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望著皇宮方向,似有諸多情緒,深邃而平靜,緩緩道:“不用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第85章
“屬下明白了。另外, 近日由我調教的一些技藝各有精通的男女會秘密進京,去向如何已向殿下請示過, 殿下說交於您安排, 再呈交。”這些人皆是從小培養,如今進京也算是一大助力,他將一張紙遞給傅辰, “這裡面寫有名字的,是屬下自己的人, 您可信任。”
傅辰並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夙玉如若沒這點野心培養自己的人, 他當初也不會看中此人。
接過紙,上面寫著一些名字,傅辰掃了一眼, 放入袖子裡。
“過些日子我會去看看,你的手傷如何?”指著夙玉縮於衣內包扎著的手, 十指連心, 作為一個京城有名的顏藝雙絕的小倌, 手指受傷, 幾乎是斷了他的路,也幸而現在辛夷已不在, 無需伺候任何人。
“並無大礙, 勞公子掛心了。”夙玉有些緊張的用衣袖遮住傷口。
“何人所為?”
“公子,”夙玉看向傅辰,忽然低下了頭, “請一定要保重自己,但凡您在京城出事,可來臻國,屬下定護您周全。”
“這天下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哪裡都是一樣的,隻要想掌控命運,總歸要爭命。
“公子!”
“好了,我自有打算,不必贅言。”
這大約是夙玉在離開前最後一次見面,再見不知是何時,而他們都在朝著自己目標前進。
傅辰來到東榆巷邵華池院子,去見邵華池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那三人,都見過了?”
“是,其中有一位,恐怕命不久矣。”說的是從西部弄來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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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迎接晉軍後,我會尋找機會告訴父皇,隻是我擔心會有人拿這個做文章。”
隨著二皇子一派的人落寞,如今朝堂上可謂是大皇子和九皇子分庭抗禮,二皇子派的卻像是偃旗息鼓了。
隻是這低調,卻透著那麼一絲不平常的味道。
正在傅辰沉思之際,邵華池給了一個小包裹,傅辰不知是何物,打開後,再無言語。
裡面都是些農家人僅存的一些東西,比如傅家省了一年才用一點糧食換了一點布,估摸著傅辰的抽高的身材做了件衣裳,還有二哥三姐自己編織的草編小物,一個小布包裡放著一簇頭發,用紅繩綁著。
“那是你最小的妹妹,沒東西給你,割了自己的頭發硬是讓祝良朋捎回來,祝良朋說丫頭神韻與你有些像,小蘿卜頭一個。”邵華池解釋道。
傅辰記得自己離開前,妹妹還在娘親的肚子裡,撫摸著這些物件,眼底劃過溫柔。
邵華池也不打擾他,這樣的傅辰,洋溢著溫暖。
待放下包裹,傅辰忽然站了起來,對邵華池行叩拜大禮。
“你這是做什麼,起來!”邵華池站了起來。
傅辰叩首,振地有聲:“謝殿下,助奴才的家人度過難關。奴才無以為報,唯有以有用之軀報答。”
傅辰的話,鑽入身體角角落落,沒有一次那樣貼近傅辰的心。
邵華池沒有真正笑過,至少從沒有不含任何嘲諷譏诮的笑,他隻是單純的高興,從出生至今,就數今夜讓他不知如何表達興奮之情。
他武力值高,硬是扶起了傅辰,又退後了一步,亦彎身行禮。
“日後,還望先生多多提點於我。”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稱呼傅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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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在御書房外見到九殿下已有些時日。
傅辰此刻正在隴虞東十一所偃玖院,為九皇子邵子瑜侍膳。
偃玖院四處掛著簾幕,風一吹,院外的桂花隨風而動的香氣飄來,令人心曠神怡。
這也是曾在御書房門外,傅辰許下的差事,他此刻正在吃那些飯菜,一道道試過去,邵子瑜不是個鋪張的人,菜並不多,隻是他沒有小廚房,飯菜是從膳食房送來的,所以需要侍膳這一步驟。
桌上擺著茶壺茶具,瓷瓶裡插著一株丹桂,往來侍從較少,極為清靜,倒不像是皇宮內,反而像是自家小院落似的,牆上那副“清淨無為”的字畫,似乎在昭示著這間主人的心態。
邵子瑜看著傅辰沉靜的臉,見他動作不緊不慢,每一個動作都好像規劃好似的,非常規矩,處處透著對上方人的尊重,的確哪兒哪兒都讓人看著順眼,這樣的人就像空氣,看著理所應當又不可或缺。
七哥手下有這樣的人才,難怪寶貝著,他倒不是要搶那麼個人,讓傅辰來伺候不過是做個姿態,告訴邵華池,你要投誠的誠意實在是不夠啊。
黨羽是件比較微妙的事,特別是皇子間的。以前邵華池沒拉攏的價值,自然沒人爭搶,但隨著他在皇上面前越來越被重視,二皇子黨羽正在偃旗息鼓的當口,老大現在可是卯足了勁和他搶老七。
這也是邵子瑜急切拉攏的緣故,他現在因為之前掃蕩朝廷與沈驍有關聯的官員,這事情刑部盯著,他也做不了什麼太大的手腳,算得罪了不少人,加上之前被老二拉下馬的人,他現在正缺左膀右臂。
傅辰此時的主動攬下差事,也算是為七九聯盟推波助瀾。
試菜完畢,確定所有菜品無毒後,傅辰才開始為邵子瑜布菜。
夾得居然都是讓他並不討厭的,“你向誰打聽來本殿的口味?”
