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卻被邵華池給記住了。
邵華池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雖然笑著,笑意卻沒達到眼底。
殺個人我堂堂瑞王還要以身犯險,你當我是豬嗎?滿腦子都是追求男人,也難怪你被流放,腦子裡塞得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稻草。
我不否認傅辰的眼光,但我很看不上他選擇人的時候,沒注意那個人的腦子是不是好用。
葉惠莉:……
那你來幹嘛的?
邵華池表情一變,做了個噓的手勢,“他來了。”
他聽到那個人的腳步聲了,很輕,踩在泥地上,說起來之前易容傅辰包括走路的頻率都改變了,大約是因為現在在山地裡,傅辰恢復了本身的頻率,聽著那靴子踩在枯葉上的聲音,邵華池聽到自己心髒咚咚咚的聲音。
薛睿這次離開,不僅因為在青染這邊的打擊,更因為傅辰私下布置的任務。
現在他已經找到國師扉卿豢養密鳥的地方,這裡還有幾隻珍貴的犀雀,其實要找到這個地方不難,隻要帶上單家兄弟,就能找到這裡,扉卿是個相當謹慎的人,包括這些鳥的大本營一部分留在了京城,一部分轉移到了西北,兩個地方就等於雙重保險。在西北這裡設立,也是為了防止經過的州縣太多而被中途劫走,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在西北送出信給李皇後,經過了笏石沙漠和幾個國家,被劫走的概率的小了很多。
這是一處安靜的院落,在湖邊,非常僻靜,隻有一群僕人伺候,幾個江湖高手在這附近站崗。
大概就是連扉卿都不認為這裡會被人發現,所以並沒有放太多人看守。但偏偏他們身邊有世上唯二存活的譴族人,也是天要亡他。
聞到了譴族人的血液,那群在籠子裡的犀雀拼命叫喚。
於是,薛睿等人幾乎立刻確定了犀雀所在方位。
這些高手都被犀雀狂喊這奇怪的現象吸引過去,但還沒等他們走近籠子前,所有人的面部表情都戛然而止,一道劍光瞬間割下了他們的頭顱。
他們紛紛倒在地上,被這出其不意的攻擊給完全擊倒,根本沒有通知其他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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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薛睿效率極高,殺了他們後沒有任何猶豫,點了一把火。將籠子裡的肥碩健壯的鳥兒們一把火全燒了。
火光中,薛睿的目光透著一絲血色。
“接下去,我們去哪裡?”單於摸著因為見不到傅辰,格外暴躁的單樂。
不過單樂並不喜歡自己這個兄弟,躲開了觸碰。
“阻斷……公子傅說,要不了多久,李皇那兒就會收到他把陸明以及休翰學殺了的消息,必然會限制他的行動或者直接懷疑上他,按照時間來看,扉卿已經將信送過去,我們阻止不了開頭,就幹脆阻斷李皇和晉國這邊的聯系。”
“但以李皇的能力,應該很快就能再一次聯系上,那公子豈不是?”
“所以公子傅現在在和李皇拼時間,誰快誰的籌碼就更多。他又安排了人在戟國邊境搗亂,讓李皇忙起來,現在應該焦頭爛額處理著烏鞅族和幾個小國臨時發起的戰亂,無暇顧及。”烏鞅族自是不必說,本就是聽命他們的“聖子”,至於幾個小國,那可就和傅辰之前在水牢裡救下的幾位皇子有關了。
烏仁圖雅的蠱蟲,雖說數量稀少,但是威力卻是無人能及。
不過哪怕公子傅已經如此計劃了,但比起幾十年雄厚實力積累的李皇,依舊州捉襟見肘。
他們隻有拖一天是一天,至少公子提過,至少他們還有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這段時間李皇不會真正和公子傅對上。
隻是為什麼是三個月到半年,公子對此事卻是緘默的,薛睿猜想這應該是公子傅做了某件讓李皇能夠徹底丟掉這將近六年感情的事,兩人那時候才會真正對上。
“戰亂,公子傅做的?”
薛睿笑了笑,不然你以為世上有那麼多巧合嗎?
“我一直想問你,為何叫公子傅,這不是顯得奇怪嗎?”
