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要踏入別莊門口的時候,呂尚又收回了腳。
他可沒有忘沈驍他們幾個怎麼莫名其妙死的,他沒有沈驍那樣的鬼才般的能力,那他去湊什麼熱鬧,誰知道七殺是不是埋伏在裡面等著他,主公曾說過,像七殺這種人物,一人可抵千軍萬馬。他就是帶再多的兵都不一定能保住自己,那他還進去幹什麼,白白給七殺送條命嗎?
當他不懂變通嗎,他難道就不可以在外面等?
呂尚笑了一下,指著旁邊的一隊護衛,“你們進去,找到畫師和田側妃,找到了後不要停留,馬上出來。”
那語氣好像這別莊現在已經是龍潭虎穴了。
這時候的傅辰已經進行了一個回合了,進府——出府——潛入,他躲避著那群時不時出現的侍衛蹤影。
田氏如果出事,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在別莊修養的他,哪怕他根本沒理由對田氏和那老人出手,哪怕他的身份沒問題,但巧合多了,就算不被懷疑也會受到影響,這個不在場證明必須要做。
不過這也同樣影響到他找到田氏的速度,他必須要比那群士兵更快。
田氏能藏到哪裡?他還有哪裡沒有搜索。
傅辰鬧鍾再次出現了別莊的地形圖,將所有已經檢查過的地方排除,又把其他沒有搜查過的院落選出來。
加上伙房、後院、賞花九曲橋……一共還有八處。
而他沒有時間再一個個檢查,不僅是時間上來不及,更是他的身體已經吃不消了,隻是走了那麼一會兒路,肩膀上的傷口又一次溢血。
這八處,傅辰一一想了過來。
嗯?
還有個地方,他剛才並沒有想到,就是邵華池曾經待過的院落,自從邵華池被劫走,那裡就被封死了。
如果他是田氏的話……還真是說不定會去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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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像是呂尚派的這些士兵,不會認為田氏現在在被“追殺”,自然不會選擇空無一人的院落,至少不會立馬想到,有這個時間差就夠了。
傅辰險險地躲過幾次排查,看著那個院落門口,果然那裡還沒有士兵進去檢查過。
他走入院落,將那扇木門關上,快步走向邵華池待過的那間屋子。
打開那扇門,之前被邵華池本人破壞的陷阱還在那裡,不過作為做陷阱的人,傅辰自然看的出來哪裡有不一樣的地方。
這裡被人闖入過,看來田氏果然躲到了這個地方。
傅辰跨過陷阱,緩緩走了過去,“夫人,出來吧,還是要我過來把你揪出來?”
等了一會,也沒有動靜。
不過傅辰現在沒什麼耐心,這裡隨時都會被那群士兵光顧,“看來,還是我來吧。”
正要動作的時候,田氏從裡間緊張地走了出來,她整個人都很緊繃,沒想到還是被傅辰找到了,她以為至少能等到別人過來。
忽然,她朝著他傅跪了下來,淚水滑落,“傅大人,放過我吧,我不知道他們要你的畫像做什麼,但他們拿孩子和瑞王的性命威脅我,我也是迫於無奈。”
“我放過你,卻是沒人能放過我了。”傅辰不為所動,他現在還不知道呂尚知不知道自己的全名和其他信息,難保田氏已經全部泄露出去了。
“你一定要動手嗎?”田氏乞求道。
傅辰沉默,若是還有轉圜餘地,他也不想動手,這人到底是瑞王的妻子,還是他選的,邵華池能把她留在身邊那麼久,自然是有一定感情的,他這樣在撇開松易他們,過來暗殺,若是被邵華池知曉,恐怕命賠了都不夠吧。
側妃的命和奴才的命,孰輕孰重?
傅辰無法給邵華池做選擇題,他不會去想以後,最重要的是當下,必須絕了這個後患。
田氏眼看無望,傅辰已經越走越近,離她也不過幾尺距離罷了,“你不知道吧,剛才我侍女已經逃出去了,我已經與她說過,我要是出事,定然是你做的。若是殿下知曉此事,他定然不會放過你的!他一輩子都不會放過殺死自己妻子、自己孩子母親的人!!!你還想效忠他?做夢吧!!我要在奈何橋上等著看你怎麼死!”
傅辰的心髒微微一縮,僵硬的唇角放了下來,沒有笑容的臉孔看上去猶如雕像,“那就讓他不放過吧。”
.
