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情緒有些激動,眼裡甚至隱隱閃現出了淚光。
我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沒有說話。
「哥哥,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好,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犯了什麼錯,你甚至連改正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
「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你走吧!」
「莫非,」他的神色嚴肅起來,試探道,「其實早就哥哥愛上了別人?」
我簡直有些想笑,果然,隻有作惡之人才會用同樣的惡意揣測別人。
「隨便你怎麼想。」說完我走出了房間。
「對方是誰,他到底哪裡比我好?」他跟在我身後繼續追問。
我覺得異常疲憊,躲進書房反鎖了門。
外面沉默了許久,傳來了略帶沙啞的聲音:「剛才對不起,哥哥保重!」
又等了許久,總算傳來了大門關閉的聲音。
17
當晚,一則柳彥的負面消息被頂上了熱搜:他因缺席某新劇發布會被主辦方指責耍大牌。
我看了一下發布會的召開時間,那時他剛好被我關在臥室。所以他第一次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是真的有事?隻是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他沒有替自己辯解,痛快地發文道歉,檢討自己態度不端正。一時間關於他耍大牌的報道鋪天蓋地,給他的個人形象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我有些過意不去,想發信息給他道歉,但幾次編輯好內容都放棄了。算了,一切到此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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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一段時間他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專心拍戲,幾乎不再在公開場合露面,社交賬號也停止了更新。
到了我生日那天,他突然上線發了一句:【生日快樂。】沒有解釋,也沒有任何人。
這又引發了一個小爆點,粉絲和媒體幾乎把那天過生日的、柳彥合作過的藝人都扒了個遍,最後硬生生被拉郎配出了好多段緋聞,把公司的公關部逼得天天出來發聲明。
他那邊緋聞纏身,我這邊也遇上了麻煩。自從以最年輕學者的身份參與了某項知名學術活動後,我似乎就被一些好事之人盯上了,三天兩頭遭到不實的投訴和舉報,質疑我資質的方方面面。
一天,一篇《疑似柳彥緋聞前男友,S 大副教授紀源學術造假》的文章在網上莫名火了起來。
行文顛三倒四毫無邏輯,列出的證據也完全經不起推敲,我甚至懷疑撰文者完全沒看過我的研究成果和論文。
可民眾出於對學術造假的憤怒,一看到這個也顧不上真假,紛紛激憤地點贊轉發。
我雖然也努力發文駁斥闢謠,但真相的擴散力度遠遠跟不上謊言的傳播速度。
18
我深受謠言困擾,面對鋪天蓋地的質疑百口莫辯,整日如過街老鼠般躲避著他人的目光,工作和生活也變得一團糟。
這時我突然有些體會到了柳彥的不易,他每天面對的惡意和質疑何止我的千萬倍,而以他的家世背景,壓根完全不需要經受這些。
就在焦頭爛額之際,這時一舉足輕重的行業大佬卻突然站了出來公然向我表示了力挺,他痛斥了造謠者的無恥,還對我的學術水平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有了行業大佬的背書,願意替我闢謠的媒體也多了起來,甚至一家權威媒體還出面對我展開了專訪,全方位替我挽回了名譽。
很快造謠者也主動站了出來澄清事實並向我公開道歉,前後歷時一個月,我雖然被扒掉了半層皮,但也總算從質疑的旋渦中爬了出來。
事實上我這樣的已經算得上幸運,因為有的被誣陷者甚至一輩子都等不來應有的公道。
事後我在行業大佬的朋友圈裡看到了他曬出來的和柳彥家家庭聚會的照片,配文:【故交。】又在幫助我闢謠的一家家媒體上看到了柳彥無償出席宣傳活動的報道……
這一切無法不讓我對背後的真相產生聯想,事後我軟磨硬泡求了當初我和接觸過的某媒體工作人員許久,對方才終於不耐煩透露背後確實存在利益交換:他們採訪我幫忙闢謠,換取柳彥幫他們無償站臺宣傳。
他還拜託他們不要給我提起這些,因為不想給我造成負擔。
他為什麼要這樣?他為什麼要這樣!不過這也確實符合他一貫的做事風格:做得永遠比說得多。
19
我腦中天人交戰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忍住向他發去信息表達了感謝。
半天後那邊總算回復了消息,隻有短短幾個字:【不用放在心上。】
我想了想,又給他回了過去:【我能替你做點什麼嗎,隨便什麼都行?】
這時那邊倒是很快回了過來:【我隻想要一個答案。】
猶豫了半天,我顫抖著發了過去:【Alice,當年我看到了你們的朋友圈。】
我明白隻要這層窗戶紙一旦被捅破,一切將會徹底地走向終點,我倆之間也再沒有了遮羞布,那些背叛和不堪都會赤裸裸地展現在眼前。
沉默了一會兒,對方的對話框上開始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我屏住呼吸等待了半天,終是一個字都沒有收到。
今夜陽臺的風格外大,我被嘲笑的風吹迷了眼,抬手擦掉眼淚後卻又笑了:徹底結束了,和我一直希望的一樣!
