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並不相信這些所謂的命運,但聯想到李變天之前對他說的話,似乎李變天有一個命中注定的敵人,而那位敵人還身份不明。
再結合現在看到的,這個敵人,也許就代表著這顆七煞星。
傅辰希望自己想太多,這不過是他的聯想與推測,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那顆七煞星所代表的人被他們咒殺。
此時,祭典已經開始了。
傅辰心髒一跳,閉眼將今天的安排在腦中過濾一遍。
似乎下了什麼決定,緩緩轉頭,對身邊的胖虎、蝮蛇等人道:“計劃有變,你們全都過來。”
第125章
在傅辰來到丹呼城看到青染等人後, 原本打算到了戟國再成型的反擊計劃他就知道到時間了,向青染了解了這些人擅長的方向, 盡可能物盡其用。
首先是了解丹呼城附近的勢力, 最好是和李變天有利益牽扯的,這樣操作起來才有更多轉圜餘地。於是就有了這個關押兩位皇子的強大部落,烏鞅族。
晉成帝是個怕事兒的皇帝, 無論是三皇子邵安麟當時被困,德妃多次明示暗示, 都始終沒有逼問出兒子的下落。還是兩位送質子隊伍的兩位被一個擅長遊擊戰的部落攔截,至今賢妃極其家族都以為兒子們還在羌蕪國玩得樂不思蜀。晉成帝在得到第一手消息的時候, 是想著如何隱瞞,然後粉飾太平,繼續維持著繁榮昌盛的假象, 而這樣的隱瞞,也使得這幾位皇子深陷泥潭。
一個過於自私的帝王, 往往會成為一個國家敗落的開始。
當然, 這些暫且略過不提, 現在, 傅辰準備利用地形和歷史殘留的種族對抗問題,來進行一場牽扯甚多的計劃。
烏鞅部落雖隻是個部落, 卻是個有淵源的。
這就要說到和烏鞅部落牽扯的羌蕪和蔭突國, 這兩個國家的歷史矛盾,羌蕪原本和蔭突是同屬一個國家,本是同根生, 是到近百年才徹底分割開的,曾經名為:羌突。
在三百年前,被位於中原強大的沅朝侵佔一半,沅朝算是晉朝往上數的好幾個朝代,在沅朝滅亡之際,原本佔領的羌突領土就變相還回去了,但哪怕還回去,這個國家也分成了兩個,以中央綠洲為分界線,將羌突兩字拆開,北面是羌蕪,南面是蔭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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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下來,打得次數多了,仇恨越積越多,原本沒那麼深的矛盾也因為各自的立場和衝突,成為解不開的仇,這兩個國家的百姓就演變成世仇。羌蕪窮兵黩武,是沙漠裡的餓狼,時時刻刻都想著進犯他國,就比如傅辰曾經的家鄉,就是被連年侵入打劫;蔭突則是背靠戟國,兵力上有所補給,兩個國家邊界時不時發生衝突。
烏鞅部落就是羌突曾經最驍勇善戰的一群人分裂出來的,繁衍壯大後,就成了如今的模樣,他們也算是這兩個國家的緩衝帶,將兩個國家維持著微妙的平衡,一方強了就去幫弱的另一方,甚至兩國多次談和也有烏鞅族從中協調的影子,可以說這種平衡不僅僅讓兩國沒有在戰爭中滅亡,也讓自己的部落越來越強大,它的居無定所,更是讓人無法確定其真正地點。
而傅辰,現在希望這個緩衝帶再也起不到緩衝作用。
如果緩衝帶沒了,或者烏鞅族自顧不暇,西部四十八域中的羌蕪和蔭突就會……亂了,哪裡還會去想著如何入侵晉國,而它們的走向必然會完全脫離李變天的掌控。
皋州,是傅辰的家鄉,亦位於晉國的西北部,他希望至少給它帶來一段時間的和平,不再被進犯。
一石多鳥,既然他們那麼想打,那麼就自己內耗吧。
