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們比起來,我這又算得了什麼,如果你們不攻擊,我也不會主動挑釁,這樣回去你讓我如何對父皇交代,同室相戈,可是父皇最不想看到的畫面了。”晉成帝最忌諱的,不外乎是這黨爭。邵華池滿嘴的無奈,好像是被逼不得已才反擊的,作為一個一年裡有小半年都在西部和北部帶著兵的皇子來說,可以說遠離皇位爭奪,算是獨善其身了,這也是晉成帝最欣慰的,老大、老二和老九爭得面紅耳赤,但還是有幾個安慰的存在,比如哪怕被老九“威脅著”站隊的老七,為了躲避這些不惜去西北以表明自己的個人立場。
裡裡外外這都是個清廉、不願意牽扯到黨爭的王爺,至於與九王爺邵子瑜交往過密,在晉成帝看來那不過是自己的原因,如果不是作為皇帝的自己對他太過寵愛,他也不會被逼站好隊伍,可以說被迫的無奈之舉。
而現在都已經遠遠躲開,隻專心辦差事的七王爺,居然還被老大等人盯上,不遠萬裡從京城趕過來就為了刺殺一個已經非常識相遠遠躲開的皇子,晉成帝暴怒的後果可想而知。
聽到邵華池說到父皇,刀剛毅猜測七王爺恐怕早就知道他們是誰了,絕對不能讓七王爺回到京城,如果罪證確鑿,大皇子危矣!看看因為一個宮中惡犬事件,被皇上整整關了五年,最近才從自己府裡放出來的二王爺邵華陽就知道了,黨爭絕對是皇上的逆鱗!刀剛毅到底是一等衛領隊,冷靜下來,面上不動,“我們是曇海道的人,隻要人命不管其他。”
打死不承認是邵慕戬的人,邵華池沒有人證物證,拿什麼指正他們,那是汙蔑!
“哦,對了,我忘了說了,如果我超過三十天沒回去,我的信使就會直接去京城報信給父皇,你們可以編得再合理一些。”邵華池像是忽然想起來這件事,他的目光緩緩看向在不遠處某棵樹上的某個人影,眼底含著一抹笑意。
什麼,信使!
刀剛毅沒想到邵華池居然還準備了後招,算一算時間,今天可不剛剛好是邵華池進入笏石沙漠的二十九天!
“好打算,七王爺不愧是七王爺,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平時表現的冷硬,也不與官員接觸,以為是個不知變通的王爺,障眼法。誰障眼誰還不一定,不行,他一定要將這些消息帶回去給壽王,他臉上一肅,“兄弟們,上!”
現在可不管對面的人是王爺還是平民,必須要殺了滅口,讓七王爺回去整個大皇子黨都會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
邵華池隨意的面容稍稍一變,看向那個隱藏在樹叢中的人影。
那人影收到了信號,忽然就從樹上朝著刀剛毅等人撲了過去,一張拇指粗的大網籠罩在他們頭頂。
這張網非常大,材質堅韌,就像是為了這一幕早早做好的準備,一直被邵華池的親衛兵一路帶著走,剛才就放在帳篷裡面,在邵華池的出現吸引人所有人注意力的時候,傅辰就已經背著大網爬上了那顆樹上面。
刀剛毅等人怎麼都沒想到,他們為了能夠全方位的攻擊所以聚在一起的應對之法,卻反而方便了邵華池和傅辰的計謀。
被網罩住了!
