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有誰看到?”
妃嫔們面面相覷,那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梅婉儀身上,誰還會注意襄貴人,就是真的看到了,這襄貴人曾經受寵時極為囂張自得,得罪的人可不少,誰又會為她出頭。
將人貶入冷宮後,皇帝重點苛責了皇後對後宮管理不嚴,皇後也認了罰,並主動要求能徹查此事,必找到罪魁以還容昭儀和梅婉儀兩位娘娘受的罪。
這次惡意推人的事,似乎就這樣告一段落了。
也就這時候,皇帝忽然回頭看了眼室內還在昏迷中的人,宣布梅婉儀救人有功,性資敏慧,即日起,升為梅修容,頂替了曾經蘭妃娘娘的位置,也就是一下子由從四品跨了三個級別到正三品,再上面可就是妃了,以令人咋舌的速度一下子成為九嫔之末,就是曾經的祺貴嫔有葉家為後臺,也隻到了貴嫔。
但皇帝扣得是救下皇嗣的大帽子,救了這一大一小,自己又受了傷,這嘉獎雖說稍微出格了些,但也有理有據,在這檔口上誰又敢置喙,這讓諸多好不容易盼來皇上的妃嫔們幾乎咬斷了一口牙。
看,女人的直覺多準,這梅婉儀可比以前那麗妃都“妖”,無論是長相還是帝寵甚至這升級速度,處處透著詭異,還偏偏讓人尋不著錯處,這次她不過是受了點小傷,換來的可不少。
待人都離開,晉成帝走入室內,空氣中飄著藥味,而床上的人還沒醒來。
他輕輕握住了女子的纖纖玉手,另一手著魔地摩挲著梅珏的臉頰,描繪著她的五官,還帶著顫。
這世上怎會有你這樣的女人,你到底還有多少我沒見過的一面?
晉成帝當了幾十年的太子,自然知道這後宮女人的勾心鬥角,大部分時候他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女人爭寵無非為了他的寵愛,這極大滿足了他的男性自尊,隻要不過分也會各有賞罰,晉成帝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女人,忽然出現一個寧可傷害自己也要保住他孩兒的女子,怎麼能不動容,怎麼能不感動。
“傻姑娘……你太傻了。”捂著臉,不讓人看到見到自己的脆弱和澎湃情緒。
“皇上……”梅珏虛弱地睜開了眼,入目的就是皇帝忙抹眼角的模樣。
被皇帝親自扶起靠在軟墊上,梅珏白著一張臉,平添一分柔弱,“昭儀姐姐怎麼樣?”
人一醒來,不問自己怎麼樣,問得卻是別人,晉成帝一直知道這個女人有多外冷內熱,有多麼純粹和堅強。
“你怎麼就不關心自己一點?”晉成帝嘆了一口氣,“隻是受了些驚嚇,太醫說隻要靜心修養就能誕下健康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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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梅珏松了一口的樣子,晉成帝又好氣又好笑,“你是怎的知道容昭儀懷孕了?”
“陛下忘了?臣妾曾是三品姑姑,有孕的娘娘們的吃穿用度也要經過我們的手,自然比他人觀察地多一些。”隻是容昭儀三個月都窩在自己宮殿,就是每月的要報備敬事房的月事都刻意延遲了,她一個剛晉升的婉儀又怎麼可能在那麼多妃嫔中注意到她。
聞言晉成帝輕輕擁住了她,她以手相抵,這青天白日的,不合規矩,“皇上……”
“隻是讓我抱一下,不做別的。”你這個傻姑娘,讓我如何能不為你操碎心,“以後別再那麼傻了,怎麼能自己去擋?”
“當時情況緊急……”
“緊急也不行!”朕不能失去你!
梅珏放棄了抵抗,背對著晉成帝的表情形成一個詭異的微笑。
自然是傅辰告知的,而,這隻是開始。
……
在奴才們送諸妃離開時,傅辰自然理所當然扶著皇貴妃,這個小太監現在在宮裡辨識度很高,他對皇貴妃的忠誠也傳了開來,這對主僕情被人津津樂道。
兩人深諳後宮生存之道,自然不會在外頭說什麼話,走進福熙宮的時候,裡頭一個小太監迎了出來,是已經正四品的茂才,前些日子傅辰養傷期間,都是他在皇貴妃跟前伺候,乍一見傅辰他還愣了愣,忙低下了頭,“奴才恭迎皇貴妃。”
“恩,今兒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是。”這是第一次,皇貴妃開口不要他服侍,讓已經習慣被皇貴妃特殊對待的茂才很不適應。
茂才咬牙,他比傅辰長得好,甚至一舉一動比傅辰也差不到哪兒去,為何這人一痊愈,就沒了他的位置!
傅辰在經過茂才身邊的時候,甚至連眼神都沒丟一個,似乎完全看不到對方。
待皇貴妃走遠了,隱隱能聽到哧的一聲笑聲。
他似乎能感覺到門口守衛的泰平等人嘲弄的目光,好像在說,你看你裝得如何像,也是個假貨,抵不上原主的一根指頭,徒惹笑話。
茂才怨毒的目光盯著傅辰的背影,幾乎要戳穿了。
傅辰兩人進了室內,穆君凝才問道:“這梅婉儀,與你可有關系?”
