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傅辰?”看到那張說熟悉不熟悉的臉,幸好此人的大體輪廓沒變,氣質也始終如此。曾經還是小小御前行走的他,如今已是御林軍統領,又怎麼會忘記讓他升遷的人。
若是沒有五年前抓住那麼多隱藏在皇宮裡的細作,他哪裡能在皇上面前露臉。
傅辰點頭,“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先打暈陛下,然後讓人日夜看著,無論殿下多想喝水都不能讓他喝,不然會出大事。”
“你…,好,我知道了。”鄂洪峰在宮裡當差那麼久,自然明白這也不是什麼敘舊的時候,輕聲對已經陷入缺水狀態的陛下道了罪,親自打暈了晉成帝,又吩咐自己的親信全程跟著晉成帝,直到皇帝徹底清醒。
晉成帝已經被小心抬下去了,當然周圍跟著的守備力量增了好幾倍。
而鄂洪峰這次也是受到了教訓,不能讓人輕易離開陛下身邊。毫無疑問這次陛下醒來他們所有人恐怕都要受到貶斥,但現在能夠將功補過就已經不錯了。
景逸的屍體被帶去下的時候,鄂洪峰特別吩咐要與阿一的那具分開,一個是刺客,一個可是幫助擋刺客的人,要是沒有景逸那石破天驚的一檔,恐怕這裡所有人都會受些傷。
他也是看著景逸的屍體,胸口那大洞,連內髒都能看到一些,哀戚地閉上了眼。
若是沒有他把景逸帶入宮,也不會害了他,他也有責任。京城的姑娘們如果知道了,恐怕要哭瞎了,遠近聞名的美男子就這麼去了。
邵華池悶哼的聲音很輕,但還是被傅辰捕捉到了,傅辰也顧不得其他,快步走去,那邊的侍衛還不願給傅辰這個陌生又作風相當強勢的太監讓道,還是鄂洪峰讓他們退開,傅辰把人給細細抱在懷裡。
有鄂洪峰的人證,自然就沒人再攔著傅辰了。
傅辰的精神都放在邵華池身上,抱著汗湿的腦袋,篤定道,“你會沒事的。”
傅辰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魔力,為什麼邵華池每次在昏迷的時候,隻要聽到他的聲音,就會有些反應,所以剛才聽到邵華池的痛吟,他才會做出直接過來的舉動。
邵華池無意識地呢喃了一句:“傅辰……”
“我在。”
“傅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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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傅辰不厭其煩地回答著。
邵華池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要碰到什麼。
心念一動,不由握住邵華池放在身側的手,兩隻滿是汗水的手黏糊糊的握在一塊,傅辰隻覺得一股顫粟直達心尖,就好像一道雷劈到最隱秘的溝壑中,將那頑固的堡壘給轟開。
“傅辰,梁太醫來了,你先離遠一點吧。”鄂洪峰提醒道。
果然侍衛分成兩道為趕過來的梁成文讓路,當梁成文看到躺在地上再次生死不知的邵華池,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往周圍尋找傅辰的身影,隻要傅辰在殿下周圍,殿下的腦子就容易被漿糊給糊了。
好了,不用找了,離得那麼近,他的眼睛沒瞎。
果然……在!
見梁成文過來,傅辰準備放下邵華池,誰知剛要起身,梁成文就瞪著眼,“你走什麼,就留在這裡,全程都要在!”
傅辰是個不管有理沒理都理直氣壯的人,但就那麼一會兒這種心虛的感覺卻頻頻出現,一見梁成文瞪眼,就乖乖地半跪了回去,又回到了剛才的半抱著的狀態。梁成文難得見到毫不反抗的傅辰,語氣也稍微柔和了一些,“你就好好讓他靠著你,待會我拔的時候你全程看護著他。”
梁成文眼尖地看到那兩隻被身體遮住的交握的雙手,額頭上的青筋更突出了。
是根本不怕被人發現了是吧,這裡是皇宮,你們要牽手不會回屋子裡使勁牽個夠嗎,還要我為你們遮擋不成?
雖是這麼抱怨,但梁成文還是無可奈何用自己的身體來擋著這明顯詭異的一幕。
嗯,等等,之前不都是殿下挑擔子一頭熱嗎?
傅辰可是從頭到尾都幾乎沒有回應的,怎麼,這是積少成多,滴水穿石了?
握得這麼緊,傅辰你再說自己對殿下沒感覺,我信了,你自己信嗎?