“殿下愛飲茶,文採絕倫,雅士之名晉朝人皆知,又是極為養生之道,就連太後娘娘都多加贊賞,想來那些葷腥油膩之物沾不得。”傅辰說完,又道,“奴才擅自揣摩,望殿下寬恕。”
“好個刁鑽的奴才,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降罪於你不成,繼續布菜吧。”邵子瑜笑道,倒也不像生氣。能這麼用心伺候自己的奴才,誰能不喜歡呢。
他的喜好,眾所皆知,這也是他想要表現出來的。
待布菜結束,所有僕人退下。
傅辰開始為邵子瑜泡茶,動作行雲流水,看著就是學過的。
“七哥可有什麼話吩咐你?”
“殿下說,近日您可觀察一番朝中二皇子黨羽之人,也許能有所發現。”
“二哥,他早已被禁足,還能掀出什麼風浪不成。”當然,不排除人為做什麼事。
“想必大皇子殿下比殿下您更急。”不讓二皇子翻身,可不是大殿下最急嗎?
邵子瑜頷首,的確,若是他能查到什麼,再透露給老大,就能把自己給摘出去,他們龍爭虎鬥,才能便利他。
“隻是,七哥那顆心,確是難以捉摸。”這話,是試探。
試探邵華池的投誠之心。
七皇子能給九皇子什麼,邵華池朝廷沒人,民間沒有可靠勢力,有什麼值得九皇子的拉攏的。
剩下的就是皇帝的寵愛了,但這畢竟籌碼太少。
傅辰知道,該顯露些底子,不然恐無法取信。
“其實殿下想要誠心,並不難。奴才知曉七殿下一些小秘密,有一淺薄想法,不知可否一說?”傅辰將泡好的茶端到邵子瑜面前,跪地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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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送走了兩個兩敗俱傷的使團,宮裡平靜了一段時間,太後的病也愈發見好,呈現一片祥和之狀。
接下來,迎接晉軍就是頭等要事了。
有了四皇子的阿芙蓉,太後如期與皇上一同迎接得勝歸來的大軍。
這次與羌蕪的戰事可謂慘勝,而後以互換質子以換得短暫和平,但就算是慘勝對晉國來說也是勝利,所以一樣大肆宣揚,鼓舞民心,京城才進行了盛大的迎接儀式。
隻是太後的情況,卻是皇帝心口一根刺,暨桑國,這筆賬定然不會如此輕易了結。
此事由大皇子督辦,得到朝內朝外一致認可,也使得他的威望進一步提升。
但這並不是此次徵戰西部的結束,所有人都忘了,除了那些四肢健全的將士外,還有那麼一群被人遺忘在角落的人。傷軍並不是正式回欒京的主軍,他們是在迎接儀式後才到的,與大部隊走的不是同一個地方。
傷軍是在戰場上受了傷,或是殘疾或是無法行動的士兵將領的隊伍,所有光鮮亮麗的封賞不會給他們,留給他們隻是一些撫恤金和打發回老家的軍令,若是輕傷或是養好了還有戰鬥力,那麼還會繼續被徵用,若是不好了下半輩子也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