穆君凝可以說是在場唯一觀察傅辰的人,再加上容昭儀懷孕的事是傅辰曾經說出來的,那梅婉儀的崛起也處處透著詭異,穆君凝比任何人都清楚傅辰的不簡單,但這不簡單還不至於到這程度,問出這話也不是真的覺得是傅辰幹的。
“娘娘覺得如何,便如何。”傅辰卸下了人前的恭順,淡然地說。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隻是個從三品太監,還是以為我身為皇貴妃就一定能保得住你?”穆君凝深吸了一口氣,才咬牙切齒道,對眼前這個油鹽不進的人已不知如何是好。
傅辰給穆君凝倒了一杯桂花茶,抬起沉靜的眼眸,“皇後的位置也該動一動了。”
這不過是第一步,引蛇出洞。
“三兒現在生死未卜……”穆君凝這時候有些脆弱,兒子目前還沒有消息,她如何還能想著如此遙遠的事,皇後的位置又豈是那麼容易能動的,那可是國家根本,對傅辰的瘋狂行為,她在最初的驚詫和不敢置信後,居然也在不自覺中配合了起來,皇貴妃之位,離母儀天下也不過一步之遙,雖然這一步古往今來多少女人止步於此。
而傅辰已經實現了,讓她從四妃中脫引而出,成為唯一的皇貴妃。
傅辰站了起來,將女人的腦袋攬到自己的腰間,“也許你還不夠了解你的兒子,他沒那麼脆弱。”
傅辰想到在竹林間看到祺貴嫔與二皇子苟且之事,那人眉宇間的平靜和事後處理時的遊刃有餘,雖然隻有一面之緣,但他並不認為三皇子真的被海盜毀屍滅跡了。
“看看這個。”傅辰從衣袖中拿出一張紙條,這是他讓夙玉去打探的,也是剛拿到手的。
“神泉。”這是紙條上的兩個字。
“三皇子最後出現的地方。”
穆君凝忽然站了起來,“傅辰。”
“嗯?”
“幫我找到三兒,隻有你去找,我才放心!”宮中波譎雲詭,自從二皇子被禁足後,皇儲之間爭奪日趨激烈,這時候任何一個判斷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她不想得到兒子的屍首,更不希望兒子的行蹤被其他派別知曉,包括一直瞞著她的皇帝,而隻有願意告知她的傅辰去才最為保險。
傅辰沉默良久,才道:“好。”
穆君凝不清楚傅辰一個從三品小太監為何能打聽到宮外的事,卻不妨礙她知道傅辰有自己的勢力。
這是她欠他的人情。
“屏退所有人,我想看你為我跳霓裳舞。”
“你!?”明明剛才還在說正事,這人卻忽然那麼不正經。
“既然連衣裳都做了,不跳給我看不是可惜嗎?還是你要告訴我,你是打算跳給皇上看的?”傅辰笑得有些邪氣。
這是他們曾在國宴上的約定,穆君凝做了,卻從未在傅辰面前提起過,不料傅辰卻早已了然於心。
詠樂公主比之前清瘦了許多,即便用了濃妝也掩不住她的憔悴,雖然晉成帝的大加賞賜得來不少豔羨的目光,好似和離後她更受寵了,那這和離就不虧,唯有她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平靜。
晉成帝為了安撫公主甚至允許她常回宮探望母親,也算開了特例。
她到的時候,看到福熙宮外有個人停留須臾。
那人望著福熙宮,卻偏偏不進去,她自然是知道此人的,是辛夷,臻國的無冕之王。國宴後,辛夷也不知為何在京城留了下來,似乎與他作對似的,他不回去一旁的暨桑國的使臣也不回去,也不知從哪兒傳出來的風聲,又或者他自己傳出去的,他曾向皇上討要一個小太監,這太監叫傅辰,卻被晉成帝拒絕了,還賞賜了十來個容貌昳麗的太監宮女,大約是越得不到手的,越珍貴。這皇上金口玉言,開口拒絕了自然沒有轉圜餘地,辛夷自從當上了臻國的無冕之王,還沒什麼得不到的人,特別是剛才看到皇貴妃與那小太監一同走過的時候,更是心痒難耐。
就是這種位高權重的人身邊最器重的太監,玩起來才有味道。
這樣的心理當然常人也無法理解,辛夷也必須到時間離開了,其他人也隻當笑話看,當他看到詠樂公主的時候,裝作路過似的打了個輯,緩步離開,此番做派倒令人高看了。
詠樂公主收回目光,進了福熙宮後,發現宮殿內服侍的下人都被派了活兒,留在宮內的少,找來宮女一問才知是母後屏退左右,要清心獨處。
“奴婢這就去稟告娘娘。”
“不必了,我自己去見母妃。”
當詠樂公主來到中庭時,聽到裡頭傳來悠揚的音樂,母妃已經很少奏樂了,也隻有高興地時候她才會如此,這些年已經見不到母後拿出樂器。
剛高興地踏入,卻猛然收回了腳步,已經有所察覺,卻不代表真正看到兩人相處時不被撼動。
她依舊被裡面的畫面所吸引,幾乎本能地將自己身形隱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