨近傍晚的時候,幾人返回到了市局大樓。
回到單位之後,陶桃也並沒有去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在方俊喆的首肯下直接去了一隊的辦公室,在那裡幫著同事進行照片背景的鑑定工作。一旦所有的照片都處理完畢,到時候就是她的主場了。
外面的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陶桃他們還在緊鑼密鼓的工作著。這份職業熬夜和斷食可以說是日常,這也能解釋了為啥職業內的人平均壽命那麼低。
方俊喆和緝毒大隊那邊碰過頭,將平板電腦交予對方之後搖頭晃腦的走了回來,在他進來沒兩分鍾,張揚一陣風似的也跑進了辦公室,整個人喘的好像一頭牛。
吭哧了兩聲過後,他抓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然後才道:“方隊,桃姐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黎暢所居住的那一整個單元,包括隔壁單元與之相鄰的那套房子,房主是兩個人!黎暢是把那些房子分別從這兩個人手裡租來的,從派出所片警那裡了解到的情況也基本吻合,他們日常走訪還有和社區都側面了解過,那棟樓裡的確現在隻居住了黎暢一戶。”
“房主是誰?”方俊喆問。
“這兩個人我不太熟悉,不是會所裡的工作人員,其中一個叫袁建,另一個叫張志國。”張揚也表示疑惑:“不過我已經聯系袁建了,他表示自己現在正在外地出差,不過為了配合警方工作,明天將會提前結束工作返回本市。張志國也表示明天能過來配合調查。”
對此,在場眾人也反應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沒過多久便全部投入到照片背景的破解當中去了。
第二天一早,八點多,整個市局的辦公大樓人開始漸漸多了起來。
宋鳴拉開一隊的辦公室大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張揚正頂著一頭鳥窩似的發型,哈欠連天的站在熱水壺面前等著水燒開了好泡咖啡,而其餘的人橫七豎八的倒在桌子上,呼嚕聲震天響。
“臥槽,通宵啊?”宋鳴擠進來將門順手關上,感嘆道。
張揚慘兮兮的看了他一眼,表示並沒有力氣再說話,而坐在靠背椅上閉目養神的方俊喆則是睜開眼扭頭看向了他,整個人也是有氣無力的模樣。
宋鳴哈哈一笑,蹦到了他的跟前:“嘖嘖嘖,方隊你這頭發上的油都能炒菜了吧?再怎麼說您當年也是咱們市局一捧草呢,怎麼如今就被生活給磋磨成這個樣子了!”
Advertisement
“給老子閉嘴。”方俊喆顯然並不想搭理他,因為已經超過了二十四小時沒有合眼,現在腦子嗡嗡的,再聽到耳邊有人這麼聒噪,簡直分分鍾就想把大聲嚷嚷的人給扯後腿扔出去。
宋鳴才不在意對方的態度,他吊兒郎當的往旁邊幾步遠的椅子那裡走去,嘴裡還念叨著:“聽說方隊昨天在黎暢家中有大進展,喜提不知多少個不明受害人,我這不是特意恭喜你來了?要麼說方隊就是方隊,您還記不記得您剛剛參加工作的時候,誰都不愛和你一組,每逢您值班那警情一定是爆炸式的往裡湧,人送外號,竄天二踢腳!”
說話間他把手搭到了椅子上,這是一個靠背巨大的真皮老板椅,手上用了力,想著轉過來自己坐下,嘴裡還繼續打趣:“您說說,您說說,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是這體質……”
說到這裡,椅子一個轉悠就過了來,不曾想上面正窩著一個人。
“臥槽……!”宋鳴沒看就往下坐,察覺身下不對勁的時候就一個激靈竄了起來,待看到椅子上那個睡意仍舊朦朧,但是已然睜開眼睛的人的時候,欲哭無淚:“桃姐……您……您也在?”也不知怎麼,他就是對這位法醫姐姐有著一股莫名的敬畏之心,而且隨著‘年輪’案的調查深入,這種感情隻深不淺。
“啊……”陶桃將盤坐在椅子上的雙腿放了下去,揚了揚脖子,頸椎便發出了咔噠咔噠的聲音:“尋找屍源也算是我法醫的分內工作。”
“怎麼樣?找到了嗎?”宋鳴追問,接著拍了拍胸脯大義凜然:“有事兒您說話,以後熬夜這種事兒就應該我們老爺們兒來,哪能耽誤您睡美容覺呢?”
