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的,不會摔下來。雖然和馬有些不同,但我正好可以習慣一下,謝謝阿三大人。”傅辰腼腆地笑。
阿三點頭,“等到回去了後,要不你跟著我吧。”
還沒等傅辰回答,阿三就被其他人叫走了。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那個之前被李燁祖緊緊裹在黑布裡的人。
這時候,裡面的人開始劇烈掙扎,傅辰兩眼微微一眯,看來這人之前是昏迷著,所以才一動不動,現在醒了,自然要掙脫了。
傅辰忽然想到了李燁祖的一些資料,如果李變天更像個有節制的帝王,那麼這個一母同胞的哥哥就完全相反了,這個王爺後花園據說堪比半個皇宮了,據說以前他的後院男女不忌,全是一水兒的美人兒,當然女性為主,到了這些年才有所節制。
據說最誇張的時候,在戟國國都一些百姓家如果有漂亮的孩子,不是閉門不出就是把人給送到鄉下避難,如果不是李變天出面阻止了,恐怕現在的李燁祖更為肆無忌憚。百姓感恩戴德的同時更是對李燁祖恨不得吞其肉嗜其血了。
倒是聽說這些年,李燁祖修身養性了起來,不過在傅辰看來,那也許是……眼光更高更挑剔了吧。
那個在黑布裡頭的人,也許是掙扎太過厲害,原本代替李燁祖的人根本管不住他,又知道他是李燁祖的“新寵”,根本不敢大動作,也就被那人從黑布中探出了頭,那張臉很眼熟,有點嬰兒肥,眉宇間還帶著稚氣,當然傅辰知道這人曾經將邵華池推入池塘中扔冰,性子惡劣可見一斑,他……是十二皇子邵津言!
晉國的十二皇子殿下,曾經與八皇子一起送十五皇子去當質子的路上,被邵華池派了嶸憲先生出謀劃策,設計困於當地的部落,被迫進行了夫妻儀式,必須要待滿一年才能出了部落。當然,這主意還是傅辰出的,少了這兩個絆腳石,邵華池才能在皇宮中阻礙更少。
後來兩位皇子滯留在西北某部,晉成帝幾次派人前來,都沒找到這兩個皇子的蹤跡。
傅辰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很久都沒看到的十二皇子。
邵津言似乎極為憤怒又極度害怕,這時候怒吼聲夾雜著恐懼,在隊伍裡響起,非常不和諧。
掙扎地太過厲害,他猛地從駱駝上掉了下去。
大概是落地姿勢不太好,落到了地面後就嗷嗷痛叫。
這裡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前方主意,李燁祖下了馬車,居高臨下的望著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十二皇子。
那妖冶的目光中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暗潭,“剁一指,讓他清醒清醒。”
Advertisement
說罷,也不看邵津言,徑自入了馬車。
聽到李燁祖的話,邵津言哪裡有不掙扎的道理,應該說掙扎得更厲害了。但這次隨便來一個武將都能把他當小雞一樣拎起來,另一個士兵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直接將邵津言摁在地上,一把抓住他一刀就砍了下去。
咔嚓一下,血液飚了出去。
非常標準的,不多不少,就將邵津言的一隻小指給剁下來了,那隻手指和身體身體徹底分離。
邵津言痛得大喊出聲,然後就痛暈過去了。
傅辰看著他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拖走了。
而此刻,那個之前還一片祥和的隊伍,顯得格外寂靜,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無人阻止,或是露出哪怕一絲憐憫,這種寂靜透著一種讓傅辰為之肅然起敬的鐵血。
