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情不願地回了家,主要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季白。
昨晚的事,我也不敢問。
憑我對季白的了解,他不是那種乘虛而入的人,唯一的可能是我主動的。
真相往往是扎心的,哪裡越疼扎哪裡。
知道我從李雅家回來,季白的臉色不太對:「她對你有意思。」
「蘇折,以後別單獨去她家行嗎?」
「我學東西很快,我也能做飯給你吃。」
說完,季白氣呼呼地回了房間。
我如鲠在喉。
一個月前,我們倆還因為高達,差點吵起來。
誰能想到一個月後,我倆從一張床上醒過來?
我不明白,喜歡他的人那麼多,他為什麼要跟我這個男人在一起?
還是說他在日記本之前,就喜歡我了?
我趕忙搖頭,他怎麼可能喜歡我?
話說,我倆現在這關系,他生氣了,我要不要去哄哄?
「啪」的一聲,我給自己一個耳光,罵道:「蘇折,你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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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我剛下公交車,季白已經等在站臺邊。
看見我,他快步迎了上來。
「餓沒?」
「我吃過了。」
季白愣了一下。
「大家都剛出來工作,為什麼你不用加班,我每天累得要死不活?」
季白寵溺地揉了揉了我的頭發:「給你買了小蛋糕。」
隨後,他很自然地來牽我的手,被我躲開了。
5
小區人很多,尤其是大爺大媽多,再加上這段感情的開始是個錯誤。我不能享受在這個錯誤的感情裡。
但凡我有點良心,我就該糾正這個錯誤,這樣對季白才公平。
不過,季白需要公平嗎?
我怎麼覺得他不太需要的樣子?
唉,早知道就不拿感情的事開玩笑了。
季白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默默跟在我身邊,沒再說話。
我倆很少這樣安安靜靜地相處,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覺得這樣很好。
回到家,餐桌上放著一塊小蛋糕,和我平時喜歡吃的菜,隻是賣相不太好。
季白為了我學做飯了?!
震驚!
連我爸都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他居然知道。
現在回想,從高中他來家裡起,我就沒自己洗過衣服,都是他默默拿走,洗好了再放回來。
我們暗地裡爭鬥不少,但生活上,一直是他在照顧我。
我爸很忙,一個月見不到幾次,季白來了後,他回來的次數才開始多起來。
想到這裡,我的心猛然沉了一下,有種說不清楚的情緒在翻湧。
拋開其他不談,季白是個很好的男朋友。
可問題是,我拋得開嗎?
林於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遞給我一杯酒:「兄弟,我勸你早點跟你哥說清楚。」
「你也別太有壓力,他對你好,可能是因為這就是他對待另一半的標準。」
「而且你倆這關系太尷尬了,我勸你回頭是岸。」
「等會兒。」我放下酒杯,「我沒告訴你,我爸跟他媽已經離婚一年了嗎?」
「什麼?」林於不敢置信地瞪眼,「去母留子?」
「去你媽,會不會說話?是她媽媽去國外工作了,季白不願意去。再加上我爸不放心他一個人住,就把他接回家裡了。比起我,我爸更喜歡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倆這,你倆這,自由發揮唄!現在流行顏性戀,季白那長相,你賺大了。」
「我是讓你出主意,不是讓你來添亂的。」
「兄弟,別嘴硬了,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當初鬧著要趕季白ƭü₀的人是不是你?」
我點頭。
「那你還糾結個什麼勁?趁這個機會,趕他走唄,隻要你沒有道德,道德就約束不了你。就怕,你舍不得。」
林於的話沒有刺激到我,反而起了反效果。
是的,我更慫了!
不僅沒跟季白坦白,反而處處躲著他。
季白穿ƭùₙ著衣服,我躲。季白沒穿衣服,我更要躲。
季白說一起看電影,萬一他趁黑親我怎麼辦?
季白說一起爬山,萬一他趁沒人抱我怎麼辦?
天天腦子裡都是季白,季白,上班更沒勁了。
一連幾天,我早出晚歸,微信也不敢回。
某晚,季白忍不住了,他把我堵在房間裡。
6
「蘇折,你是不是生氣了?」
「ťúₖ我第一次談戀愛,如果有什麼地方讓你不開心了,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不能不理我。」
搞什麼?跟我當兄弟的時候,從來不服軟,現在當情侶了,跟個小可憐一樣。
仿佛拒絕他,我就是個罪人。
本來心裡就愧疚,這下更愧疚了。
最後的結果是,我啥也沒說,季白賴在房間裡不走。
「蘇折,我可以親你嗎?」
「不可以。」
「吧唧」一口。
「蘇折,我想抱著你睡可以嗎?」
「不可以。」
然後我被抱著睡了一晚,頸椎病快犯了。
當然隻是抱啊,沒幹其他的事。衝這點,季白還是有人性的。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直接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我就不明白了,我對別人幹脆利落,怎麼對著季白就優柔寡斷了?
我懷疑自己彎了,但是越懷疑,越不敢承認。
如果季白知道我剛開始的目的是趕他走?他會不會原諒我?
