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認為是敵人,隻有邵華池認為那是傅辰。面對這樣失去理智的邵華池,所有人隻覺得他們主產生了幻覺,已經沒了最基本的判斷。
就是青染都不認為是自家公子,實在不現實,公子已經瞎了,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扉卿他們面前,除非公子瘋了,能保住自己的命都已是萬幸,又怎麼可能出現救他們。
正是因為他們經歷過之前的一系列陷阱死裡逃生,犧牲了那麼多兄弟,才更清楚扉卿等人絕不是隨意能欺騙的主。
敲門聲還在繼續,由於非常好的隔音,也隻能聽到悶聲,但對方很耐心。
等他們闖進來,還是自己開門?
這個選擇題擺在眾人面前。
早和晚的差別,結果卻是一樣,因為他們隻是一群困獸。邵華池轉頭,看到其他人轉向了地雷所在的地方,幾人對上了視線,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
邵華池走了過去,啪,將門打開了。
第178章
門外站著一群人, 灰頭土臉的地鼠,風塵僕僕的薛睿, 還有那喜出望外的一張張臉, 沒有什麼比在絕望中擁有可以信賴的戰友更欣慰的事。為首的人就是方才敲門之人,他容貌普通,雙目無神, 無論戴不戴面具都是一張波瀾不驚的臉,那是他親自為此人貼上去的易容。
他猶如一道風一般朝著傅辰走去, 卻生生在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了,他想把眼前的人揉碎了摁到骨髓裡, 因為在剛才,他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邵華池張著嘴,也許是想說的話太多, 堵在喉嚨裡出了聲音。
沒有太晚,從呼吸和腳步聲能判斷他們很虛弱, 至少他們撐到現在, 難得在傅辰臉上出現了類似松了一口氣的情緒, 看到真情外露的傅辰, 邵華池本來要說的話也不知何時吞了回去,反而露出了一絲笑意, 心中被密密麻麻的溫暖水汽填滿。
傅辰從朱儒那兒知道還活著的人時候, 就在想辦法把人盡快救出來,不然不用等扉卿他們發現就會被活活餓死,在地下可沒有任何吃的東西, 雖然找到了火器庫的地圖,但他看不到,也幸而薛睿他們的及時到來,在他支開扉卿派來的人之後,他們共同商議,選擇了相對最安全的通道上方的位置進行挖掘。
就在這個時候,青染卻是衝了過來,越過邵華池抱住了傅辰的腰,哽咽道:“公子,你沒事就好。”
傅辰也比平日情緒化多了,前幾日在機關室外有多麼絕望,現在就多麼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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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姑娘,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般嬌氣,嗯?”帶著笑意調侃,傅辰寵溺地摸著了青染的頭頂,其實青染也隻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要求她時時刻刻像個殺手機器一樣做事也是為難她了。
也許是早就習慣的臣服,面對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多的傅辰,青染反倒很自然的抱著確認他的存在。大起大落後,門內門外的人都很激動,哪怕再不善言辭的人,都簇擁過來。
還沒等青染說什麼,就被一股大力拎了起來,直接被丟到一旁隔岸觀火的薛睿身上,男人眼神冷冷瞥了過去:管好你的女人。
站著也躺槍的薛睿一臉錯愕,這還是那次不歡而散後第一次見到青染,不過他的表現顯得風度翩翩,接住了橫飛而來的女子,觸碰也不過剎那,就將從剛才就故意沒看這邊的青染扶正,輕聲道:“可還有力氣?”
青染頷首,僵硬道:“我可以的。”
被關在武器庫裡,青染沒想到自己想的最多的就是薛睿那張欠揍的臉,直到看到公子帶著人過來的時候,她刻意沒看薛睿,刻意逃避著什麼。
兩人貼近的時候,青染也聽到了那幾乎要忽略過去的耳語,“放松,我不會再對你如何。”
正當她不知道要怎麼推開薛睿的時候,對方卻早一步將她松開,全程彬彬有禮。
那次她的拒絕,讓他徹底放棄了嗎?
是啊,這是連公子都贊賞的男人,又曾是高高在上的宰相之子,哪怕現在沒了身份,也一樣遊刃有餘周遊在各個世家,豐神俊朗,幽默風趣,兼之大智若愚,隻要是女兒家認真與他相處又怎會不知道他的好,被她如此恨絕拒絕後,自尊定然重創,哪裡還可能再纏上來,她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她不是應該感到輕松嗎,他們又回到了合作的模樣,薛睿也再也不會用那種火熱的眼神看著自己,讓她煩不勝煩,但為何心中卻是空落落的?