到了丹呼城守城的地方,城上的士兵一看是戟國四王爺的令牌,忙打開了城門,誠惶誠恐地將這隻隊伍迎入城,丹呼城隻是蔭突國的邊境城,本來像戟國這樣的隊伍是不可能這樣堂而皇之地進去他國邊境的。
但是如今蔭突國暗中勾結了戟國,大部分時候它就相當於戟國控制晉國的一個要塞和眼線,隨時都能推出去擋槍,現在這兩個國家的關系可謂是蜜裡調油,傅辰還記得貌似前幾年,蔭突國公主還與李變天和親了。
當然大部分將士都隻是在城外駐扎,李家兄弟隻帶了兩隻隊伍進來,作為短暫的露宿。
明面上,李變天並不在隊伍裡,這隻是四王爺李燁祖的城外狩獵隊伍。
而李燁祖,最愛這樣的招搖過市,也不是第一次這般肆意妄為了,丹呼城的一些將領被上頭提前打過招呼,並不阻止四王爺的人京城,以示對戟國的忠誠。
這一路上,傅辰結合自己曾經看過的資料加上從李變天這行人的對話,得到了不少有關這些西域各個國的現狀。
像蔭突國這樣的小國,整個晉國西邊板塊中大約有幾十個,統稱為西部四十八域,不過現在還剩四十個上下了,有好些個都被戟國在在十來年間給收編了。剩餘的大部分都與晉國建交,人口不算很多,而且較為閉塞,經濟文化上面都是以晉國馬首為瞻的,當然這樣的情況正在慢慢演變。
比如這個蔭突國,他的實際人口可能還沒有晉國的百分之一,就連文化和語言、服飾、禮儀都是從中原傳過去再進行改良的,幾百年過去的傳承才漸漸演變成如今看到的蔭突文化,可以說中原文化對這四十八域影響極為深遠。
進了城門後,丹呼城比傅辰想象中更加……落後。聽遊其正說國這座丹呼城還是戟國給修整過的,不過在傅辰眼裡依舊相當貧瘠和破敗,黃土的房子,衣衫褴褸的人,街道上有不少乞討的,來往商販也不是很多,不過倒是釋迦摩教的僧人隨處可見,他們似乎在這裡非常受到尊敬,一般人遇到這些僧人都會稍微避開,以免衝撞。
傅辰心一凜,釋迦摩教……那不是戟國的教派文化嗎?
如果說曾經中原的文化隻是帶給這些邊境國家繁榮和底蘊,那麼一個教派就相當於精神洗腦了。
像李家隊伍這樣鮮衣怒馬的出現,不少人在街邊的人都害怕地蜷縮著,但也有餓極了人看到他們這群人的裝束,衝上來要吃的,看著很瘋狂。
這到底是蔭突國的百姓,哪怕是乞丐,李家的隊伍也沒有將他們驅趕,這是李變天對手下將士的規矩。
所以這些乞丐一定程度打亂了這隻隊伍的節奏。
傅辰這時候早就下了駱駝了,他這裡也同樣衝過來幾個乞丐,其中一個女乞丐更是不住往他身上蹭。
她髒汙的臉上,都是汙泥,但依舊能隱約看出一分麗色。
傅辰蹙了下眉頭,“你……”
女乞丐抬起了頭。
……青染?
第114章
要說傅辰最後一次和青染合作, 就是在醉仙樓的時候了。傅辰為了能夠在李變天離開欒京前見上一面,掐著時間點過去的, 這之前做了一個月的準備, 而青染也在醉仙樓的閣樓中藏了一個月。隻是最後關頭,他將青染從屋頂上踹了下去,保全了她, 自己被李變天一行人帶走了。
之後他也有送平安信回去,倒沒想到這姑娘比他更先一步到了丹呼城, 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的?
一剎那傅辰閃過不少想法,捉住了某些片段, 但這裡並不是他們敘舊的場所,在兩人短暫的接觸中傅辰的衣內被塞入了一張揉成米粒大小的紙條,附著在傅辰內衣上。
青染作為夙玉最得意的門生, 各項生存技能也是行業中的佼佼者,這樣的動作細致自然到哪怕是就近的阿三都沒發現, 見傅辰被幾個乞丐給纏上了, 樣子還有點錯愕和手足無措, 阿三恨鐵不成鋼地把這些人從傅辰身上拉開, 又擋在了前頭,護著這個隻是看著兇殘實際上沒啥狠毒心思的少年, “我教你的那些御敵招數都白教了, 是吧?”