而哪怕他們身邊有諸多武器,也沒辦法一下子割開這麼大一張特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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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跳的時候,是找準角度的,隻是還是被反應非常快速的刀剛毅刺中了腳底,本來可以落到帳篷上的他,往帳篷頂的邊緣摔去。
“抓住我!”在帳篷頂的邵華池厲茫一閃而過,朝著傅辰的方向撲過去。
傅辰被中途改變了方向,腳底又受了傷,刀剛毅他們可不會對他留手,他也看到了邵華池伸出的手,但是他們還是離了有一段距離,如果就這麼撞到沙地而不是帳篷上,沒有帳篷的緩衝從高空墜落的重力,哪怕是沙地也會受傷。
在和邵華池的手錯過的剎那間,邵華池忽然加大撲出來的力度,緊緊扣住傅辰的手,兩人一起衝出帳篷外,往地上落的時候傅辰一咬牙,勉強轉了個方向,讓自己的背脊著地,由他來承受兩個成年男人的重量,邵華池是主帥,不能在這個時候因為自己而出事。
邵華池見傅辰的動作,在要掉落的時候先出了一掌拍於沙面上面,在幾秒的緩衝力道時傅辰的身體是騰空的,並未受傷。這為他們爭取了幾個瞬息的時間,邵華池這才借力往旁邊滾去,滾落在地的同時,兩人身體貼著對付,邵華池完全感受到與他擁抱的男人,身體有多麼強悍,也許是因為一個多月沒洗過澡,味道不算好聞,但並不是那麼難聞,反而屬於這個男人的純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男人的腰很細,甚至能感受到那一塊塊肌肉透過衣服傳來的熱度和爆發力,這是一個與他記憶裡完全不同的人,他的目光晃了晃,一瞬間居然有些失神。
直到透過面具,看到身下人帶著肅殺氣息的眼神,回過神,食指與拇指對著嘴吹了個口哨,通知準備好的隊伍。
邵華池站了起來,對著腳底受傷還坐在地上的傅辰攤開了手掌。
傅辰在看到面前的一隻幹淨漂亮的白皙手掌時,楞了一下,沉默些許,似乎在衡量什麼,才緩緩抓住那隻手站了起來,腳底被刀剛毅刺中的傷,此時讓他站立時產生鑽心的痛。
“不能走的話,我隻能扔下你了,你必須自己想辦法躲避敵人。”邵華池面無表情道,看上去冷酷無情,對於一個累贅的商人出生的人,對方完好無損那麼帶著還勉強說得過去,可如果是受傷了的話,就是累贅了,“我希望你還能夠走,因為留下來他們不會放過你。”
邵華池身為主帥,自然要做出最準確的選擇。
“能走。”傅辰平靜無波地回復。
“恩,勇氣可嘉,那麼……”邵華池掏出了一顆藥塞到他手裡。
傅辰一看,就覺得無比熟悉,特別是藥香味,就是他曾經給梁成文刮過一點藥粉,最後李皇也用到他自己身上的藥,梁成文研制出來的這種能在關鍵時刻激發生機藥丸的簡化版,梁成文給它取名逢春丸。
哪怕是簡化版,傅辰也知道梁成文一年也隻能做十顆,並不是這個難煉制,而是因為材料太稀有了,就是李變天當時不也隻有一顆嗎。
這麼珍貴的東西,邵華池居然隨隨便便就拿給他的?看模樣,好像真的無所謂,如果傅辰不是知道它真正的價值的話,還真會以為它是爛大街的。邵華池為什麼給自己這樣一個商賈價值萬金還有價無市的藥?
“看什麼,還怕我毒死你?”邵華池冷笑著,見傅辰拿了藥丸,就發起呆,邵華池蹙了蹙眉。
這顯然是不信任自己,當然,邵華池現在也不信任對方,隻是剛才兩人並肩作戰,他覺得此人絕對是個可造之材,而且這個王大……有必須要活著的理由,邵華池相信一句話,就算是狐狸也會露出尾巴的。
有些話不需要說,有些事也沒必要完全撕破臉皮,對付一隻聰明狡詐的狐狸,就必須比他更加有耐心,更加狡詐才行!