將女人扔出去後,那礙眼的畫面終於消失了,邵華池如刀鋒般冷厲的神色才緩和了些,軟了語氣,原本堅挺的脊梁朝著傅辰滑去,虛弱地靠在男人身上,將整個身體壓了上去,對傅辰道:“可以扶我一把嗎,我撐不住了。”
別看這個男人冷熱不近,實則卻是極為吃軟不吃硬的,隻要抓住這個弱點,就……
傅辰從聲音已經判斷出面前的人是隱王,在那樣的重重陷阱下還能保住那麼多人,這其中必然有隱王的原因,感激與欣賞超過了曾經對自己種種齷齪行為,傅辰恩怨分明,此人對自己有恩,自然不會將其推開,接住了人,傅辰剛攬了過去,將對方一隻手臂橫跨在自己脖子上,一手撐住對方的腰。
邵華池剛剛要上揚的嘴角瞬間就跨了下來,痛得倒抽一口氣,剛好碰到了潰爛的傷口。
為了讓所有人安心等待救援,邵華池刻意隱瞞了自己受傷的消息,甚至每日用布一層層裹住不讓身邊人看出端倪,卻也加速了傷口的惡化,在藥物全部用完的情況下,他隻能生生忍著。
傅辰感覺到手掌上的湿濡,湊近聞了聞味道,血腥和腐爛的味道……
他受傷了,而且不輕。
這裡可沒有什麼抗生素,也沒有有效的消毒辦法,很容易感染細菌而死。
“麻煩你……”也許是看到傅辰後,精神放松下來,邵華池感到一陣陣眩暈,半真半假湊了過去,幾乎將大部分體重靠在對方身上,故意將熱氣吹到傅辰耳朵旁,他知道個小秘密,耳朵是傅辰最敏感的地方,“扶緊,我不想在他們面前失態。”
那處的神經鑽入四肢百骸,猶如被細細的電流穿透,傅辰輕微抖了一下,對方的唇離得太近了,耳朵不自然地燒了起來,這個地方任誰碰到,都有可能不自在,更何況是知道對方對自己似乎別有企圖的前提下。
雖是生理反應,但若了換了個普通男人傅辰不會多想,若不是隱王給傅辰那幾次難以磨滅的印象和獵奇的求愛方式,傅辰也不會在這會兒分不清對方是否是刻意還是無意,多想了一層。
不過隱王說的倒也在情在理,這樣一個統治者,不會希望自己受傷弱勢的一面被自己屬下看到,影響團隊士氣。
待武器庫的人置之死地而後生,一個個緊繃的精神都放松下來,地鼠在上方也把梯子放了下來,讓他們慢慢爬上去。
也許是這麼多天的患難與共,隻要看到不能動彈或是受了重傷的人,就自發背了起來,也不分彼此,襯託下傅辰與隱王互相扶持倒顯得一點都不突兀了。
待所有人都上去了,地鼠問傅辰要怎麼處理這裡的時候。
“收為己用。”傅辰想到剛才開門後,下去後薛睿第一時間告訴了他下方的情況和大約的武器數量、擺放方式情況,那麼多的武器,為何要毀了,這顯然不是傅辰的吃幹抹淨加外賣打包的土匪性子。
地鼠不太明白,“?”
薛睿牌翻譯器:“公子的意思是,把它們轉移地點,這些東西,現在歸我們了!”
眾人稍在原地做了整頓,能快速包扎的就快速包扎,有的當場準備了一碗熱騰騰的稀粥,給他們緩解飢餓。
邵華池在所有人安全救出後,就閉上了眼靠在傅辰身上,松易上前想要接回自家主子,貼身侍衛最是清楚他們家主子的怪癖,從不與人過於接近,觸碰更是禁忌,傅辰也正想把人交過去。
正當兩人要完成交接的時候,視線不由自主的朝著一個略顯突兀的方向看去。
一隻手緊緊拽著傅辰的衣角,傅辰嗯了一下,剛低頭想去尋位置的時候,靠在自己肩上的腦袋歪了一下,發絲擦過臉頰,引起一絲微痒,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兩人過近的距離。
“這……”松易一陣尷尬,抬頭就看到傅辰那終於不再轉動的眼珠,之前無論他們誰說話,眼前人都能準確捕捉到,心道:哇哦,還真的看不見啊,剛才行動自如的樣子讓他們都快忘了眼前的人其實瞎了,解釋道:“主子他抓著您的衣角……”
傅辰表示理解,抽出身上的刀,摸到被抓住的地方,手起刀落,將邵華池緊攥著的衣角割斷。
幹淨利落,不留痕跡。
邵華池被轉到了松易身上,松易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讓傅辰千辛萬苦救出他們本就不好意思了,更何況還要麻煩人家照顧自己主子,嘶……
腰部被人暗自用刀抵著,怎、怎麼了!?
一低頭,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眼的邵華池,冰冷地看著自己,他怎麼好像看到了主子那充滿鄙夷的目光:你是豬嗎?
這……這……
本來邵華池的確因為精神放松,處於半昏迷狀態,但被傅辰這麼轉手將自己送出去,來回一折騰,不得不被迫醒來。
他眼睛危險一眯,看了眼松易,又看了看傅辰:明白嗎?
松易:啥?我明白什麼?
邵華池做了個口型,到底當了多年屬下,松易終於明白了一點自家主子的意思,所以,主子你的原則呢?
一個腿軟,差點沒扶住邵華池。
半個身子都快被自家屬下扔出去的邵華池:好浮誇的演技,-_-|||。
幸好傅辰也看不到。
松易著急地對著傅辰喊道:“那……那個,公子,我也受了傷,您可以繼續幫我扶著主子嗎?”
不自覺的用了青染他們的稱呼。
傅辰還沒說話,就見其他屬下圍過來,要幫松易接住邵華池,順便還賞了松易一個“你這個沒用的家伙”的眼神。
被鄙夷的松易欲哭無淚,你們這群蠢貨,有沒有一點默契。
第179章
也許是傅辰的作為實在不像盲人, 倒沒人想著一個傷病怎麼去幫另一個傷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