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成帝相當謹慎,每一次仙丹出世,都會經過十八位太醫檢測,我暫時不能做手腳。前些日子有個小太監獻上了一份配方,名為龜齡集,卻有滋補健身的效果,隻是我還需研制才能將其轉變為毒藥。”那個小太監,自然就是傅辰。
一次龜齡集,二次命該斷絕的七皇子再現生機,三次那古怪面相,種種奇象,似乎隱隱都與此人有些聯系,讓扉卿不惜損耗陽壽來推算此人命數。
卻次次以失敗告終。
除非此人非本輪回中之人。
但這世間,又怎麼可能出現天外人。
“聽聞你有意將三皇子推向皇位。”沈驍蹙眉,這可不是他們一開始決定的人選,三皇子雖才華橫溢,性情淡薄,但為人太難琢磨,實在不是下一任皇儲的最佳人選,他們屬意的是大皇子或者二皇子,這兩位才能讓這個外強中幹的國家完全垮塌。
扉卿目光悠遠,望著北面,那正是三皇子邵安麟前去調查災銀的東北方向。
“邵安麟是我弟子,他極為聽話,較好掌控,而另外幾位皇子有太多不定因素。”
扉卿回答的合情合理,但沈驍卻總覺得有些蹊蹺。
“扉卿,你是否對三皇子有意?”扉卿屬於西域扉家,扉家因常年實行近親結婚以保證血脈,遇到天賦強悍的人,也推崇強強聯合,通婚不忌男女。在沈驍看來,三皇子能置身事外不被皇位爭奪卷入,也全是扉卿在其中周旋,對於這個弟子扉卿用了太多的心思。
扉卿淡淡地望著沈驍,平靜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波動。
“我明白了,沒有最好,那麼我先離開了。”看到扉卿還是那一副淡雅做派,沈驍松一口氣。
室內無人後,扉卿走回羅盤上,坐在中央的太極符上,再次算起了傅辰的命數,這次才進行了一半,忽然羅盤瘋狂旋轉起來。
他猛地被摔了出去,撞到牆上滾落地面,氣若遊絲,“依舊是一片模糊……此人定會影響主人大業,分明八年前,晉朝是大衰之象,為何如今卻紫薇星動,殺破狼……難道他與殺破狼有關?”
他撐著身體寫了一封飛鴿傳書,將之傳給皇帝。
信上內容是,讓這位提出龜齡集配方的小太監,充作藥人前來試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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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人,皇帝的仙丹每一次調配的過程中都能出很多半成品和失敗品,一般太醫會先讓藥人吃了,一次次確定藥效,才能研制出最終的仙丹,仙丹的事一般由國師來負責,而他甚少去仙丹院。
既然藥方是他提出的,那麼由傅辰來試順理成章,想來皇帝也不會在乎這樣一個小太監的去留。
為保萬無一失,無論此人是何來歷,也要將之除掉。
十五皇子離開了,送人的隊伍要從皇都沿途經過十八個郡,再穿過笏石沙漠才能到羌蕪的邊界。
當日最讓傅辰記憶猶新的就是皇後與二皇子看著邵華池的眼神,像要吞人似的。他們無力阻止將十五皇子送出去的命運,隻能將所有的痛苦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二皇子邵華陽更是滿臉陰鬱,他猜不透這是不是晉成帝打壓他的意思,也許他最近太急功近利,父皇把十五送走的事來警告他,莫要肖想不該屬於的自己的東西?
直到在大道上再也看不到十五皇子的人馬,所有人才回了皇宮。
在經過邵華池身邊時,他輕聲道:“七弟,真沒想到你還有清醒的一天。”
“多虧了國師妙手回春。”
別以為這一局你贏了,這場賭局,現在才開始!”
邵華池莞爾一笑,“二哥,風太大,我聽不清。”
“是嗎,那麼七弟小心了,風太大容易閃著耳朵,二哥先走一步。”
“弟弟恭送二哥。”
七月末,正值盛夏,宮裡發生了一件事,每每皇帝剛到德妃這兒,就被祺貴嫔找各種理由截胡。
祺貴嫔葉穗莉從入宮到現在,備受寵愛,性格也張揚些,但也沒道理和後宮位高權重的妃子搶人的道理,原因就出在前不久的晚上,德妃的同族兄弟,穆家的三公子與人在青樓搶一頭牌的初夜,雙方互不相讓,言語不和後大打出手,穆三公子刺了對方的命根子,當場就之切掉了一半,這人也就廢了,後來才知道那是祺貴嫔的弟弟。
這梁子就成了死結。
皇上雖然已經懲罰了穆三公子,但葉家子嗣不豐,忽然寵愛無比的兒子就這麼廢了,哪肯善罷甘休。
祺貴嫔氣不過,自然想盡辦法要讓德妃不好過,知道這事的後妃們坐山觀虎鬥,就是可惜現在皇後娘娘懷孕取消了請安,不然那才叫一場大戲。
到了後來祺貴嫔也沒時間專門來對付德妃了,新來的秀女有承寵後升到高位的,晉升最快的就是從八品採女一躍到正六品貴人的襄貴人,此女,身骨柔軟,性情嬌憨天真,一進宮就風頭一時無二的祺貴嫔第一次被帝王冷落,她急紅了眼,想著法子奪回帝王的注意力。她還沒意識到,這宮裡的沉沉浮浮,沒有一個女子能得到皇帝永久的眷戀,期待皇帝虛無縹緲的愛太不實際。
此刻德妃正悠闲得躺在某人的大腿上,視線正對著某人撕開葡萄皮的手,紫色的薄皮被輕巧撕開,露出裡面滿是汁水的皮肉,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將視線挪了開去,“你讓我派人盯著茗申苑,到底是想幹什麼……啊!”
