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和她並不熟悉,方才你也在公堂上聽見了,我覺得此女陷害我爹,是背後有人指使。”
“背後有人指使?”齊永寧皺眉,沉吟一下,“那你可有什麼猜測的方向?或者可知道是誰背後陷害你爹?”
這顧玉汝還真不知道,不然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布局。
齊永寧想了想,道:“這事對你來說太過復雜了,你一個姑娘家也不方便摻和這種事情。你放心,我跟我爹肯定會幫你們的,等回去後我便託人想想法子,看到底是誰在背後害人。”
說到這裡,他面露幾分寒色,一改平時溫和的模樣。
而顧玉汝,雖因為一些原因難以面對此人,可不得不說此時此刻她內心也是極為感激的。
“齊大哥,謝謝你了。”
“與我,你不用說謝。”
齊永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這時,齊彥和顧大伯孫氏也交談結束了,向這邊走來,兩人自然也不能再說下去。
顧玉汝松了一口氣。
之後,齊彥和齊永寧也沒有多留。
就齊彥說法,他還是找人打聽打聽縣衙那邊的具體章程,齊家在定波縣還是有些人脈的。
孫氏等人道過謝後,結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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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著把黃寡婦抬進屋裡後,幾個幫忙的婦人有些尷尬道:“要不要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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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爛牙寒著一張臉,現在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
“不用了,我嫂子估計是這兩天累著了,休息一會兒就好。”
人家小叔子都這麼說了,外人能說什麼,幾個婦人隻好結伴離開。
走出黃家大門,有人回頭看了一眼,嘀咕道:“人怎麼暈了?”
“說不定是被驚著了、累著了?蘭翠這兩天受到的驚嚇也挺多。”
這話沒人接茬,於是說出這話的人也尷尬了。
“你們說,是不是故意陷害人家那個秀才啊?我覺得人家秀才娘子說得挺有理的。”其中一個婦人道。
“蘭翠不是那種人……”
“蘭翠不是那種人,可是那黃爛牙?”說話的是另一個中年婦人,她面上露出幾分鄙夷之色,道,“不是我說,這次若不是蘭翠,就他黃爛牙那個人品德行,我才不會去替他說話,這麼多年哪個街坊沒被他得罪死?蘭翠倒是個好的,向來心軟,說不定是那黃爛牙逼她?”
“那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那可是吃官司大事。要我說,你們懷疑誰,也不該懷疑蘭翠,蘭翠的性子你們還不知道?”
“可人家好好的一個秀才老爺,也不至於去逼奸她呀。還別說,那顧秀才咱們雖不認識,但也不是沒聽說過,風評人品確實沒得挑,不至於做出這種事……”
這幾個婦人隻顧邊走邊議論,並不知她們背後的牆裡有人豎著耳朵在聽。
黃家家境貧寒,所以他們的房子不像有些人家那樣,院子裡面是房子,房子外面還有一層圍牆。他家的房牆就是院牆,又是挨著邊的一家,房子旁邊就是供人走路的巷子,最邊上的這間屋靠頂部有個可以採光的小窗,黃寡婦就住在這間屋。
所以幾個婦人說的話,都被躺在屋裡的黃寡婦聽見了。
黃寡婦其實沒暈,隻是當時那種情況下不允許她不暈,所以她隻能暈著,一直暈回來。
此時她捏著拳頭,咬著下唇,聽別人這麼排揎自己,眼淚止不住的流,沒有盡頭似的。
“娘。”是她的女兒妞妞。
明明已經是七八歲的大女孩了,偏偏人瘦個子也矮,怯生生的,仿佛才四五歲。
黃爛牙聽到動靜,走了進來。
“你醒了?你哭什麼?”
一聽這話,黃寡婦更是淚流不止。
黃爛牙不耐道:“哭哭哭,哭什麼?晦氣不晦氣?本來你就夠晦氣的了,還哭!還有剛才你是啞了還是傻了,人家那麼說你,你就不會還一句嘴,就這麼聽著讓人罵?你被罵不要緊,若是弄砸了咱們的事,到時候雞打蛋飛,你名聲還臭了,看你還有臉出去。”
“真是個不爭氣的東西,還不爭氣的暈了過去,你怎麼有臉暈!”
這黃爛牙哪像在說嫂子,明明就像在訓孩子,又是瞪眼,又是罵,看起來兇神惡煞的。
至少把妞妞嚇得不輕,嚇得渾身發抖,隻往黃寡婦懷裡縮。
黃寡婦抽泣了幾聲,小聲道:“要不就算了吧。”
“你說什麼?”黃爛牙瞪了過來,“你說什麼算了,有本事再說一次!”
