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隻需要一個網吧包間,抱著狗大爺往裡一坐,等這少爺和自己攤牌後聯系季爺爺,季爺爺隻要一插手,他們就安全了。
手機響了半天,自動結束。
幾秒後再次瘋狂響起,結束了就又響,足足四五次才徹底偃旗息鼓。
周黎目不斜視開了一會兒,見前面有個大學城,當即拐了進去。
大概是還沒開學,路上的車輛和行人都不多。
他正尋找網吧,突然從後視鏡裡掃見一輛車,那車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就縮短了和他的距離。他心裡沒由來地一跳,忍不住跟著加速,路過一個十字路口時見那輛車無視了紅燈,不詳的預感更重,便再次加速。
兩輛車在大學城裡一前一後飆了四個路口,眼看要到第五個。
周黎也早已無視了紅燈,剛要繼續衝,突然掃見左側過來一輛越野車,便踩了剎車,微微打方向盤躲開。
下一刻,隻見對方也轉了一個向,對著他就過來了。
他的瞳孔驟然緊縮,再次踩下剎車,一瞬間注意力繃到極致,急急漂移了一個小弧度,驚險地避開要蹭上來的車頭,一側的輪胎直接懟上了路牙。
他沒等調整回來,一直追著他的那輛車便趁機迅速超過他,“嗞啦”一聲往街上一橫,封死了他的路。
緊接著車門打開,林爺沉著一張臉邁下車,抬頭看了過來。
藥丸。
周黎心裡一沉,掃見那輛越野車也橫在了街上,便知道沒地方跑了。
季少宴剛才被慣性帶得從座位上滾了下去,此刻察覺停下,便跳上中間的格擋,接著又跳上他的腿,抬頭向窗外望去。
等看清來人和局面,他的心也跟著沉下去,知道他們走到了死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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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黎心念電轉,不等對方把自己揪下來,便識時務地抱著二哈出來,想著實在不行就把二哈往地上一放,讓他自己跑。
他看著面前的人,幹笑道:“巧啊林爺。”
林爺笑了笑,眼睛裡卻一點笑意都沒有:“不巧,我剛從高速上下來,為了追你連闖了好幾個紅燈,還刮了別人兩輛車,驕傲嗎寶貝兒?”
周黎一聽就懂。
衡平區距離市區較遠,顯然林爺是有事來這邊,就先上了高速,所以那兩個手下才會往高速上開,等手下到出口時,林爺差不多也開了過來。
他暗道一聲點背,說道:“我能解釋。”
林爺大方地一點頭:“說。”
周黎道:“我承認早就知道這是那條狗,但養了好幾天多少有點感情,想著過完暑假再還,就和您開了個小玩笑。”
林爺笑道:“哦,小玩笑?”
周黎立刻道:“我大逆不道,我錯了我認錯。”
林爺盯著他,溫柔的語氣裡帶著些森然的味道:“光認錯可不行,得罰。”
“行,罰,”周黎道,“那……您能不能再給我半個小時,我打個視頻通話,讓我妹和二哈好好地道個別,行不?”
林爺繼續笑,眼睛裡仍是沒有笑意。
一個解悶的玩意兒而已,他高興的時候可以哄著,不高興的時候當然不會慣著。
周黎看了看他的表情,知道沒用。
這時越野車上的人也下來了。
二爺今天隻帶了林爺赴宴,總共兩輛車,他和林爺一輛,越野車一輛,坐的是幫忙打下手的小弟。他們接到消息後林爺便決定追過來,怕路上出事,便將二爺和司機放在路邊,帶著小弟來了。
小弟不多,算上越野的司機隻有四個人。
可能是打手當慣了,他們下來時還拎了家伙,不緊不慢要把人圍在中間。
周黎一看不好,剛想放狗,林爺便上前一步扣住他的手,笑道:“還不給我,是想讓我親自請你,還是又想打什麼主意?”
季少宴撩了一下眼皮,在傻白甜的懷裡一借力,衝向了他。
林爺的注意力都在這小孩身上,基本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就覺得一道黑影閃過來,緊接著脖子就是一痛。
周黎:“!!!”
眾小弟:“!!!”
季少宴已經快速分析完了,他們沒路可走。
而他被帶回去,大概率是被小弟看守,和林爺近距離接觸的機會隻有這一次,機不可失。
相處的這些天,他一半時間看傻白甜不順眼,另一半時間都是在嫌棄他。
他能對傻白甜好的時候少,以後怕是也沒機會了,反正走到了一步,至少能阻止林爺打傻白甜的主意,倒也不錯。
所以他這一下下了死口,林爺慘叫一聲倒地,他也跟著跌在地上,掃見那些小弟衝上來,還嫌不夠,用力撕下一塊肉,往旁邊一吐,冷冷地看著對方脖子上湧出的大片鮮血,心底一片快意。
周黎:“……”
臥槽!
他猛地回神,叫道:“快跑!”
快跑的是你,你傻不傻,還不趁亂走?
季少宴看向他,正要往那邊邁,那些小弟就衝了過來。
幾人眼睛都紅了。
其中一個火氣暴躁,頓時把“完好無損”的要求扔了,抡起家伙便砸:“畜生,我草你媽的!”