於是,一個潑天計劃,就漸漸成型了。
首先是讓擅長情報收集和地形的恨蝶進行繪制,畫出來的是周邊的地形圖,精確到細節的石頭、洞穴等,以及標注這群人經常出入的地方。
然後確定己方人馬所有人的方位和隱藏地點,並且讓恨蝶與地鼠合作,這是兩人第一次合作,但傅辰卻恰到好處地分配了兩人,恨蝶是女性,更為細心,能將繪制和地形結合,那麼地鼠就是將恨蝶畫出來的圖來做自己的陷阱,他有一雙鐵砂掌,能在短時間內挖出一個巨大的坑,一個紙上,一個實際,現實結合理論。
再來就是擅長輕功和陷阱的胖虎,進行陷阱的設置。
這三人的搭檔,天衣無縫,甚至連他們自己都沒意識到,三人原本的各司其職變成了如今極為有效率的親密合作,可以說效果是一加一加一大於三的。
甚至他們雖然加上傅辰,才九個人,但卻足以爆發出山崩海嘯的能量。
然後再派身為弓箭手的孤鷹隱藏在暗處,他的視力超出平常人數倍。
再來就是天生神力,單兵最強的刀疤,易容高手、最佳細作的禿鷲,善毒、暗器的蝮蛇,分別被傅辰安排在需要的位置上。
今日的出擊,如果計劃順利的話,幾乎能毀了烏鞅部落的大本營。
但現在有了這個詛咒祭祀,就要稍作變更了,首先,先要阻止這個祭典的完成。
黑絨布般的夜空,像是一條被冰霜暈染開的星河,一顆極小到幾乎肉眼看不見其光芒的星辰,發出微弱的光芒,名為玉衡,七星之一。
傅辰用樹枝在泥土上寫寫畫畫,身旁的幾個人都聽得極為仔細入神。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傅辰說完簡單的部署變化,就從草堆裡拿出了幾套戟國將領的戰衣以及鎧甲,他這幾日都在城外,代替李皇看望城外的士兵,這當然不僅僅是毫無目的的討好李皇,或者將來在戟國站穩腳,這就是更深層次的原因了。而作為一個擁有完整體系的軍隊,必然會有一個後勤部門,傅辰去的次數多了,又是李變天身邊的大紅人,軍隊裡的人這次更像是來遊玩,保護李皇的成分居多,自然不會如何防備他,傅辰就順利拿出了這些代表戟國士兵的備用戰服。見大家都沒什麼問題了,傅辰道:“都換上吧,然後,就到我們出現的時刻了!”
傅辰身邊的人換上了衣服,眼神互相示意後,就呈現輻射狀分開,很快消失在眼前,傅辰則是蹲在原地,看著遠處。
幾個穿著獸皮的部落人將一隻籠子拖了過來,所有部落裡的男男女女全部跪了下來,面朝下,虔誠地在嘴中念叨什麼,應該是部落語,以示對這次祭祀的尊敬。籠子裡頭是一隻模樣相當難看的老貓,老得就像塊腐肉,給人感覺就像鬼屍婆一樣。而它的確已經死了很久,灰白色的毛沾著深褐色的血跡,鬼屍婆將它從籠子裡拎了出來,口中念念有詞。
傅辰的視線透著一抹猶如刀鋒般的犀利,這種祭祀,與他曾經世界的某個階段的文明有些相似,貓——老貓——祭祀——還有什麼?
還有時間!
他觀察了一下時辰,現在是子時,子代表著鼠,也就是用鼠來供養貓鬼,哪怕過程與他了解的有所差異,但基本可以確定——是貓鬼之術。
一個信奉貓,報復性特別強的部落,似乎進行這種“神聖”的貓鬼術也不奇怪。
這種巫術,在曾經正史中的《隋書》、《資治通鑑》都有相關記載,就是較為知名的獨孤陀事件,野史中更有不少真假難辨的傳聞。由於它實在太惡毒和太邪性,在隋朝末期和唐朝是完全禁止的,甚至流放了施行人。
貓鬼之術,是一種詛咒人死亡的惡毒妖術,先是將一隻即將死亡的老貓用特殊方法殺死,有傳聞這樣就能產生貓的鬼物,而這鬼物是需要施巫者蓄養的,蓄養的時間由施巫者來掌控。
在樹叢間的孤鷹,幾乎完全隱沒在陰影中,他的來去都是悄無聲息的。
他正看著傅辰,等待傅辰的命令。
傅辰觀察著鬼屍婆手上的動作,她把一根釘子準備敲入死貓的體內,又用一把匕首劃破自己的食指,就在鮮血要滴入死貓被剖開的瞬間。
關鍵時刻!