20
又是一個周末,我無事可幹照例去學校加班。剛走進校門,一位戴墨鏡的性感大美女就立刻衝上來抱住了我。
「紀教授,終於等到你了!」她似乎已經等了我很久,見到我顯得格外激動。
「你是?」我被抱得有些蒙,連忙懇請她把我松開。
「我叫陳盼,美籍華人,已婚,今年 28 歲……」
「所以呢?」我越聽越蒙,忍不住問道。
「紀教授,你真沒認出我嗎,我就是 Alice!」她摘下墨鏡,神採奕奕地看著我。
Alice!我腦中一道驚雷劈過,她來找我幹什麼?
「美女,你放心……」我剛想聲明我和柳彥沒關系,美女就立即打斷了我:「紀教授,我是阿彥親舅舅的女兒,也就是他的表姐!」
「什麼?」我又蒙了。
「我是替阿彥解釋當年的誤會來了。」她拍了拍自己的包,示意我找個方便的地方說話,我把她引進了辦公室。
剛一坐下,她立即從包裡翻出家族照片、身份證、父母的戶口簿……一張張向我論證她與柳彥「鐵證如山」的表姐弟關系。
「那簡直是一個天大的誤會,」Alice 語速飛快地講述道,「我當年我為了挽回我的男朋友,刻意制造了一個假的朋友圈。
「真相是當年我正在和現在的老公、當時的男朋友吵架鬧分手,為了讓他吃醋,就讓阿彥配合我拍了秀恩愛的照片、偽造親密的聊天記錄來刺激他。
「那些肉麻的話其實是我自己和自己寫的,阿彥把手機給我後壓根就沒管。不信您回憶一下,聊天的內容哪裡是那家伙說話的風格?
抱歉,我本以為把聊天記錄刪掉就沒事了,沒想到還是給你倆造成了這麼大的誤會。」解釋完後「她連忙捂住心口,用誇張的語氣向我道歉。
21
我聽著腦袋都要炸了,天哪,事情的真相簡直不要太狗血!
「那天我給阿彥打電話也確實是因為工作的關系,因為我現在在他的經紀公司裡擔任股東,也負責他一部分日常的業務。
「他不聲不響地逃掉了發布會讓我十分生氣,所以才不敢接我的電話……」
Alice 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述,可我已經完全聽不下去,腦子裡一片亂麻。
這時我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阿彥呢,為什麼他昨晚不自己和我解釋?」
「紀教授,你真的完全不關注娛樂新聞嗎?阿彥他出事了!」Alice 近乎尖叫起來。
「什麼?」我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Alice 連忙把相關新聞調出來展現在我眼前:頂流男星柳彥昨晚發生車禍,現在生死未卜。
「他昨晚一邊開車一邊和你發信息,結果沒注意撞上了路邊的護欄,整個車頭都撞報廢了……」
我當下就有些坐不穩了,顫抖著問道:「那他人呢,現在情況怎麼樣?」
「他還……」剛一出口,Alice 的眼珠突然神秘一轉,神情突然嚴肅地說道,「他現在的狀況很不好,深度昏迷,還沒醒過來。」
「求你了,能帶我去看看他嗎?」我現在腦子裡什麼都裝不進去,隻想趕緊趕到他身邊,
Alice 點了點頭,當即駕車帶我駛向了醫院。
22
那是一家高端的私立醫院,管理非常嚴格,還好有 Alice 帶著我繞開了媒體走 VIP 通道才成功抵達了他的房間。
「他人呢?」走進去一看才發現病床是空的。
「已經進了手術室。」Alice 解釋道。
「醫生怎麼說?什麼時候出結果?現在誰在手術室外頭守著他……」我脫口而出了一連串問題。
「紀教授放心,這些都有人負責。為了轉移注意力,要不咱們聊聊天吧?」Alice 提議道。
我隱隱感覺她的態度有些怪怪的,似乎有些過於放松了。不過也確實需要轉移注意力,便心煩意亂地點了點頭。
「紀教授,你現在有新的愛人了嗎?」Alice 問道。
「沒有,和阿彥分開後就一直是一個人。」我老實答道。
「那當年你怎麼不直接問他關於我的事情呢?如果你直接問,就不會出現後來那些誤會。」Alice 困惑道。
「我不敢,我怕他真的承認我會受不了。」我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是的,我不敢, 我在分手的時候看似表現得幹脆利落殺伐果斷,實際上正是在逃避面對他可能愛上了別人。