周黎心頭一跳。
事後他每次回想,都覺得沒有必要,季少爺一旦重傷就能回原身,他其實隻要看著就好,但很多事理智上是一回事,感情上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那一瞬間什麼都沒想,身體便率先替他做了主,急忙蹲下護住二哈。
下一刻,他隻覺頭上“嗡”的一聲,而後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季少宴霍然抬頭,見周黎躺在地上,血從耳側滑了下來。
小弟一擊不成,第二下緊跟著砸了過來。
季少宴仍盯著周黎,被這一下砸得跌出去三米,心裡湧出的第一個念頭是:原來這麼疼。
他感覺血流進了眼裡,掙扎著調動力氣,想往那邊爬。
這時理智一點的小弟回神,想起二爺對這條狗的重視,連忙阻止同伴,跑上前抱起了他。
他看著和周黎的距離越來越遠,無力地閉上了眼。
意識浮浮沉沉,不知飄了多遠,他恍然間看見了一道光,接著是越來越清晰的滴答聲,急促地敲擊在耳膜上。
他猛地睜開眼,被刺目的白光閃了一下,閉上後重新睜開,發現是一個病房,面前還站著幾名醫生護士。
他愣了一秒,迅速反應過來,胡亂扯掉身上亂七八糟的線,翻身下床,結果腳一軟,狠狠砸在了地上。
醫生護士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扶回床上。
季少宴剛蘇醒,極其虛弱,聲音小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沙啞道:“滾!”
醫生按了半天都不管用,隻好採取非常手段。
季爺爺正走到樓下,收到消息快步衝進病房,看到的就是正不停掙扎的孫子,那向來溫和的臉近乎猙獰。
他倒吸一口涼氣,衝到床前:“阿宴阿宴,是我,沒事的,看看我。”
鎮定劑開始發揮功效,本就虛弱的意識更加渙散。
季少宴盯著頭頂的白光,掙扎著不肯睡去。
周黎……
周黎……
他痙攣的五指終於松開,慢慢沉入了意識的深淵裡。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不好意思睡過了orz
另外別再問我二哈那一塊為啥不剃了或染了,請看23章、26章,說的很明白了,是爪子上的肉墊,和毛沒關系,也別再問我為啥不整個剃禿和染色,要知道周黎每天都抱著二哈出門,如今尋狗啟示貼了滿大街,提供線索給五千,他們哪怕給二哈裝個兔子耳朵,也會被找過來,不如直接對黑點下手。
周黎的想法沒有錯,但架不住人家的騷操作,對吧季二?
季二:[冷酷吸煙]別崇拜哥,哥隻是個傳說。
第二十八章
季少宴住的是全市最好的私立醫院。
能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 這麼多天下來,醫護人員早已弄清了他的身份。
先前這少爺情緒激動, 甚至傷到了他自己, 溝通毫無效果。雖然他們不得不選擇強制措施讓他先鎮定下來, 但也不敢給他多打, 藥劑用量非常小。
不過他終究還是太虛弱, 睡的時間有點長。
這一覺他睡了三個多小時, 清醒的時候已經入夜了。
身為季家的大少爺, 他住的自然是高級套房。
套房共有三間臥室, 東西一應俱全, 選的也都是精品。室內溫度適宜,地面鋪著毛茸茸的地毯, 落地窗前還擺著兩盆綠植, 盡可能地為病人創造舒適的環境。
然而季少爺一點都不舒適, 隻想讓這些人全滾蛋。
但前車之鑑畢竟是有效果的, 他多年養成的冷靜理智也及時跑出來開工,堪堪阻止快要決堤的急躁,終於沒有再挨一針鎮定劑。
季爺爺見狀隻覺虛驚一場,很是欣慰。
守在這裡的梁景修也是神情一松, 嘴角習慣性地帶了笑。
他和小顏今天聽說阿宴醒了, 可是情況不妙又被悶了一管鎮定劑,生怕是出什麼別的毛病,便趕過來陪著季爺爺。小顏心髒不好,剛剛被他轟回家了, 誰知一扭頭就見阿宴醒了。
他陪著季爺爺站在一旁等著醫生檢查各項數據,得知都很正常,心裡一塊大石這才徹底落地,笑著走過去:“總算醒了,這次差點被你嚇死。”
季少宴在檢查的空當快速理清了現狀。
他躺了將近一個月,目前身體不聽使喚。醫生剛才也說了他需要好好休養,他爺爺向來強勢,這種時候他別說是出院了,就是出這個病房的門都不太可能。
但他也知道爺爺這段時間肯定沒少為他擔驚受怕,便先和爺爺聊了幾句,把人勸進旁邊的臥室休息,看向了梁景修:“幾點了?”
梁景修看了一眼,說道:“九點二十三。”
季少宴道:“我手機呢?”
梁景修道:“床頭櫃裡。”
他說著起身,卻見季少宴連這個工夫都等不得,要湊過去自己拿,急忙把人按住,拉開抽屜遞給了他。
季少宴接過來一按,發現早已沒電,自動關機了。
梁景修今天是打算待一晚上的,已經向護士要了充電器,便去客廳拿來為他充上電。
季少宴微微閉了一下眼,不動聲色地喘了兩口氣。
梁景修看著他,敏銳地覺出他有點急躁,頓時稀奇。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除了季爺爺,沒人比他和小顏更清楚阿宴的脾氣。這少爺遇見什麼事都很冷靜,還特別會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且越大越難看透,像是要把完美無瑕的偽裝披到死似的。
此刻這點急躁從平靜裡飄出來,整個人突然就多了一絲人氣兒。
他努力按下好奇心,解鎖自己的手機,說道:“你要是想打電話,我的先借給你?”
季少宴倒是想打,可他壓根不知道周黎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