黃寡婦深吸一口氣,“要不就算了吧,這家很明顯不好惹,你想的法子恐怕是不成了,還是算了吧。”
她喃喃地說著,聲音裡一點都沒有底氣。
“算了?”
黃爛牙笑了。
“這種情況怎麼算了?你是打算以後不做人了,還是打算以後不在這定波縣住了?怎麼算,你告訴我?都鬧到公堂上了,你說怎麼算了?”
“可是……”
“沒有可是,我們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隻能這麼著。”
“可是方才我看堂中那情形,還有縣太爺,好像聽信了那顧秀才的娘子的話,人家都那麼說我,我怕……”
“聽信也沒用!”黃爛牙一揮手,惡狠狠地道,“隻要你咬死了他就是逼奸你,那他就是逼奸,誰來也沒用。”
“可是……”
“別可是了,煩不煩!一早起來覺也沒睡好,飯也沒吃,老子去睡一會兒,你去做飯給我吃。”
丟下這話,黃爛牙就走了。
黃寡婦坐了一會兒,默默地流了會淚,還是妞妞叫了聲娘,才將她驚醒,她抹了抹眼淚,牽著女兒去做飯了。
第25章
這次孫氏沒有繼續留在顧大伯家, 而是選擇了回家。
可能是方才在公堂上的經歷,讓她突然一下子想通了,自己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為何要怕那些小人上門?
是的, 孫氏此時已經視那些假惺惺上門關心的人是小人了。
她嫁到西井巷多年,一直和鄰裡之間和睦,如今家中遭遇大變,倒讓她認清了一些人的真面目,想來以後會有所疏遠。
且她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小人就是知道上門會讓你心裡難受,才會絡繹不絕, 隻要你自己能穩住不難受, 那就不怕什麼。
其實方才西井巷去圍觀旁聽的人也有不少,之前在人群裡幫顧秀才說話的也有他們。
人的本性就是這樣, 他們喜歡看人笑話, 喜歡湊熱鬧起哄,當然若是覺得可以幫忙說話的時候, 他們也不會吝於幫你說話。
他們不知有時自己的某些行為, 會對人造成傷害, 他們也不會覺得幫你說話就是在做好事,他們人雲亦雲, 容易被蒙蔽, 太容易聽信,等知道自己上當受騙後, 會氣憤惱怒, 會破口大罵, 可等下一次說不定還會上當。
這樣的人太多太多了, 所以當孫氏等人回家後,發現巷中竟然有許多人都知道顧秀才是被冤枉的,不是和寡婦有染,也不是逼奸什麼寡婦,是寡婦故意害人。
也所以,昨天上門來的人今天又來了一遍,這次是來安慰孫氏的。
孫氏將屋門大敞,不拒任何來客。
因為她的女兒說得對——
人的嘴,殺人的刀,但能用好,就是一把好刀。
現在任何能救顧秀才,能幫丈夫脫罪的機會,孫氏都不會放過,她方才已經嘗到了操縱輿論的甜頭,此時自然不會放過。
所以每來一個人,她都當著對方的面訴冤屈,訴委屈。
她希望通過這些人的嘴,把屬於他家的冤屈傳播得越遠越好。
隻要能幫她丈夫洗清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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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
黃爛牙抹了抹嘴,罵了一句什麼。
不用細聽,黃寡婦就知道肯定是在罵飯裡沒油水。可油水不要銀子嗎?黃家就這個條件。
“我出去一趟。”
黃爛牙走了,黃寡婦什麼也沒說,吃完飯把碗洗了。
洗著洗著,她就哭了起來,也不知道在哭什麼。
似乎知道黃爛牙不在家,來了幾個婦人上門。
“蘭翠呀……”
黃寡婦的臉僵了僵,蒼白的臉上強撐起一抹笑。
“周嬸是有事?”
“沒什麼事,就是來找你說說話,這不是沒事做,就當打發時間了。”
幾個婦人手裡或是拿著針線活,或是拎著菜簍子,看樣子是真沒事了,可黃寡婦卻知道她們是來幹什麼的。
可知道又怎樣,她必須強撐著應付。
有的人知道說話含蓄,旁敲側擊,有的人卻直接了當。
“蘭翠呀,咱們也不是外人,你就跟咱們說說唄,那顧秀才真逼奸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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