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這麼說邵華池會高興,卻不料隻是不冷不熱的輕笑了一下,“這是他應得的,私自潛逃還想要什麼好待遇?”
梁成文愣了愣,“……”
的確,這次傅辰不顧及自己險些喪命,殿下一直克制著怒火冷靜地找人,難不成還不允許殿下冷處理嗎。
梁成文也是哀嘆了一聲,其實他也覺得傅辰該學著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總這麼下去讓身邊人多煎熬啊,大約也就殿下能管管了。
然後就看到邵華池似乎摩挲了一下傅辰的臉,用平日練兵一般的嚴肅淡漠口吻,“這次就好好受著,因為,你不會比我更痛。”
梁成文莫名抖了抖。
第213章
檢查完, 梁成文也沒去喊另外兩位太醫進來,有些秘密永遠都是秘密。
“好好調養就是了, 隻是那藥效恐怕還會影響他。”不然又怎麼會忽然逃掉。
“還沒確定出他中的是什麼藥嗎?”
“成分太復雜了, 臣隻能分辨出其中的幾味,也不是外頭流傳的任何一種,臣懷疑是他們新制出來的。”
“我這‘二哥’秘密還挺多的, 這要是沒問題都對不起他們露出的破綻了,那麼, 給父皇的信已經送出去了?”這份信闡述的是這些日子在寶宣城發生的一切,對於邵華池來說這也是最機密的, 如果回去的路上他們沒辦法刺殺邵華池,那麼睿王的落寞幾乎是注定了。
“是,我們的人正在快馬加鞭趕回京城。”
“寫好藥方交給羅恆, 找不到偏門的藥材就去別的城裡找,全程看著人煮好再送過來。”想到這些藥太苦, 又道, “再派人去臨近縣城裡看看, 有沒有糖, 多弄點過來。”
梁成文離開前,看著邵華池用大拇指摁了一會傅辰的唇, 才用巾帕給懷裡人擦汗, 動作很輕柔。
他這才發現,傅辰的唇,是有些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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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殿下,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梁成文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
邵華池頭都沒抬,“既然知道不當講,就埋在心裡。”
“您這樣大張旗鼓,對您和他都不好。”梁成文還是覺得有些話現在再不說,就遲了,“如果傳出去……”
“哪裡不好?”邵華池輕笑著,眼底卻是冷著的,“傳出去?傳到哪裡去,誰敢?”
邵華池很有分寸,隻在自己人面前如此不顧忌,如果連在私底下都顧忌,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這是被邵華池建造的如同銅牆鐵壁的瑞王軍,的確沒有傳出去的機會。
垂下眼,“是臣多慮了。”
當梁成文把熬好的藥端進來的時候,床上的兩人正在小憩,依舊是抱著的動作,傅辰胸口又被重新包扎了過了,當然也是殿下做的,有時候這些行兵打仗的將領比一般的大夫還懂得怎麼包扎才會更舒服。
邵華池隻是松松圈著傅辰讓人靠在自己身上,他正在閉目養神,這麼些日子神經緊繃著,今天又被傅辰的事纏住,他也顯露了無法掩飾的疲態。
直到梁成文走近了,他才警覺般的忽然睜開眼,手已經放到擱在一旁辰光的刀柄上。
當看到來人,才又恢復了原狀。
梁成文哪裡不知道,殿下從小就是這般,他不放心任何人在身邊,睡覺也不會踏實,這才能面對後面幾年的刺殺,保住性命,想來若不是傅辰的暗中相助,哪裡還能看到活著的殿下。他從小就是麗妃這般傾國寵妃的孩子,似乎注定了坎坷命運,麗妃第一個孩子就是莫名其妙死的,對於第二個孩子麗妃甚至都不覺得他能撐下來,幾乎是放任了的,不是不愛,而是不敢愛,愛了就要承擔失去的痛苦,她隻是選擇了自己。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小的殿下就獨身一人了,直到後來受寵刺探他的情況反而更嚴重了,多次刺殺中殿下在面對突發狀況也越來越遊刃有餘,甚至慢慢養成了隨時都能殺敵的狀態。
接過藥,邵華池仰頭灌了一口,捏住傅辰的下頷,對著唇就渡了過去,動作熟練,就像是做了很多遍了。
哪怕這把年紀了也沒這麼豪放過,梁成文看的面紅耳赤,邵華池倒是一臉平靜。
當喂第二口的時候,青酒就衝了進來,差點在門檻山絆了一跤,扶住門欄才沒有跌倒,“殿下,殿下!”