潛臺詞是你對得起我這一路上,起早貪黑的教你防身術嗎?
阿三那張冰塊臉可能一開始還能對傅辰有威懾作用,現在可就沒了, 認準了阿三對自己外冷內熱,傅辰就完全不怕得罪了,眨巴著眼睛,無辜道:“他們隻是普通百姓。”
我怎麼能恃強凌弱?
說話間,卻有更多的乞丐和行人撲了上來,把傅辰和阿三都打散了。
阿三並不奇怪李遇這話,他們這群人和李遇越是相處越是發現,別看李遇是市井出生,但實際上隻是用囂張和張牙舞爪做掩蓋,內裡軟的一塌糊塗,就是個人人都能欺負的軟包子,自己受了那麼多苦,卻更看不得他人受苦。
眼看著人越來越多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守城的將領自然發現了這個狀況,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隊伍可是戟國嗜血殘忍的魯王爺,他們正要對這群百姓和乞丐進行驅逐的時候,守城總兵聽聞火急火燎地趕過來,生怕這個人一言不合就要大開殺戒,那到時候他們到底要怎麼報上去,誰都知道他們蔭突國國王面對這個戟國四王爺每次都是各種放任,以期在李變天面前有一個好印象。都尉正要觐見李燁祖,卻見李燁祖從馬車裡走了出來,對上那雙暴戾邪氣的眼,總兵暗道不好。
不料李燁祖隻道:“你去準備點吃的,然後再叫人把我馬車裡的吃食都端出來,給他們分了!我們戟國的規矩,就是不隨便欺負百姓,就算不是我們戟國的也一樣。”
總兵:您說這話不虧心嗎?
別說總兵嚇到了,就是身邊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是四王爺會說的話?
總兵邊陪著笑臉,邊讓人去準備吃的。
人群中爆發出激烈的聲音。
也不看這些人的反應,轉身回了馬車裡頭。
進了馬車,看著似笑非笑的李變天,撇了撇嘴,“這下你滿意了吧。”
“皇兄總該記得,當年答應我的。”
“知道知道,懷柔之策是吧。”翻了個白眼。
兄弟兩就這次李變天微服晉國說了些具體情況,其他細節和重要的情報也不可能在馬車裡說出來,這會兒也差不多了,李燁祖掀開車簾,就看到被阿三護崽子似的護在身後的傅辰,“這是你新找來的小家伙吧,模樣不是頂級的,不過有些美人看骨不看貌,倒挺招人的。”
“皇兄,他不可動。”
李變天透著些許笑意看過來,但眼神確是冷冽中泛著寒冰之色的,每當李變天這個表情的時候,李燁祖就就會收斂許多。
若換了一個月前,李變天也會同意,他當初收了傅辰,就是為了填補沈家兄弟的空缺,也算是給自家皇兄一個交代,隻是變成現在這樣,無論是對沈家兄弟的遺憾,還是那一點惻隱,他都不想把傅辰給皇兄,男女那麼多,並不差傅辰一個,又何必糟蹋。
“為何?”李燁祖不以為然,他這個弟弟可從沒在這方面拒絕過自己,那個小家伙又有什麼特別的,揚了揚眉,“總不能是你忽然發現小男孩兒也有意思了吧,別搞笑了。”
其實李燁祖隻是隨口開個玩笑,他自己有這愛好純粹是逼於無奈,誰會喜歡與自己有同樣器官的同性,一開始他看到也很反胃,後來迫著自個兒習慣後也就麻木了。他們李家皇室可從來沒有斷袖的人出現過,無論哪朝哪代豢養男孩兒都是皇室的最大汙點,這樣的汙點終其一生李變天都不可能染上。
李變天眼睫顫了顫,手指攥了攥衣角,浮現出沈家兄弟的笑容和誓言,目光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