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喃喃地說著幾個字,“李遇,李遇。”
這個人的存在已經在他的腦海裡形成了深不見底的記號。無論這個人是生是死,李變天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忘記,這樣旗鼓相當的對手,也許再也遇不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醫緩緩搖了搖頭,陛下傷得是要害,而且失血過多,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哪怕有再多的靈丹妙藥,都不一定能救下這條命。
而在這之後他們想拔刀,也被感知自身身體的李變天拒絕了。
“扶朕出去。”
李變天不顧所有人的勸阻,緩緩站了起來,鮮血染紅了他的外衣,他卻依舊不變的神情走向門外,看著這一方天地。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親手建立的皇朝,正在慢慢的坍塌。
“找到他。”李變天又加重了語氣,“集合全城的所有兵力,找到他。”
剛才那兩掌,幾乎阻斷了李遇的生機,李遇能活下的概率很低,可沒真正得到對方的死訊,他又怎能安心?
李皇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吃幾顆丹藥就能夠回來的,李遇帶來的刀上有毒,這毒就是一般太醫都沒有發現,無色無味,為了對付他李遇也是絞盡腦汁了。
這種毒能不被他發現,那麼隻有一種可能,隻有與其他的東西混合在一起才是毒藥,如果隻是單獨拿出來,那麼就是無毒的。是與什麼混合呢?李變天猜測是在相處的五年裡面下的,而能夠下毒的機會實在太多了。
也許他的體內早就隱藏了這種隱患,李遇非常謹慎,就連他都沒發現。
而那麼早就在做準備,李遇是早料到了這一天嗎?
不,李遇在等這一天。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把他教的都學以致用還能推陳出新。
李遇的傷勢逃不出這個府裡,一定就在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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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群侍衛,對整個府裡展開天翻地覆的搜尋,而李變天拖著重傷的身體直直地站在原地,他要等,微蔭論如何也一定要等到李遇死為止。
在這尋找的途中,李變天也從沸騰的狀態冷靜下來,對身後的護衛們說:“讓所有大臣過來,朕要立遺詔。”
國不可一日無君,他建立的江山決不能這樣崩塌。
他將一個個兒子從腦中過濾,卻發現沒有一個適合的人選,他的孩子眾多,沒有一個令他滿意的人選。
驢頭帶著兵剛過來,聽到的這句話,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淚如泉湧,不停的朝著地板磕頭,自責快要將他淹沒。
“陛下,是我的錯,我早應該發現他有問題,但還是被他給蒙了過去。是我,都是我害了陛下!”他語無倫次地不斷認錯,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在其他人還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就拿出身邊的佩劍,一劍就要抹向脖子,一陣空氣波動,手中的劍脫落。
他愣愣地看向李皇,隻見李變天慢慢說著:“戟國還需要你們,抓到李遇也需要你們。沒了朕也還有你們,死有什麼用?”
被李變天的話說得火辣辣的,驢頭卻哭得更加厲害。
李變天不在理會這群人,他思考著,這座府邸有哪裡能夠讓李遇,在瞬間逃脫又能躲進去的地方?