瑞王軍知道這些傅先生帶過來的人都要禮遇,倒是沒有阻攔青酒,而且也不知為什麼,這個小家伙非常討人喜歡,無論走到哪兒都惹的人想要逗逗他,聽說還有一個小姑娘與包志因為他鬧了起來。
小小年紀,卻是已經初具吸引人的潛質了。
不過他的氣場也不是萬能的,這裡還有個看他一直不那麼條兒順的主子在。
當他這麼衝進來,邵華池並沒有停下口中動作,喂完了一口,才慢悠悠抬起頭看了眼目瞪口呆的青酒,“傅辰就是這麼教你的規矩?”
看到男人接吻的畫面是極具衝擊力的,也難為青酒還能維持住自己臉上的表情,調整了一下心中的驚駭,他覺得自家公子的貞潔一去不復返了,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也板起了臉,學著那些瑞王軍,“屬下知錯。”
“待會去領罰,他不舍得教你規矩,就我來教。”說完,又喝了一口,對於苦的掉牙的藥一絲眉頭都沒皺。
青酒低頭苦著張臉,他抓住了邵華池整句話裡頭的重點詞:舍不得。
所以殿下您隻是嫉妒羨慕我,對吧!
他隻要一想到外面那些已經被瑞王調教好的士兵,自己以後如果也是這不拘言笑的樣子,就覺得暗無天日。
邵華池喂了幾口看著傅辰完全吞下去,又拿起遞過來的小碟子,蔗糖在戰後的寶宣城很難找到了,不過石蜜還有一些,雖然粗糙,不過聊勝於無。
含了一小塊,就對著傅辰的口腔仔仔細細掃蕩了一遍。
他做的很認真,眼中並沒有什麼情欲,隻是像在完成一個莊重的儀式一樣,等確定傅辰口中沒有苦味了,才端起水給傅辰漱口,這樣雖然麻煩,但隻要傅辰醒來就嘗不到太多苦味。
都做好了,又讓人先出去,他給傅辰換一件幹淨的外衫,在看到傅辰下邊的時候,目光頓了頓。
不知道他現在去碰,這人還會不會醒。
看了一眼比原來更瘦的人,都能清晰的看到颧骨的形狀了,邵華池還是壓下了這點心思。
換好後,給人蓋上了被子,又滅了幾隻油燈,室內瞬間暗了下去,隻餘下一盞燈僅能視物的程度。
邵華池出了門,臉上柔和的表情就放了下來,“說。”
“您剛才讓我去看看二殿下帶來的東西,我們有驚人的發現!”青酒道。
邵華池走了過去,那是一個大型木箱,寒氣十足,打開後一股寒氣洶湧出來,士兵們把一個個冰塊拿開,裡面放的居然是邵慕戬的屍體。
在低溫保存下,使得他的面容與生前的區別隻是過於蒼白,唇部發紫而已。
大哥!
邵華池與壽王的過節也已經多年了,其實有過節的皇子又何止他們兩個,為了哪個位置,能看對眼的兄弟就沒幾個。他也算是間接對上,真正與壽王有矛盾的是九皇子邵子瑜。平日的確不對付,加上在笏石沙漠的時候他們都對對方趕盡殺絕,可一下子看到對方的屍體,依舊免不了一股錯愕和一絲唏噓。
邵慕戬是被一劍刺死的,死前應該沒有過多掙扎。
邵慕戬這個人雖然狂妄自大,但從小也是備受寵愛的,武功也沒落下,能這麼幹淨利落地殺他,隻有可能對方是個他並不設防的人,誰能讓他不設防?
帶他來的是‘邵華陽’,也是傅辰口中的零號,那麼除了這個人還有誰。
自家兄弟,就是面上再恨也不可能直接殺了,就像他哪怕抓住了這個名義上的二哥,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動他,想要瞞天過海太難了,除非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前身後名。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零號想幹什麼。
都死了的大哥屍體還需要如此精細的保存嗎,要弄到冰塊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還特意把他帶到寶宣城,顯然是為了把壽王的死嫁禍給他,而他們前些時候才剛剛在邊境起了衝突,連理由都是順理成章的。
零號是想毀了他!無論是名譽還是性命。
“將人都喊過來,我們需要計劃一下了。”他們所圖謀的,不僅僅是寶宣城。
現在這裡被他保下了,那麼下一步呢?
與謀士商量了後,而後邵華池去牢裡提審了待著的零號,對方學足了邵華陽曾經的模樣,邵華池屏退了所有人,隻留了自己,他看著就算被綁縛也張揚的零號,的確很像曾經的二哥,就連表情都很像,他相信就算他殺了這個赝品,冒出其他的二號三號赝品也不會有眼前這個像。
“你不是二哥,你是誰?”邵華池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隱藏在暗影中。
無形的壓迫感讓零號有些不舒服,這次被抓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他是不相信寶宣城就這樣被保下了。
他們的兵力比邵華池多那麼多,為何還會失敗?
老呂呢,呂尚呢?
他不能問,他知道自己的優勢在於現在的身份,幸好他還在城外留了些人,現在隻希望那些人能把他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