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朝著傅辰泊泊流血的大腿衝去,在空中劃出豔麗的虛影。
邵華池拉不開已經受傷半昏沉的傅辰,這時候可不是武力值高就有用,那東西實在太快了。 來不及做反應,他已經將自己的手臂伸了出去!
跐溜,那東西咬住了邵華池的手臂。
“殿下!”眾人被這變故攪得魂飛魄散。
“嚎什麼喪,我還沒死呢!先帶穩傅辰!”邵華池要把傅辰推開,卻被傅辰阻止。
傅辰讓自己清醒了些,似乎有些不明白邵華池為何要怎麼做,但愣神也不過片刻。看著邵華池手臂上一排鋸齒狀的牙印,兩個較深的痕,當即抓住蛇尾看也不看地甩到船上,也不管那兒如何人仰馬翻。
撕開一布條在傷口上方綁緊,拿出小刀割開傷口,逼出毒血,一套動作快準狠。
“你……”邵華池愣了愣,傅辰的臉還是暖黃色的,那是篝火的顏色,他很虛弱。
這時候的傅辰,目光依舊犀利無比。
還沒說完,就看到傅辰低下了頭。
吸允著他手上的傷口,再吐掉,來來回回重復著。
這樣持續了半柱香,中途怕邵華池的手臂組織壞死,傅辰還重新扎了一次。
邵華池好像失去了語言能力,隻是看著傅辰低垂的纖長睫毛,像灑了一圈圈金粉似的。
他忽然有一種可笑又真實的感覺,這一刻就是死了也值了。
第74章
近日久未有女主人的福熙宮又熱鬧了起來, 原因無他,它被賞給了妃嫔, 道賀的、送禮的、串門的, 絡繹不絕。新的女主人,並不是他人猜測的九皇子母妃蘭妃娘娘,要說這位娘娘這些日子以來可謂是風光無限, 她在九嫔之末已經待了太多年,一朝揚眉吐氣, 就是被邵子瑜多次示意非常時期需要越發低調,依舊掩不住傲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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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自從小產後, 身體大不如前,加上幾個兒子禁足的被禁足,當質子的被送去了羌蕪, 雖說恢復了請安,卻比以往低調了許多, 就是蘭妃好幾次當面頂撞也並未治罪, 一些人的腦子活絡開了, 雖有嫡庶之分, 但蘭妃與皇後怎麼都是一家的,皇上重視吳家, 現在冷了皇後, 是不是就要扶植另一個了,再說九皇子有神童之名,要說帝寵也是不缺的, 那皇儲的位置是不是也要定下了。
但沒人料到,在國宴後皇上居然借著瑾妃陪伴太後禮佛,抄經書等孝心可嘉的行為再一次對瑾妃進行封賞,好像忘了之前對她的降位份的事,本來還有人奇怪,那個瑾妃宮裡格外衷心的小太監,救了太後的阿芙蓉,什麼賞賜都不要,獨獨為瑾妃討了恩典,皇上卻沒有任何表示,好似以往的恩寵煙消雲散。
這哪裡是忘了,擱在這裡憋大招呢。
在詔書的一系列話中,都是誇瑾妃識大體的,稱其慧敏夙成、克嫻內則、秉德溫恭,誕育名門,言容有度。仰承太後慈諭立其為皇貴妃。
福熙宮本就是按從一品的位份建造的,當時還是德妃的她能入住體現的是皇上的格外恩寵,隻有現在才是住得名正言順。
“娘娘,這茶可還入口?”送走了淑妃,小太監茂才格外有眼色地小步跑了過來,為瑾皇貴妃斟上熱茶每,臉上擺著恭敬的表情,動作也合度,很有那麼點韻味。
這茂才就是曾經穆君凝從監欄院找來一群容貌拔尖的小太監伺候自己的其中一人,在傅辰回來的時候開口嘲諷過幾句,事後他們也被穆君凝打發走了,隻是如今她貴為皇貴妃,院裡必然是要添人的,這個茂才就是皇後賞賜的四個奴才之一,因為做事實在,不邀功被穆君凝提了上來。
“不錯。”穆君凝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莞爾一笑,像隨口提的,“聽說你最近在學蔻丹?”
“是,奴才見花園裡的花兒快凋謝,便想著多採些以備不時之需,就去技藝師傅討教了一番。”不卑不吭地回答完,似乎擔心這事做得不好,還小心問道,“奴才是不是做錯了?”
沉默了幾息,卻聽穆君凝悅耳的聲音,贊賞道:“本宮向來欣賞有心又忠誠的奴才。”
茂才眉宇松了下來,即便面上是不卑不亢的,但心裡可就說不定了,瑾皇貴妃向來是宮中較為威嚴端莊的。對皇貴妃的贊賞也有些喜上眉梢,又說了一些討巧話才退下。
等人出去了,穆君凝完全放下了笑臉,對著一邊從剛才就一直沉默的墨畫道:“巾帕。”
知道穆君凝對太監的排斥,墨畫抽出了一條帕子遞了過去,又將早就差人準備好的盆子端了進來,為穆君凝淨手。
淨完後,豔麗的紅唇輕啟,說了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譏诮著:“畫虎不成反類犬。”
墨畫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裝作不是滋味道:“若不是看您如此寵那位,又怎麼會學呢?有時候啊,就是墨畫都吃味呢!”