“我們當然覺得奇怪了。”因為清楚公子稱呼的說法之人,都會本能的聯想到,傅是名,而非姓,這本就是一種保護色,他人就是聽到,也不會第一時間聯想到傅辰,“但別人不會奇怪,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我們接下去,要做什麼。”
“切斷西北扉卿用來聯系李皇和其他部下的線人。”這些人,都是傅辰花了五年時間一點一滴得到的,他剛來到西北的時候沒有打草驚蛇,如今卻是到了時機了,“一共五十八條暗線,有可能還有一部分漏網之魚是公子傅沒查到的,這些先放著不管,既然得不到消息的,本就是地位不高的,我們現在需要秘密處理掉那一批人,不能給他們互相聯系的機會。”
“那還等這麼,我們走!”單於躍躍欲試,他本就是闲不下來的人,特別是能看到戟國倒大霉,他比任何人都願意,滅族之仇,誰不是戟國導致的,但也是用了他們族人的血肉煉藥,用來控制犀雀。
想到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似乎永遠都勝券在握的模樣,卻有一天,忽然失控的模樣,他就激動的全身顫抖,想浮一大白。
.
烏仁圖雅等人已經快到京城了,她手中拿著裝著蠱蟲的瓶子,在馬車上緩緩閉著眼,感受著那些五年前種在皇子們體內的蠱蟲一部分融化了,那代表著他們之中有幾個皇子已完全歸心,但還有大部分的蠱蟲還十分活躍,雖然沒有歸順,當然這是可以預料的,不過也代表著還在受她控制,目前都沒有脫離掌控的跡象。
呼嚕嚕。
身邊是她和姜舒揚的孩子剛剛滿五歲的蘇赫巴獸,傅辰看著長大的兇猛小家伙,正在打著小呼嚕睡覺,烏仁圖雅溫柔的摸著孩子的腦袋,隻要有你在,娘就是最強的人。
姜舒揚掀開簾子,將一隻鳥籠帶了進來,裡面全是密鳥,腳上都綁好了竹筒,裡面塞著信件。這是薛睿在他們經過的縣城,讓自己的手下等待在那兒,為他們準備的。一共十一隻,除了戟國的大皇子李錦程外,幾乎每一個國家皇子都能通知到。
“準備好了嗎?”
烏仁圖雅點了點頭,接過了鳥籠。
她拎著鳥籠,咔嚓一下打開了籠門,密鳥們飛上了天空,看著它們飛走的影子,輕輕說道:“是你們派上用的時候了。”
第161章 七夕特別篇
皇上沒想到他不過是用了酒, 都還沒用上藥,寶宣王就真的把小書房當家了, 每天早出晚歸, 有時候過了宵禁的時間,還是禁衛軍首領鄂洪峰給特意打招呼,讓下面的將士把咱們寶宣王給偷偷放進來, 整的和做賊似的,這整個宮裡大概也隻有寶宣王有這個特權了。要說傅辰自從當上寶宣王那麼多年, 也是沒闲下來過,但影響力也是與日俱增的, 用肉眼也能看到皇上和他給晉國帶來的變化,兩人一個下令一個執行,想要離間他們君臣並不容易。無論初衷如何, 寶宣王都是執行的人,自然就受到阻力, 甚至還有落馬的官員直指著寶宣王的鼻子破口大罵, “奸宦之輩, 有何資格插手朝堂, 晉朝將亡啊!皇上被一腌漬之人蒙蔽了雙眼!天要亡我大晉!”
哪怕這段話最後被禁止並未流傳出去,但那裡瞞得過皇上的耳目, 皇上聽聞後勃然大怒下居然也沒立刻殺了這位官員, 反而供著他,皇上要此人活著,“那麼朕會讓你親眼看看, 朕帶來的太平盛世!而寶宣王,不比世間任何一個男兒差!”
此話自然也被載入史冊,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都對這段永順年間的繁盛有諸多記載。哪怕在寶宣王之後再也沒有一個朝代出過這樣一位奇特的太監,他不拘泥於後宮,不貪戀權勢,不諂媚主上,不曲意迎逢,他是開啟了晉朝邁向資本主義萌芽的關鍵人物。
之後的幾年,貪官汙吏少了,百姓手裡有銀子了,生活水平上去了,軍隊強大了,都脫不開寶宣王的一次次改變,哪怕被千夫所指的時候,他都默不作聲地熬過來了,直到朝堂都承認了這位這位王爺的地位和能力。
誰都看得出來,寶宣王的事也許僅此一次,再也出現不了這樣的君臣,沒有皇帝會放權給後宮的宦官,後宮的宦官也不會如此拒絕權利的誘惑。在一次下朝後,御書房的朝臣討論中,寶宣王曾當著史官的面開誠布公說過,皇上是個有大胸襟的人,哪怕看法不一,也願意聽取朝臣們的意見,正因為皇上的信任與開明,才敢於做出諸多嘗試。
史官將原話原封不動的放入記載中。
王德寧回憶著發生的這一切,若皇上是明君,那寶宣王就是千古賢臣,他們君臣也許能被傳頌成千古佳話吧。
不過,也許所有人都沒發現,王德寧看來傅哥和皇上不約而同的,連史書都沒放過,秀了一把沒人察覺到的恩愛。
王德寧,邵華池改的名,這位就是曾經傅辰曾經照顧過的小太監吉可,當年還是個小蘿卜頭現在已經成為大內總管的太監之一,他對史官如何記載並不關心,就像傅哥說的,後人如何評價,都不是他能左右的,他隻做自己想做的,該做的。
一想到當時,他腦子裡隻想到當傅哥說出皇上英明的時候,皇上忽然轉過了身,離開了龍椅,擺手阻止他們靠近。
拱了拱背似乎在顫抖,這不是哭就是笑啊,但皇上怎麼哭,這九成九是笑岔氣了吧。他想皇上平日那張冷冰冰的臉那時候大概笑得很可怕,可怕到他根本不打算給其他人看到。哪怕後來皇上轉回來也掩不住眼底濃濃的笑意,還有看向傅哥那幾乎快要融化的溫柔。
不過這兩人也和普通人過日子一樣,偶爾鬧冷戰或者熱戰,冷戰大多和感情有關,傅哥幾乎全程沉默,熱戰多和朝堂有關,兩人都會參與爭辯。這兩人性格差太多,有摩擦也並不奇怪,冷戰有八成是皇上單方面的,用他家傅哥的話就是,皇上戲多,他需要做的就是配合,不過戲多是什麼意思?