傅辰一抬手,向下一揮。
孤鷹眼皮跳了跳,收到命令的瞬間,手上的弓弩拉開,朝著鬼屍婆射去。
嗖一聲,一根利箭刺破長空,在所有人跪伏在地面的上空,直直奔著鬼屍婆而去。
一根箭刺入鬼屍婆幹枯的脖子,直接穿通,鬼屍婆身體一震,頭上包裹的黑布被震開,露出了凌亂的發絲,在空中散亂開。
鬼屍婆那張菊花一般的臉上,是完全沒反應過來的僵硬以及錯愕。
誰都沒想到,已經活了上百歲的鬼屍婆,就這麼被人偷襲而死,她噗通一聲倒下了,手上的死貓掉落在篝火之上,噼裡啪啦燃燒起來了。
曾經有一種傳言,巫者在蓄養貓鬼到一定時間候,就需要在選定的日子裡的子時來祭祀,子代表鼠,鼠來祭祀貓鬼,但如果這種祭祀在快要完成的時候打斷,就會遭到反噬。
如果是施術者已死亡,就會反噬到周圍人身上。
現在,祭祀被打斷了,那盆篝火忽然冒起了衝天火光,那火焰好像形成了一個貓鬼的圖案,在空中燃燒著,變化著形狀,就好像一頭憤怒的貓魂。
“啊————”阿琪啉抱頭,崩潰地尖叫,那粗狂的聲音響徹整個綠洲。
鬼屍婆是她的擁護者,沒了鬼屍婆的肯定,她族長的位置將岌岌可危!
引起似鬼魂吼叫的回音,在丹呼城城外駐扎的士兵們面面相覷。
巡邏兵一號問:“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吼聲?”
巡邏兵二號點了點頭,聲音太小了,他們聽得並不算真切,應該是離得很遠的,“可能是沙漠狼吧,它們到了晚上就會吼。”
火把點燃的營地遠遠望去猶如星光閃耀,他們不會知道,很快,他們這裡即將迎來史上最大的突擊。
此刻的他們,還在營地裡被蔭突國國王派的人好吃好喝的供著,不少將領在自己的營帳裡呼呼大睡。
這邊,所有跪倒在地上烏鞅部落的人看到鬼屍婆倒地的一幕,又聽到族長阿琪啉崩潰的大叫,都被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聲此起彼伏,他們都清楚貓鬼之術是絕對不能被打斷的,那樣整個部落都會遭殃,那是不祥之兆。
這時候誰還管鬼屍婆的生死,所有人都互相推撞著逃離,生怕在現場逗留的時間太長,而被貓鬼附身。
附身不附身,傅辰並不知道,也不打算去探究。隻是在奔跑的時候,這群孔武有力的部族人因為體格過於壯碩,身體在奔跑時就有了肢體衝撞。每個人都想逃命,自然會撞到,引起衝突,這樣一個每個人都兇悍的部族裡,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團結,試問誰不想當最強的那個。而傅辰利用的就是這一點,有時候細小的摩擦就能引起燎原大火。
於是現場就能看到有人逃命,有人一言不合就打架了,無論阿琪啉如何喊都無法阻止這群人的瘋狂逃難。
也不知道是誰在逃跑的時候把那燃著篝火的巨鼎給推翻了,離得最近的人被那熊熊烈火染到身上,瞬間全身成了火人,人在著急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朝他人求救,於是這個火人就向另一個在奔跑的女人求救,往她身上撲。
他們離得太近,一個傳一個,這裡很快好幾個人被那火焰給點著了,成了一片火海,火海中是人影在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