那位,指的是誰,自然心知肚明。
“你這丫頭,這麼邀寵可是同那皮癩子學的。”
“哪有,娘娘您可不寵我了。”娘娘對傅辰,那可是獨一份的好,有些話傅辰說得,她們卻說不得,墨畫也是緊著規矩逗趣說說罷了。
兩人說笑一番,穆君凝才道:“若非是皇後弄來的,本宮可不惜得周旋。”
墨畫是穆君凝的心腹,自然明白娘娘如今風頭都快掩蓋了皇後,皇後看似大度,就是請安時也沒任何為難,但這陰招可早就用上了,知道穆君凝這兒有個叫傅辰的小太監很得她的眼,又得到了消息,知道前些日子她從監欄院要了些容色俊俏的小太監伺候,就從裡頭找了個最機靈的,稍加訓練就送了過來,當然用的是內務府的名頭。
這世上哪有什麼不能代替的人,特別是奴才,隻要用得順手,還不是一個樣。
如果隻從容貌來說,茂才可比傅辰高了好幾個檔位,沒道理同樣都是順和的,穆君凝隻要這個不要那個吧。
“娘娘,這人您當初為何要收呢?”要知道那茂才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張牙舞爪的模樣,這第二次過來她就差點將人看成了傅辰,這一舉一動的樣子,還真有原主的幾分味道呢。
“本宮這次不收,還有下次,下次是什麼招數還未可知,又何必多此一舉?”
穆君凝來到偏殿,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就見那人穿著一身寬松的衣服臥躺,是她為他在內室準備的,比著他的身材量身而作。
聽到開門聲,一向很是警覺的人卻偏偏不抬頭,也不在意是誰進來。
他正斜倚在臥榻上,外頭白色日光灑了進來,一頭烏黑的墨發披散在肩頭,隻用青竹挽了個發髻,嘴角揚起適度的清淺微笑,一手拿著雜記,一手輕輕撫摸著在他腿上同樣懶懶躺著的湯圓。
若不是手上傷口還被一圈圈包扎著,看著一點也不像養病,反而有種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愜意。
隻消一眼,就將著暖絨秋日的如墨畫卷記在心間,這人曾不可一世地說,“就憑他們也想代替我?”
是啊,就憑那些人,怎及你萬一風情。
穆君凝收起自己眼中些微的波動,蹙著纖眉,“若不是我入內,你就這幅模樣見人嗎?”
“腳步聲,早聽到了。”那人招了招手,眼睛卻沒抬起,把不依不撓不願意離開自己大腿的湯圓給放到了一旁,“過來我這裡。”
才剛靠近臥榻,就被那人一手攔到了自己大腿上。
“呀!”
伴隨著穆君凝的驚叫,她穩穩落在了傅辰懷裡。
“叫什麼呢,嗯?”似乎覺得穆君凝太大驚小怪。
他這聲音帶著點兒邪門,又有點懶洋洋的,別有一番性感味道。
大約是養傷的日子太久了,他也退去了之前的緊迫感,從東榆巷回來後就被德妃帶到了熟悉的福熙宮裡,養著那在他看來不算傷的傷。
“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想要起身卻被身後的人箍住動彈不得,啐了一口,“霸道。”
卻也沒再掙扎,傅辰還在看著書,她調整了下位置,也浮上了一股懶懶的情緒。
她忘不了那日傅辰回到福熙宮的模樣,看著與平時一樣,甚至比平日看上去還要紅潤,直到進了內室,看到傅辰將臉上的的妝容被洗去,才發現他整個人都沒了血色。
養了這十天半個月的,傷口是好了許多了,但人的精神氣也越發懶散了。
“娘娘何不與奴才一起,偷得浮生半日闲呢?”
分明知道此人隻是本性如此,即使說這樣的話,那眼神卻絲毫沒有動情。
是啊,這人現在連裝都懶得裝了。
似乎知道隻要裝了,他們的關系就不止如今這樣了。
兩人在臥榻上躺了一會,才聽到傅辰慢悠悠地說:“皇後有動作?”
“你怎的知道。”
傅辰不置可否,目光深邃,“她也該有了,若你到了皇貴妃的位份,她還沒動作也不是皇後了。”
“皇貴妃……呵,那不過是皇上為他的寶貝疙瘩弄得靶子罷了。”這寶貝疙瘩就是新上位的梅婉儀,皇上雖然隻是每日過去小坐片刻,那賞賜卻是源源不絕,甚至這半個月都沒再臨幸後宮。
對這位,皇上倒是用了十足十的心思。
而在皇上眼裡,她大度,不爭不搶,若是她能幫一幫這位寶貝疙瘩,自然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