每次冷戰,皇上總有千奇百怪的理由把所有錯誤都放到傅哥頭上,然後等著傅哥變著法兒哄回來,以此來證明自己在傅哥心中的地位。
傅哥大部分時候也會由著他鬧,兩人你來我往,過去那麼多年反而越來越融洽,也許正因為性格的差別他們才能互補吧。私底下這樣的相處模式王德寧是滿心羨慕,他多希望自己能有這樣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疼自己,哪怕話不多,但卻是全心全意的。
不過有時候皇上鬧得過了,傅哥也會採取冷處理。
比如這次的灌酒誘床事件,從皇上的表現來看,肯定失敗了。
皇上已經三天沒笑過了,因為傅辰連續三晚沒進養心殿了。
今日剛下了朝堂,皇上就一臉陰沉,所有的太監宮女刻意放低了腳步聲,生怕惹到了皇上。
從半年前開始修建貫穿南北的運河,傅辰常常睡在竣工的地方,最近更是差點要把那兒當家了。皇上也是知道這次寶宣王的名聲更是達到空前的程度,但外人不清楚,可他們之間誰不知道,皇上能命都能豁出去,皇位再重要都比不過一個人的分量。
這次的河工,不但保證工作的百姓每日有工錢,甚至夏日有足夠的食物供應,充足的休息,到了現在入冬更是連冬衣都早早備上,自然引得百姓贊不絕口,絡繹不絕的人加入到這條運河的修建中,這與曾經歷史上的勞民傷財,哀聲哉道形成強烈對比,這次是在晉國有能力開鑿這條跨時代意義的運河下,才動工的,這也是傅辰剛開始幾年並沒有提出這個提案的原因,錢財跟不上來,還沒完全掌控晉國的前提下,再好的提案也要放到恰當的時間。
現在運河的建造已進入最重要的戒斷,以前至少一天還能碰到一次,現在倒好,他睡下了那人都還不一定能回來,回來了也是直接進的小書房睡覺,醒了再早都沒用,傅辰早就出宮了,他眼裡到底有沒有自己這個皇帝!他知不知道他是朕的男人!
“目中無人!”奏折看著看著,邵華池忽然一拍桌子,冷怒道。
這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安靜的御書房裡,邵華池這樣突然的怒火爆發,是很突兀的,所有伺候的人都悄聲無息地跪了下來,不知道是奏折什麼內容又惹皇上生氣了。王德寧揮揮手,讓所有宮女太監先下去,宮女太監們如蒙大赦輕輕離開。自己則是低頭裝作沒聽到,也隻有他知道皇上可不會為了奏折生氣,如今的皇上幾乎能讓任何人為之震懾,比開國皇帝,被盛傳為明君晉太祖都威懾力強多了。最近又沒什麼大事,能這麼動怒的必然隻有因為傅辰這一個理由:傅哥可從未目中無人過,對皇上您可謂盡心盡力,傅哥說運河要是通了,讓您頭疼多年的南北運輸,經濟不協調等問題就能得到解決,這說到底還不是看您為此日夜輾轉難眠,才想的解決辦法,心疼您嗎。若真要說目中無人,那也大約是您慣出來的。
作為貼身的總管太監,王德寧師承兩位脾性迥異的前任總管劉縱、安忠海,一個擅長做事,一個擅長說,所以王德寧耳聽八面,八面玲瓏,善於揣摩上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