待把這堆屍體搬運出來後,兩個護衛守在這堆屍體面前,等待老呂或是呂尚過來檢查。
幾個人影靠近這個地方,暗暗觀察許久,他們分布在城中各處,正是青染帶著的剩下的人馬,裡頭有傅辰的,也有邵華池的,邊混入百姓中邊關注著這邊的動靜,在發現有人運屍體出來,裝作和其他百姓一樣被遠遠趕離,卻偷偷跟隨在後邊。
青酒從後偷襲,快速解決了這兩個護衛。
“瑞王?”青染這才從遮掩物中走了出來,輕聲喊道。
裹著邵華池的那張草席動了動。
邵華池的頭探了出來,觀察了一下四周,這是一條無人巷。
陸陸續續有幾張草席都動了動,幾個人紛紛出來,青染一下子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直到接觸到邵華池那漆黑如墨的眼眸,冒起無端端的澀意,便知道了誰是殿下了。
“先離開。”邵華池簡短地說。
另外幾個百姓卻是有些興奮,他們本來以為自己死了,沒想到還有機會再見到自己的親人。
當然,他們若是出現必然會引起李派的注意,用布包住了他們的頭,這是城中不少百姓日常裝扮,幾個人才悄然從這小巷中悄悄跑開。
第193章
途中遇到被派來無人巷檢查屍體的一群士兵, 看到邵華池一行遮面的,毫無疑問進行了盤問, 青染直接將他們引到巷中, 與那兩個侍衛送作堆。
“解決掉了?”邵華池將臉埋在布料裡,所有表情隱匿在陰影中。
青染就好像又回到了曾經還是七殿下屬下的日子,忽然就有種無論在傅辰手下還是在殿下這裡都一樣的錯覺?
她當初是不是根本就不必叛出?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想下去更好, 細思極恐。
他們到的地方是青染選擇的普通百姓的房子,被燒焦了一半, 原本住著的人也不知逃到哪裡去了。裡面氣味不好聞,房子是半黑半黃的, 很是落魄,不過邵華池並不在意,隻是挑了一張還能坐的椅子坐了下來, 有些事情總要說清楚。
那七個百姓很是激動和感激,他們雖然各有各的小算計, 但也是知恩圖報的。
朝著邵華池進行跪拜, 自從猜到對方身份後, 他們還沒有怎麼與他接觸, 更沒人當面問。怎麼都想不到當時隨他們指使的青年真的是七殿下。
“我知你們有許多疑問,若是想問什麼就問吧。”邵華池狹長的眸子漾著如水流淌般的柔和。
“您真的是瑞王殿下?”他們一直隻是猜測, 並沒有證實過, 想聽邵華池親口承認。
“是。”邵華池勾起一抹弧度,雖然大部分時候他都顯得冷淡,不過有之前任勞任怨的印象, 還有五年來的各種風評,再加上真實的邵華池比傳言中更讓人心暖,他們隻覺得面前人好的不能再好了,邵華池的語氣與睿王那樣倨傲完全不同,有對比才有差距,瑞王怎麼可能會下那樣的命令?
他們想到自己當時對瑞王種種誤解和詛咒,再看到邵華池笑盈盈的安慰表情,那滔天巨浪般的愧疚席卷而來。
“您都不怪我們嗎……您處罰我們吧,我們一定沒有怨言,就是心裡也沒有!”這樣還能稍微減少一點負罪感。
有時候道歉和認罰是一種能讓人覺得自己心安理得的方式,不過邵華池並不打算處罰,他本就沒這個心,再者他就是要他們更愧疚。
“不知者無罪。”輕松的饒了他們。
眾人:哪怕您受到這樣潑天冤屈和汙蔑嗎?
幾個人目含淚光,他們沒有官職,也不知道京城裡的貴人會怎麼判瑞王的罪,但如果城中這些指令真的成立,邵華池的一輩子也就完了吧。
“您……您真是,哪有您這樣的王爺,黑血區那種地方怎麼是您能去的……”這位大嬸曾經還想著自家小姑子非常漂亮,本來要是和平年代還想問問小青年是否有婚配,現在哪裡想到小青年是瑞王,堂堂瑞王居然這麼沒有架子。之前的想法是再也不敢想了。
邵華池卻不以為意,“大家都能待得地方,我為什麼不能待?”
這樣的皇族貴胄,他們還能碰到第二個嗎,這樣不把自己的身份當身份的皇子,他們甚至有一種大逆不道的想法,七皇子才是最適合的皇帝人選,有這樣的皇帝,他們才覺得生活有指望。
邵華池的意思很明顯了,他顯然是不知情,想想也是,之前病重的邵華池,睿王想對他做什麼他有反抗的能力嗎?
那大嬸被邵華池幾句平平淡淡的話說的一陣感動,“我們知道,那些命令一定不是您下的,他們到黑血區就是為了抓您對嗎?”
邵華池點頭,一臉憂傷,看上去居然有幾分脆弱,這樣一個以強硬和煞神出名的王爺,卻在他們普通百姓面前露出了這樣的表情,那七人都覺得自己身上似乎肩負著什麼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