唉!生活已經這麼難了,為什麼工作還要加班?
晚上十點,我一邊咬著面包充飢,一邊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在小區裡。
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會英年早逝。
李雅喊了我幾聲,我才慢反應地回應她。
「你怎麼了?」
「沒,就,我……」
「我記得高中那會兒,你想追咱們班的一個女孩,又怕人家不同意。當時的你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是嗎?」我尷尬地笑了笑,這些黑歷史就別再提了。
「你不是有男朋友嗎?吵架了?」
「其實,他是我哥,我們是重組家庭。」
李雅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我懂了,你是怕我還喜歡你,所以故意讓我以為你有對象了?」
我愧疚得抬不起頭:「對不起,我不該這樣的。」
「我能理解,不過你不覺得,你哥跟你以前形容的理想型很像嗎?以前你形容的一直是女生,後來,你形容得越來越像男生,我才腦子一熱,跟你表白了,不過我做手術跟你沒關系,你別多想。」
李雅的話猶如五雷轟頂,在我頭頂砸開。
合著我彎得這麼早,我怎麼不知道?
「蘇折。」季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怨婦臉地看著我,「這麼晚了,回家。」
說完,看都沒看李雅一眼,傲嬌地拉起我就走了。
等會兒,他這是醋了嗎?
這晚,季白沒問我的意思,直接吻住了我的嘴唇。看我快喘不過氣,他才放開。
低沉的嗓音像帶著魔法一樣,在我耳邊下蠱:
「蘇折,好熱,我可以脫衣服嗎?」
「不行。」
「那你主動親親我。」
「不行。」
「蘇折,我愛你很久了。」
愛我很久了?這麼說,他在日記本之前就喜歡我了?
「不要拒絕我。」
「我會一直愛你。」
那晚過後,我發燒了。
沒扛住甜言蜜語和美色的誘惑,所以受罪的是自己。
別心疼我,誰讓我一個男人抵擋不了渣男語錄。
好不容易恢復過來,季白又用那種飢渴的眼神看著我。
沒辦法,我隻能跑林於家躲了幾天。
剛開始林於還是歡迎的,架不住季白一天來兩回,每次待十幾分鍾就走。
林於煩了,把我撵了出去:
「對不住了兄弟,我是真的遭不住你倆這麼折騰,下次,下次歡迎你來我家。」
所以說兄弟情都是假的。
我回:「記住,以後失戀了別來找我哭。」
「該找還是得找,你跟你哥這事,我也算半個媒人。」
回到家,我放下手機就去了浴室。
沒注意到林於又發了條語言過來,而那條語言,正巧被剛回家的季白看到了。
內容是:「對了,你假裝喜歡他,想趕他走那事,你跟他坦白沒有?」
我從浴室出來,季白正低垂著腦袋坐在沙發上,很失落的樣子。
身邊放著我的手機,屏幕還亮著。
7
我知道說什麼都晚了。
本來想找個機會,好好跟他談一談。
我突然很心慌,像是意識到正在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我試著叫了聲:「哥?」
季白的臉色更難看了:「蘇折,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不想當你哥。」
「但我必須要忍著,藏著,還要讓你討厭我,不然我就跟瘋了一樣。」
「你在日記本上寫的那些話,是想嚇走我對嗎?但你知道嗎,那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是我的心情。」
「飯菜我可以學,性格我可以改,你想怎麼樣,我都可以。那你能告訴我,你不喜歡我這一點,怎麼改?」
「你連句解釋都不想說嗎?」
「我明白了。」
季白失望地甩門而出。
那天後,我們就像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我從來不知道季白可以冷成這樣。
我很後悔,為什麼當時沒張嘴,可我從小到大的性格就是這樣,越是愧疚,嘴就像是被人用水泥封住了。
季白開始晚歸,我見不到他人。
我想解釋,哪怕他不聽也好。
所以我睡在客廳等他,等到睡著了,也不見他回來。
隔天早上醒來,我身上蓋著他的被子,而他已經走了。
凌晨,我依舊在客廳等季白回來。
昏昏欲睡的時候,接到了季白同事的電話,說季白喝醉了不肯走,讓我去接他。
我趕到的時候,季白正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看著被視為天之驕子的他,趴在桌子上的樣子,我突然心裡一酸。
不自覺伸手碰了碰他的頭,季白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緩緩抬起了頭,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蘇折,你來得好慢。」
「能自己走嗎?」
季白點頭,然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撲進了我懷裡,在我耳邊低語:「我能自己走,我也沒生氣,你別不要我。」
我抬手想揉他的腦袋,哄哄他。
季白卻突然生氣,從我身上離開,一個人走了出去。
回到家,季白躺在床上。
我跟進去給他換衣服,被他拉住了手臂。
「蘇折?」
「是我!」
「為什麼不藏好一點?我願意被你騙一輩子。可你讓我發現了,卻連一句解釋也沒有。」
「蘇折,在你眼裡,我不值得挽留,對嗎?」
季白閉著眼睛,我卻能看見那雙眼睛裡的失落和難過。
我搖頭:「不對,我想跟你解釋,我想挽留你。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但我確定我愛你,你能原諒我嗎?」
季白沒答話,他睡著了。
我嘆了口氣,默默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隔天早上醒來,季白已經離開了。
這次飯桌上放著早餐。
我不確定他昨晚有沒有聽到我的話。
我以為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我可以慢慢向他證明,我愛他。
可我沒想到,他有了離開的想法。
8
我爸打電話來問我是不是欺負了季白的時候,我捏著手機的手已經有些顫抖,眼睛好酸。我爸後面說了什麼,我沒聽出去。
滿腦子都是季白走了,我怎麼辦?
