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慄。
他現在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毀掉這個地方,讓這些武器沒辦法面世,那他們還能拿什麼來挑起戰爭,如果是傅辰會怎麼樣?
邵華池帶著人,從火器庫走了出來,又一次經過長長的走道,這次倒沒有之前的機關了,想來也是,要是處處都擺這些玩意,他們自己人還要不要進來了?
當他們進入通道盡頭的屋子時,門像是被一陣狂風吹到,當然並沒有風,隻是一種聽覺上的錯覺,厚重的門毫無預兆關上了。
眾人回頭一看,知道被鎖住了,青染、松易等人想盡辦法,都砸不開那門,紋風不動。
“別敲了,這門關上了,靠蠻力無法出來,必須要有特殊的辦法。”四周是石頭打造的,可以說根本沒有出路。
但怎麼可能,如果這裡有武器庫,就一定存在著通往這裡的入口,如果是那個他們進去的石洞,明顯不是什麼常規能進出自由的地方。
邵華池左敲敲右敲敲,都沒有動靜。
【當殿下覺得無路可走的時候,試試逆向思維。】當年,還是近身太監的傅辰如是說,其實邵華池的智慧算是眾皇子中的前三,至少在傅辰看來,除了三皇子、九皇子外,應該也沒人能一爭高下了,不然又如何小小年紀在皇宮中生存下來,成年的皇子那麼少,其實已經很能說明當年晉國後宮的險峻,隻是很多想法是需要人來提點的,像邵華池這樣一點就通的人,作為半師半奴的傅辰其實還挺有一種詭異的成就感的。
【何為逆向思維?】邵華池聽不懂這樣的詞匯。
【反其道而行,別人越是想不到的,越有可能是答案。】
越是想不到的,邵華池看了下地面,又往頭頂看了看,他拿過松易的長戟,對著每一個石塊敲擊,終於在敲擊到其中一塊的時候,發現有些不一樣的地方,發出的聲響不同。
果然這裡有出口!
知道這個消息的兩隊人馬,終於露出了疲憊中的釋然笑容,他們要走出這個地方了。
在松易等人打算撬開上方的石板,準備逃出升天的時候,一個念頭閃現。
【越是可怕的敵人,越是會在你即將勝利的時候,給與你當頭一擊。隻有在苦盡甘來的時候,人的精神才是最放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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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在親信用旁邊的梯子走上去開石塊的時候,邵華池深深看了眼梯子,出現在這裡剛剛,還真是運氣很好不是嗎?
“等等,我去查看。”邵華池說道。
……
機關室已經傳來痛苦尖叫的聲音,此起彼伏,像是被火燃燒的一隻隻小雞仔一樣,這些哀嚎卻是扉卿等人最有價值的配樂。
扉卿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白磷已經起作用了,誰能想到一打開那出口的地板,就會有白磷“從天而降”?
這會兒,其他聲音都就被機關室給掩蓋,傅辰越來越多的破綻根本無人細心觀察。
剛剛吐完,終於好受一點的阿一,看向聲音的方向,忽然就注意到了李遇微微抖動的袖子,和藏在袖子底下似乎緊握著什麼,什麼東西?拳頭?
他在……忍耐?
導火索終於朝著機關室呼嘯而去。
砰,砰!
哪怕機關室建造得再牢固,這會兒也有點承受不住,發出了悲鳴,不過也幸好它足夠堅固,除了灑落一些石子,終於在自燃和震動後,一切歸於平靜。
瞎了的眼,卻好似流下了淚。
那是汗水太多,落在臉上,水滴緩緩滑落臉龐。
遙遠的記憶像是餛飩中傳來的模糊歌謠,由遠及近回蕩在耳邊,悲傷的,歡樂的,痛苦的,感動的,交織成光怪陸離的畫面……
【傅哥,別哭。】吉可的聲音。
【我沒有哭,哭是需要眼淚的。】我怎麼有哭的資格。
天煞孤星啊,哈哈哈哈哈哈——
傅辰想笑,特別想大聲大笑,笑得落淚的那種,但現在,他或許連淚腺都消失了。
盛宴的最後謝幕,結束了。
第175章
地面的劇烈震動總算緩了下來, 眾人喘息著躲在石板通道口下方,心有餘悸的想, 若是剛才他們出去, 現在哪裡還有活路?
不少人眼中還含著淚,看著通道口,久久無言。
就在他們準備打開那唯一出口的石板時, 邵華池阻止了他們,讓原本一馬當先的幾個人先下來, 自己踩著梯子,隻將石板打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視線雖然受到局限,不過卻能看到機關的一角,最重要的是能聞到一些味道。
這種味道並不算濃鬱, 卻是不容忽視的,那是屬於的火藥的淡淡硫磺和大蒜味。
硫磺——火藥?
刺鼻大蒜味——白磷?