傅辰也很爽快,直接吞了下去,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信任,短暫的信任。
代表著,瑞王你要是毒死我,我也認了。
見狀,邵華池凌厲的目光才稍霽,緩了緩,看向場中央。
刀剛毅等十一人正在努力割開繩子,或者準備從巨網的底部鑽出來,其實隻要給他們時間,想要出這張網並不難,但他們一開始就慌了陣腳,想要馬上衝出網難度就高了。
而邵華池,想爭取的也不過是那短短的時間而已。
在邵華池剛才的哨聲後,一小隊士兵從帳篷兩旁包抄,這是聽到邵華池信號,早就準備在那裡的士兵。
刀剛毅極為絕望地看著邵華池的親兵過來,不!他還要把七王爺的計劃告訴給壽王,不能在這裡死掉。
“所有人,擺紅心陣型!”刀剛毅語氣都是顫抖的,這是最逼於無奈的陣型。
紅心陣型,顧名思義,就是周圍所有士兵都圍繞在一個人外面,形成一堵肉牆,保護在中間的人,此人就是紅心,這是一種幾乎自殺式的保命方法,發明的人是戟國皇帝李皇,傳聞李皇當初在登基後沒多久,就發生了戰爭,那是晉太祖晚年發生的事情,侵略的正是趁著戟國皇位交替國內還沒整頓的時間,想要佔便宜的晉國。
當時的李皇可以說是背水一戰,晉太祖的晉兵可是殺遍整個西域的鐵騎之師,所向披靡,哪怕到現在晉太祖的餘威還存在著,可見當年晉國的雄風。當時的李變天決定鼓舞士氣,御駕親徵,也是在那場和晉國軍隊的戰役中,戟國軍隊傷亡慘重,就是作為主帥的李變天,都是險死還生,靠著一個又一個紅心陣型硬生生逃出生天。
這是犧牲一群人,隻為了保住一個人的瘋狂戰術。
紅心陣型,後來被撰寫入了兵書中,其中嶸憲先生也專門對此進行了正反兩種分析和評斷,非常可觀的述說了那場戟國和晉國的生死之戰,傅辰也是有研讀過的。
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
這定然不會是主將自己有資格決定的,哪怕是非常時刻,如果沒有邵慕戬的同意,他也不敢如此下令,這是為了以防萬一的命令。
傅辰雖然在目前可以得到的信息中,還分析不出是誰殺邵華池,這五年裡發生了太多事,邵華池到底豎立了多少敵人他並不清楚。
但隻從對方的行為來看,是要置邵華池於死地的。
邵華池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在大網中,那些精兵將刀剛毅圍在中間,所有人身上都中了數刀,瑞王兵對著網中的一群人發動了犀利的攻擊,真正的一網打盡!這群壽王兵卻依舊按照勻速的速度不斷旋轉,在他們旋轉的過程中,給刀剛毅留出空隙,以便逃離。
傅辰憋開了視線,卻發現邵華池從頭看到尾,一點波動都沒有。看著自己的士兵像對待什麼垃圾一樣刺著那十人。
甚至在最後刀剛毅在人縫裡逃出去的時候,隻是意思意思喊了幾句,實際上他的親兵並沒有去追。
傅辰看到邵華池嘴角殘留的一絲笑意。
猶如醍醐灌頂,邵華池是故意的!
他為什麼要放走那個明顯是頭頭的人,隻有一個可能性,讓對方通風報信,告訴更大的領導者。
剛才的一切,隻是前奏。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邵華池清冷地瞥了過來,發現了傅辰的偷窺,傅辰的眼神令他有如針毡,“可知如此直視晉國皇族,可是大不敬的罪。”
傅辰移開了視線,他在想,是不是從沒有了解過真正的邵華池?
邵華池帶著傅辰來到停馬的地方,已經有一群士兵守在那兒了,看到邵華池過來紛紛行禮,哪怕外面圍著一群人,也不見慌亂。
之前的慌亂更像在故布疑陣。
邵華池身邊的主將羅恆前來報告,“王爺,那幾個商人,被那群抓走了。”
這群士兵都知道這段時間邵華池開了先例,居然收留了這群商人,貌似原因很大可能在那個叫堯綠的少年身上。
現在人被抓了,他們過來報告,已經準備承受邵華池的怒火。
他們的主子生氣的時候,可不是發火,而是比發火更可怕的笑容。
但邵華池隻是淡淡點了點頭,意料之中的事。帶著這群商人,也有他的用意,正好混餚視聽。
“知道了,像邵慕戩的手下會幹的事。”邵華池轉頭,看向傅辰,“會騎馬嗎?”
眾親衛兵這才注意到王爺身旁並不起眼的醜陋男子,羅恆還記得此人,好像叫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