那些大大小小的房間,已經被搜查了好幾遍,但是始終都沒有找到可疑的人。
“讓精通奇門遁甲的……”說話的時候,李變天已氣喘籲籲,他的呼吸也開始微弱下來,還是堅持的說道,“能人,再檢查所有井口,發揮出你們的能力,找到所有有關他的蛛絲馬跡,另外帶兩條狗來。”
說完這麼長的一段話,李變天身體晃了晃,但很快穩住了自己堅定地毅力在原地,他要等下去。
李遇不死,戟國將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幾十年大業將成了白費力氣。
而這是他與李遇交鋒的最後機會,隻要他活著一天,李遇就難以有大動作。但若是他死了,還有誰能攔得住李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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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密室裡的青酒眼中含淚,他剛剛給傅辰把過脈,傷勢很嚴重,真不知道公子是怎麼還保持清醒地,而且從公子時不時口中冒出的血腥味能夠聞出來,公子一直在忍著咳血,因為濃烈的血腥味一定會引來那些追兵。
“您的傷……”青酒隻恨自己不是梁成文,沒有學過醫,隻能大概的判斷出公子受了致命內傷,命在旦夕。
他想要盡快的與薛睿匯合,這樣的話就能夠找到梁成文來治療公子,不然就算公子生命力再頑強,也活不下去了。
傅辰的臉色,青中泛黑,但他沒有昏過去,他不能閉眼,這次閉上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睜眼。
兩人沒有怎麼對話,一直聆聽著周遭動靜。
士兵更多了,巡邏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李派的人應該是確定他沒有逃出去,所以隻在府裡搜尋。
他們幾乎就被困在這個密室裡。如果還懷疑這裡有密室,那麼他們很快就連這裡都躲不了了。
“公子,薛大人馬上就會派單家兄弟過來,以他們的陷阱術,一定能把我們救出去的,您…您別放棄。”他看著傅辰的臉色和那要閉不閉的眼,慌了神,他從沒見過這樣死氣沉沉的傅辰。
“等不到他們了,還是讓他們把這些陷阱在攻城上面,隻為了就我一個人,動靜實在太大了,你們不能在這種地方犧牲。”
現在的傅辰是強弩之末,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更加緩慢。
“您不要再說話了。”
“我剛用了藥,現在還有一點體力,就趁現在吧,我們分頭出去。”傅辰提議道。
“還是讓我來引開他們。”青酒想著傅辰現在的狀態要躲避追兵實在臺困難,而他在的話至少有大半可能性把兵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傅辰拒絕,“在李派這邊,沒有什麼被吸引的事,他們會把所有的攻擊目標都一網打盡,不會漏下一個。”
青酒知道自己遠沒有傅辰了解李派,不敢再出主意,他把耳朵貼著牆,在聽到隱約的狗吠聲後,他顫聲道:“公子……有狗。”
浮塵一陣慘笑,“果然,我們躲不了多久。”
青酒扶著傅辰起來,傅辰連走路都困難,更何況是逃亡,用內力隻會加速他身體的消耗,不到萬不得已青酒也不想放下傅辰。
“走!”
傅辰一聲令下,兩人打開了密道的機關。
青酒率先跑了出去,他試圖弄出更大的動靜來吸引這些士兵的注意,為傅辰騰出一個更安全的空間。而富陳也趁著最後清醒的時間,思考出路。
以他現在的體能,如果從地上走就是和李派人硬碰硬,靠著武力破開防守,就是他健康的時候都不可能一個人對付那麼多高手,更何況是現在。所以他還有另外一條路,那就是從上面走。隻是目標明顯,李派的人有不少在追蹤和射箭方面天賦異稟,要躲過他們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比他們更快,至少要快兩倍的速度。
隻要逃出這座府邸,他獲救的概率就大了。
青酒的出現引來了一大批追兵,他見時機差不多,立刻打開身上的信號彈,將信號放出去。
他緊緊握著拳頭,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這個府裡東躲西藏,希望老天爺保佑他們!
無論是公子還是其他人都說他的運氣很好,那麼希望他的運氣真的能保佑公子,能夠撐過這一關。
薛大人,你們快點來吧。
再不來公子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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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再次吞下了一顆激發潛能的藥,他剛一上了屋頂,就被李派的人發現,調派而來的弓箭手立刻就準備好朝著傅辰發出疾風驟雨的箭雨。
傅辰聽到箭矢極速穿梭的聲音,他看著越來越進的街道,再一次提力衝刺。
他靠著絕佳的聽力,躲著身後一道道冷箭,嗖嗖嗖。
他不停的往前衝,快了,他已經看到了希望。
就在過最後一個院落的時候,兩支箭射中了他的背部,鮮血零落而下。
這次他無法躲,哪裡都是箭,若是躲了受的傷隻會更重,李派的人似乎也看到他要逃出去了,加大了攻擊力。
傅辰猶如折翼的雄鷹,從天空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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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變天站姿挺拔,隨著時間過去,被太醫斷定活不過一刻鍾的李皇還站在那兒。
這群戟國人永遠都忘不掉他們的陛下那樣的站姿,能讓任何人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