我給季白發微信,他沒回復。
我隻能換上鞋,去小區樓下等他,這樣能快點見到他。
站在小區外面的時候,我突然理解到了季白每晚等我回家時的心情,原來這麼焦急,每一個走過的人,都能引起我的側目。
這種感覺太患得患失了。
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我遇到了回家的李雅。
我卻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
李雅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還沒和好?」
我搖頭。
「蘇折,慢熱也不是慢成這樣的。你就不怕他跑了?」
不怕就不會等在這裡了。
李雅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然後從包裡掏出煙,遞給我一支。
我已經戒很久了,但今晚很想抽一支。
「你也太不爭氣了,大家年齡一樣,我談好幾個了,你談一個談成這樣。」
李雅一邊點煙,一邊鄙視我。
「你說話就說話,在傷口撒鹽算什麼事?」
李雅無奈地笑了笑:「別擔心了,這麼多年的感情經驗告訴我,是你的就是你的。」
李雅示意我靠過去,她給我點煙。
我剛埋頭過去,李雅突然大吼了一聲:「小心!」
我一扭頭,才發現上次騷擾李雅那個男人,咬牙切齒地拿著棒球棒,向著我的腦袋打過來。
太陰險了,乘人不備的時候搞偷襲。
我想躲也來不及了。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我面前,是季白,他一隻手護著我頭,一隻手臂擋下了棒球棒。
「蘇折,有沒有傷到哪裡?」季白緊張地詢問。
我搖了搖頭。
看著季白堅定的眼神。
我突然明白了他說自己隱忍了很久的話。
原來第一見面時,他看我的眼神,不是攻擊,而是佔有。
9
「媽的!」惡臭男沒打到我,拿起棒球棒又要下手。
然而他個子太矮了,季白一腳踢過去, 他直接摔進了旁邊的花壇裡。
季白見狀,抓起惡臭男的衣領, 狠狠打了幾拳。
警察來的時候, 惡臭男正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李雅的白眼快翻上天了,她想不通自己怎麼跟這樣一個男人交往了四個月, 就因為他某些習慣像那個人嗎?
可惜這份心意要一直埋在心底。
錄完筆錄, 我陪季白去了醫院。
一路上, 季白很沉默。
他不說話的時候, 周圍的氣壓是真的低。
還好沒什麼事,隻是有些紅,需要搽藥膏。
回到家,我拿出藥膏想幫季白搽。
季白拒絕了。
我沒放棄, 季白拗不過我, 最後還是乖乖伸出了手臂。
這一次,換我來主動。
我請了幾天假, 跟季白一起回 A 市。
我爸看到我和季白一起出現的時候, 驚訝得合不攏嘴,直誇我懂事了。
季白傲嬌地回了房間。
午飯時,我在飯桌下牽住了季白的手。
我爸熱情地給季白夾菜, 看季白沒動, 關心道:「怎麼不動筷子?」
季白看了我一眼:「我不餓。」
「怎麼不餓,一家人吃飯, 你客氣啥?來,我喂你。」
我夾起碗裡的菜塞到季白嘴裡。
我爸又是點了點頭:「懂事了, 知道心疼你哥了。」
「爸, 我以後會對我哥好的。」
「好孩子, 早這樣多好。」
季白黑了臉。
為了報復我, 晚飯時, 季白牽住了我的右手。
我爸:「你怎麼不吃?嫌不好吃?」
「手疼,等我哥喂我吃。」
礙於我爸在那兒,季白夾起一塊五花肉塞進我嘴裡。
「我哥喂的就是好吃。」
我爸皺起了眉頭:「你倆怎麼怪怪的?」
「好過頭了。」
晚上,我偷偷跑到季白的房間, 從身後抱住了他。
季白假意推脫了幾下, 看我轉身要走,立馬圈住了我的脖子:「蘇折, 你臉皮怎麼這麼厚?」
「怕你丟下我跑了。」
「你不是就想趕走我?」
「季白,別堵我了, 我知道自己錯了。」
我從被子裡探出頭,吻上了季白的嘴唇。
季白愣了一下,然後翻身把我壓在身下,骨節分明的手指壓著我的手腕。
「我這次輕點,你就不會發燒了。」
季白一邊吻我, 一邊說:「蘇折, 說你愛我。」
「哥,我愛你!」
「叫我名字。」
「季白,我愛你!」
清晨的陽光照進來,我正躺在季白懷裡, 我爸在外面敲門:「季白,起床吃早了。」
「蘇折那小子怎麼不在房間裡,野哪兒去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