這樣的猜測並沒有事實根據, 隻是他將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當年晉國皇宮發生的鬼火事件, 後來調查得知與傅辰息息相關, 邵華池也是找到了傅辰, 傅辰當時也沒有隱瞞的打算,為了取得新主子七殿下的信任, 將這個小伎倆又讓人演示了一遍, 讓邵華池記憶猶新,以前腦子裡恐怖的“靈魂作祟”居然是可以“做”出來的,不可否認, 當時的邵華池內心是有那麼些敬意的,但一想到傅辰的身份,太監的地位相當於下等賤民,那點剛起來的想法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不過白磷的氣息他卻是記在腦海裡了。
這個地下火器庫構造看似簡單,卻危機重重。他想到之前兩次的齒輪轉動聲音,以及那些機關的布置,這個出口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通過。再者邵華池雖然沒有說,但這接近兩個時辰的時間裡,他算過他們走的方向,這是他們救傅辰出來的方位附近。
諸多疑點加起來,讓他不得不多留了一手。
接下來,邵華池爬了下去,告訴眾人,維持著將石板微微打開的程度,然後就慘叫,越悽慘越好,弄出動靜,像是被火燒了那樣,但前提是不能完全打開石板。
雖然不明白邵華池的意思,但是所有人依舊照做了,慘叫還是很好辦的,他們哪個嗓門都能發出各種款式的慘叫,但動靜就有點難了,到底他們人不能出去,又怎麼能出聲。
辦法是想出來的,兩隊人一合計,既然邵華池言明不能出去,那麼就代表這個所謂的出口是有危險的,人不行就用物來代替。他們就要造出別的混亂,於是就解開了身上的武器、水壺等,對著那細微的開口,往外扔,聲音越亂越好。
這樣的餿主意對於隔音特別好的機關室來說,是相當適合的混淆視聽模式。
看制造的混亂差不多了,邵華池就喊了暫停,接下來才是他們最重要的一步,而這一步他還沒想到用來抵擋的好辦法。他剛才已經通過不多的視線範圍,發現了這裡被設置了一個連環陷阱,也就是他們隻要將石板出口完全打開,就會啟動在上方的白磷,當白磷灑下來,就會聯動在地上的火藥包,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
但現在如果他們裡面沒有一點動靜,坐以待斃的話,那麼對付他們的可能就不是陷阱而是真正的軍馬了,以他們現在的受傷情況,不拼必死無疑,拼了卻還有一線生機。
既然如此,所有人當然選擇拼了。
白磷必須掉下來,但他們不能死!
要蒙騙在這個機關室外面的人,他們就必須想辦法待會將那石板徹底打開,然後在白磷掉下來之前,再用東西堵住這個口子。
這個過程說起來簡單,但實際操作卻是困難重重。
但這其中有一個很關鍵地方,就是石板早就被人做過手腳了,當石板門完全打開後就關不上了,可若是不完全打開就沒辦法啟動上方的白磷掉落,這簡直就是個死局,現在他們就必須想辦法在短時間裡弄到一塊能夠填充這個入口的東西,不讓那些白磷掉落下來碰到下方的人。
可外面的人還在等他們這裡的動靜,短時間裡他們怎麼才能想到堵塞洞口的辦法。
正在所有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之前那個認為自己命不久矣不想拖累邵華池等人的親衛兵,朝著邵華池跪了下來。
其他人也不知道這個叫大勇的漢子為何突然如此,邵華池並不是平時會擺架子的人,要說皇子裡最冷漠的是七殿下,但最關心底層人的也是他。邵華池上前一步想要把他拉起來,卻怎麼也拉不動,“男兒膝下有黃金,無要事不要隨隨便便跪我。”
“主子,我感覺自己已經撐不下去了,屬下想要去……填那個洞。”大勇將自己想的主意說了出來,似乎怕邵華池不同意,又接著說:“如果沒有適合的東西去填這個地方,所有人都會死,那不如讓我一個人去,我隻要上去了,就能在最快的時間找上面能夠堵塞的東西,哪怕沒有,我用自己也能抵擋很長時間不讓白磷撒入這裡。”
聽到自己底下的兵說了那麼長一段,邵華池隻注意到了填那個洞幾個字,填……拿什麼填?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憤怒之色溢於言表,“你是我的兵,就沒有……”
“主子!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外面的人如果衝進來,所有人都……”大勇淚如泉湧,一個彪形大漢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哪怕我們都死了,您都不能出事。”
要是能活著,誰又想找死,其他一些受傷過重,覺得自己都快支撐不住的親衛看看外面,又看著這個大漢,咬了咬牙,也下了某種決定,步履蹣跚地上前,緩緩跪在邵華池面前,“大勇一個不夠,還有我們!”
這一跪,跪的是一條條命,是他們心中最後的堅持和不畏。
邵華池鼻頭一酸,眼睛已經被染成了通紅,“閉嘴……都給我閉嘴!”
“殿下,沒有時間了啊!!!”他們不停往出口的地方觀察,生怕下一刻就有人衝進來將他們全部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