還沒說完,嘴裡就被某人塞入了一顆果肉。
她的後背被某人拖了起來,整個人都有點被寵得懶散了,居然就這樣靠了下去,吃完果肉,盆子就遞到了面前,她很快將核吐了進去,這才意識到自己完全墮落了。
她以前雖然也讓侍女服侍,但這樣完全不動手隻動嘴的行為卻很少做,到底她也出生名門,坐姿、吃相那都是有嚴格規定的。
“我自己吃吧。”
“不許動,再動我可吻你了。”傅辰輕笑,壓下腿上女人的掙扎,又拿了顆葡萄剝起了果肉。
穆君凝迅速板起了臉,抿著嘴生怕傅辰真的這樣不管不顧地吻下來。
“放心,我可不想吻得滿嘴都是口脂,來,張嘴。”
穆君凝不自覺張了嘴,又一顆葡萄放了進來。
“繼續派人盯著,會有驚喜的。”傅辰淡聲道。
她知道傅辰這人別看表面老實,可內裡壞得流油,既然讓她派人盯著定然是發現了什麼,她想知道純粹隻是女人天生的好奇心。
“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傅辰好像能猜到她的心思。
“貓?說起來,湯圓又不見了,也不知道去哪兒玩耍了,你待會出去幫我找找。”
“知道了,不小睡一會嗎。”傅辰為她打著扇子,送來絲絲涼風,那舒爽的滋味讓她展顏一笑。
就在德妃快要在傅辰的大腿上睡著時,忽然聽到那人在自己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你想成為太後嗎?”
她幾乎在剎那清醒,怔忡地盯著傅辰,那張稚嫩的臉上透著一抹不容直視的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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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這日從福熙宮出來,經過千步廊時,就被安忠海給叫住了。
“海爺,怎麼了?”
“小傅,你為人細心,也算是聖上身邊待的時間最長的剃須工了,咱家要託你陪我辦件事。”
“海爺請說,隻要小的能辦的,義不容辭。”
“沒那麼嚴重,就是件小事兒,隻是聖上一直惦記著。”安忠海似乎也覺得皇帝的反應有些奇怪,但在外也不好透露太多,“你以前不是負責過明粹宮的打掃嗎,應該很了解那兒的地形。”
兩人來到明粹宮,這是自從那天梅姑姑“偶遇”晉成帝後,傅辰第二次過來。
進了庭內,安忠海才小聲道:“聖上要咱家來找一支簪子,是銀飾,長得什麼樣咱家也不清楚,說是掉在了中庭,聖上要咱家不驚動任何人來找,但找了好幾日咱家都沒見到那簪子,你幫著我一起看看。”
他就是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要來這麼荒涼的地方,總不能和哪位妃子幽會吧?
安忠海抖了下,不敢再往下想,皇上的家務事他們隻能心裡知道,嘴碎是要不得的。他眯著眼一寸寸掃視著地面、花壇、臺階上。
簪子?傅辰想起那日梅珏刺向喉嚨的那支,他眼底漸漸浮現出一抹笑意,看來梅珏在這位花心濫情的帝王心裡的地位比他想象的更高。
他在周圍狀似無目的地找了找,才走向皇帝扔簪子的方向,在地板的縫隙裡找了那根沾了血的簪子,上面蓋著花草,也難怪視力不怎麼好的安忠海看不到了。
“海爺,是這支嗎?”
安忠海喜出望外,看著傅辰手上的簪子,撲了過來。
將那簪子抱在手裡,狠狠拍著傅辰的肩,“好你個小傅子,咱家定會在聖上面前為你美言幾句。”
安忠海是真的高興,因為皇帝要不能驚動他人,就他一個人老眼花的太監來找,這麼大個明粹宮,他到哪裡去找。找的時候晉成帝還要求不能動這宮內的一草一木,那難度系數太高。
他找了好些日子,眼睛都快抓瞎了。
剛路上看到傅辰,自然就喊人一起來了。他經過幾次觀察,發覺傅辰這人很細心,萬萬沒想到那麼快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