陶桃從椅子上起來,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差不多了,我現在回解剖室洗把臉,接著就帶人出發。”說完朝著門的方向走去,順口道:“竄天二踢腳,一會兒尋找屍源的行動,人你給我安排好了。”
話音落下,辦公室的門也跟著關上了,擋住了裡面糾纏在一起的兩道人影和宋鳴那殺豬一般的叫聲。
待到準備出發的時候,也已經是上午十點鍾了,陶桃帶著梁曼從解剖辦公室走出來,往電梯的方向走。恰好趕上電梯門開,從裡面走出來兩個人,客氣的詢問正在等電梯的警員哪裡是刑偵一大隊的辦公室,在得到答復道謝之後便往這個方向走來,和她迎面遇上了。
其中那個中年男人在看到陶桃的那一瞬間,表情發生了些許的變化,但是最終也隻是笑了笑,拉著身邊的人走向一邊,將路給陶桃讓了出來。
“袁先生?”這時張揚從一隊辦公室探出半個身子,揚聲叫到,接著看中年男人有反應,就出門走上前來:“你好,我們隊長在辦公室等您呢,感謝您的積極配合。”
“應該的,應該的。”中年男人還是那副客客氣氣的模樣,帶著身邊的人就快步進了辦公室。
張揚從剛走進了就發現陶桃的臉色好像不大對,是以這會兒也沒有跟著那袁建回辦公室,而是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桃姐,那兩個就是黎暢的房主,你認識?!”
“不算認識。”
“那你幹嘛用那種表情看人家。”張揚略微直起了腰:“你剛才那副模樣別在把人家嚇到,現在上面可是主張打造親民形象,你這不利於咱們警隊面向群眾啊!”
“你們沒調查一下這個袁建到底是做什麼的?”陶桃反問。
張揚撓頭:“調查了,目前沒什麼可疑的背景,做建築行業的,和那個張志國是一起經營一家建築公司。本市的坐地戶,之所以買那麼多老房子也是因為六七年前傳出一陣邪風,說是那個老舊小區所在的地方要建造高鐵進行動遷,估計是想著多買點房子能得到拆遷款,所以和一起開公司的張志國一起合著買了那麼多的房子。當時‘年輪’會所都還沒成立,黎暢還不知道在哪塊發財呢……所以實在是聯系不上啊……”
“別的不說,你們深挖一下袁建那個建築公司的背景吧。當初我去廣誠律所找嚴筠的時候,撞到過這人,嚴筠對他十分客氣,而且二人之間談的事兒可與葛氏有關系。”當時雖然她坐在門口聽不大真切,但是這點是錯不了的:“而且那天我和他算是交談過兩句,他可是對葛文軍的稱呼頗為親昵,搞得我以為他是葛家的人。”
那名為袁建的中年男子正是陶桃一開始過來這個世界,上門找嚴筠退還房費遇到的那個,那時候對方還衝著她指手畫腳的說了幾句,隻不過她搭理都沒搭理。她還以為對方是葛氏集團裡什麼重要的掌權人呢,結果……
當時‘年輪’案子還沒牽扯出來,梁曉琦也並未被發現死亡,葛文軍被殺案還是一個獨立的案件。顯然袁建並未預料得到,這件事會越牽扯越深,直接查到了黎暢的頭上進而牽扯到了他。如果早知如此,顯然他並不會選擇和陶桃進行正面交鋒,估計現在應該是悔不當初了。
聽到會牽扯到葛家,張揚的表情變得興奮起來:“果然又TMD是這個葛家,放心吧桃姐,我們一定仔仔細細的把袁建和張志國的背景挖到他們八輩祖宗身上去!”
陶桃對此隻是留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接著就帶著人直奔黎暢照片中除卻王家山的另外兩個地點。
一個是在東城區的一處私人高爾夫球場裡,另一處則位於城區之外一個村子裡,仍舊是一個被私人承包了的魚塘。因為分身乏術,所以陶桃和另一個法醫張哥商量好了一人去一處,她負責那個魚塘。
這村子叫大源村,村子不算大,但是環境還是不錯的。警車從柏油馬路上了平整幹淨的石板路,便進入了大源村的地界,車窗外的景象是大片大片的果園和農作物大棚。據說這兩年村裡的採摘旅遊也和農家院發展的特別好,是經濟先進村,得到了周邊很多村子的借鑑和學習。
為了讓更多城裡的人過來周末遊,村子也修建了不少的設施了,其中就包括了成片的魚塘,不過這些魚塘大多都對外承包出去了,用來經營垂釣園,那生意也是紅紅火火。
警車停在牌子上寫著‘紅果垂釣園’門口的時候,負責人慌裡慌張的從裡面迎了出來,在警方和他解釋過相關情況之後,這位負責人黝黑的臉幾乎嚇成了白色。
負責人說自己叫賈偉,不是垂釣園的老板,隻是老板僱佣過來看園子的。用他的話說,老板自從盤下來這處垂釣園就很少過來,但是因為他家老板財大氣粗,紅果垂釣園裡面的設施等方方面面都是大源村最好的,所以生意一直十分的紅火。
從他這裡,陶桃他們得到了垂釣園老板的名字和聯系方式,又是一個沒見過的名字,陶桃和帶隊來的民警對視了一眼,那民警將信息收攏好,便十分客氣的要求賈偉配合警方對紅果垂釣園進行取證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