事後我也一直拒絕回想, 寧肯用忙碌來麻痺自己也不願去探究真相, 因為我太愛他,所以我害怕。
Alice 問:「如果這次他平安度過危險,你會考慮和他復合嗎?」
「會。隻要他還活著, 哪怕是缺了殘了、半身不遂甚至是變成一個傻子, 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和他在一起。他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 我會對他負責。」
23
「哥哥這番話我可都聽到了, 以後可不許反悔。」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柳彥正全須全尾地站在門口。
「這是怎麼回事?」我疑惑地看了 Alice 一眼。
她的神情有些尷尬, 忙雙手合十向我道歉:「抱歉騙了你, 阿彥其實沒什麼大礙, 隻有些輕微的腦震蕩,住院觀察一下就沒事了。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還要向媒體說明一下情況,你們慢慢聊。」然後就匆匆溜走了。
救命,果然是戲精,我簡直對這個女人哭笑不得。
「我一直不知道,原來哥哥這麼沒自信?」柳彥微笑著走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看來還是怪我, 平時對哥哥的愛還是表達得太少了。」
「阿彥……」我看向他,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瞬間湧了上來。心裡有千言萬語,可一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不起……」我剛想道歉,可一開口他就立即打斷了我。
「什麼道歉的話都不必說,感情的事細究下來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的問題, 有誤會解開就好。」
我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主動上前緊緊地抱住了他。
他也用那雙勾人的眼睛滿含深情地看著我,這次不等他主動, 我勾住他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有件事情我一直很想確認一下。」吻到一半他突然松開我, 一臉壞笑。
「什麼?」我直覺有些不妙。
他突然把我摁倒在病床上, 從後面掀開了我的衣服。
「阿彥不要這樣,這是在醫院!」我趕緊制止了他。
沒想到他隻是看了一眼我的腰, 然後又把衣服拉上了。
「哥哥想哪兒去了,我隻是想看看你的文身還在不在?」他裝作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立即老臉一紅,因為記得當年我文的時候好像說過,要是有一天分手了就立即去把它洗掉。
不過很顯然,我沒有去洗。
24
觀察結束, 一切正常。
「走吧!」過了一會兒, 他換好衣服招呼我出門。
「去哪兒?」我有些好奇。
很快就有人匿名提供了對方疑似 S 大教授紀源的消息,並貼出了我在公開場合留下的照片供人比對。
「(「」「做什麼檢查, 你不是沒什麼事嗎?」我又有些緊張起來。
「哥哥這麼快就忘了?上一次被你踹得那麼狠,總得負責檢驗一下某些功能壞沒壞?」
呃……
兩小時以後, 他家。
「非常完好, 饒了我吧……來日方長。」我實在被折騰得有些受不了了, 連連求饒。
「不行,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呢?說不定哥哥又不聲不響跑走了,所以今日事今日畢。」
「不敢了, 以後有事一定馬上溝通,我保證!」
「然後呢,這就完了?」他顯然對我的回答不太滿意。
「你還想怎樣?」
「我要你對我負責一輩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