傅辰自然也明白大庭廣眾下做這種很容易被發現的舉動,是非常不妥的,他隻是剛才希望緩解一下邵華池的痛苦,想要抽手的時候,卻發現已完全抽不出來了,被邵華池扣得緊緊的,生怕他松開似的。
換做以前他倒是會一根根手指掰開,讓邵華池徹底松手。
現在……
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在陽光的照耀下好似反射著光芒的臉,美得窒息,對容貌從未有太多感觸的傅辰,此時,淡漠地收回了短暫的失神。算了,不過是在痛苦的時候握手,就是被看到那又如何?
想歪?那也要有這個意識,這種社會環境要想歪也需要確鑿的證據才行。
傅辰清楚之前問邵華池選擇的問話,是為了讓邵華池有更多的求生意志,才刻意加深印象說的,心態還未到達那個程度。
不過若是沒有這層意思,無論是誰在傅辰面前倒下他都不可能松口說那樣過火的話。
於是,傅辰一時沒有脫開手,就被梁成文撞得正著,也懶得解釋,更沒必要,他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並未把邵華池當做任何人的替身,讓他真正心動的是眼前這個人。
梁成文讓幾個徒弟先準備好消毒的器具,然後剪開邵華池被刺到的上衣附近的衣料,傅辰將浸湿的巾帛誘哄邵華池張開咬住,以防止咬到舌頭。
在梁成文準備開始的時候,傅辰做了手勢,梁成文停了下來。
他快速湊到邵華池的耳邊,再次以內力推送隻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您說要我徹底成為您的人,什麼都可以答應我。但我還沒成為您的人,您甘心嗎?”
這是對[那個自己]說的,不過因為印象深刻,也被保留了下來。
邵華池一顫。
話音剛落,傅辰厲眸抬起,擺了手勢:拔!
梁成文動作也是迅速,盡可能將邵華池的痛苦降至最低。
唔!
邵華池胸前猛地一挺,鮮血猶如涓涓流水滾落。
梁成文等人也沒有說話,各司其職,迅速撒上金瘡藥、止血、包扎、喂保命藥丸,觀察了一會,確定邵華池呼吸平穩後才讓人帶回以前七子的居所重華宮,因為晉成帝的寵愛,哪怕邵華池出宮建府了,也始終保留著。
昏迷的邵華池被抬走,梁成文看著手中染血的飛刀,仔細觀察著,又湊近聞了聞味道。
傅辰半身的衣服上全是血液,但現在也沒功夫替換,他看上去也很疲憊,見梁成文研究的模樣,眼睛微咪,“有毒?”
梁成文沉重的點頭,“殿下帶毒出生,雖然現在去了毒素,但與其說去,不如說是他本身對毒的抵抗力又高了,換了是別人恐怕很快就會死亡,殿下雖然能溶解這類毒,但痛苦免不了,難保沒有別的意外,我先帶人研究一下成分,裡面還有幾種我比較陌生的……”
“你說有意外,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活不下去?”這才是傅辰最關心的,緊握的拳,指關節發白。
沒想到傅辰有這樣的問題,想到殿下五年前得知傅辰死後的種種,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的折磨,既然非傅辰不可,特別是對殿下來說外人連阻止的資格都沒有,那他何必做個討人嫌的。
殿下這傷沒刺到要害,而且刺得不深,關鍵是毒。毒素有多厲害也隻有他回去研究了才知道,但既然現在沒什麼事,而且殿下也沒中毒的跡象,想來是沒大礙的。看傅辰這關心則亂的模樣,梁成文忍住心中的狂笑。
傅辰,你也有今天!
哈哈哈哈,真想多看看啊。
傅辰這小子從小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特別是偶爾驚鴻一瞥,那傲得誰也瞧不上的氣息,簡直狂得沒邊了,你也有慌的時候啊!
原本到口邊的話又收了回去,看傅辰這樣,說不定再推一把殿下就有機會得償所願了,於是哀愁地嘆了一聲,“聽天由命吧,你也知道那些刺客在這種關鍵時候出手起來可不會管這麼多,至於能不能活下去,我想挺過這幾晚……再看看吧”
見傅辰始終沉默,梁成文抬頭,就看到傅辰沒有絲毫波動的表情,這不是平時那種透著溫潤的平淡,那氣息卻是連旁人都能感受到殺氣的。
傅辰向西十二宮的方向走去。
“呃呃呃,等等,傅辰,你這時候還要跑到哪裡去?”
宮中的刺客還沒完全抓到,這時候怎麼能隨便跑。
“還有一點尾巴,正好,一次性解決了。”這時候的傅辰,全身肆亂著狂暴的氣息。
我要他們,有去——無回!
怎能不付出代價!
說著,傅辰冷漠的看著天空盤旋著的犀雀。
傅辰來到之前兩個高手隱藏於茗申苑的角落裡,果然看到了兩具死去一些時候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