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紅色廣袖甩過來,大師心頭一跳,不敢硬接,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因為一般穿紅衣的女鬼戾氣都很重,又極容易吸收天地怨氣,形成惡鬼,一不小心就會受傷。
然而紅影子閃過之後,陸玲也不見了,大師這才驚覺不對勁,他並沒有察覺到鬼氣。
被耍了!
大師臉色一寒,對躲在窗外的人喊道:“攔下她們!”
一把桃木劍,劈出一道白光,成功攔下紅豆和陸玲。要是顧葉在這裡,肯定能認出來,這小徒弟,就是那個在他師父老家遇到的小羅淮,隻不過他現在跟著的人不是他師父槐向國,而是他師叔,武希釗。
羅淮看到紅豆後微微一愣,一時間沒下得去手。紅豆天天念佛,身上自然有幾分佛性,原本不屬於她的那一絲怨氣也消失了,如果不是靈體,看起來就跟個普通人差不多。
武希釗緊跟出來,見師侄不動手,呵斥道:“她幫惡鬼!肯定不是好東西,留下她!”
紅豆扶著陸玲,溫婉的道:“我沒有害過任何人,何必要取我性命?”
羅淮不忍的道:“師叔,她身上沒有鬼氣,也沒有怨氣,她真的沒害過人。”
“你知道個屁!她是靈,不是鬼!靈一旦作惡,比鬼更可怕,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殺了她!”武希釗揚著拂塵衝上去,迎面就是三拂塵,紅豆畢竟沒有跟人打鬥的經驗,她性子又軟,又佛性,隻會邊擋邊退。武希釗在圈子裡成名多年,也是真有本事,手中的拂塵自帶白光,被掃到靈魂就有種被削弱的痛感,紅豆避無可避,臉色蒼白的舉著紅傘硬抗,紅傘幾下就被震斷了。
這紅傘和她是本命相連,紅傘一斷,她靈體抖了抖,透明了好幾分,受傷不輕。
陸玲著急的把紅豆推開,擋住兩個大師的路,“姑娘,我不能連累你,你快走吧,你回去告訴顧大師,說我沒辦法報他大恩了,再恬不知恥的求他收養我兒子!”
陸玲說完,渾身纏著濃濃的鬼氣迎面衝上去,一把拂塵,一把桃木劍,一人一下子,陸玲的怨氣就被砍掉,隻剩下一層薄薄的魂魄,猶如風中殘燭。她絕望的回頭一看,眼眶紅了,“你怎麼不走?!”
紅豆微微一笑,絕美的身姿一步步走過去,“我走了你必魂飛魄散,他們也不會放過我,不如拖一點時間,求一線生機。”
紅豆說著,抬起手,手中出現一把琵琶,手指一勾,嗡的一聲,陸玲就感覺快要散了的靈魂精神一震,沒那麼疼了。
武希釗蹙著眉頭,越看她這樣子越覺得眼熟,“紅衣紅傘古琵琶,絕色傾城,我想起來了!你是顧葉養的畫中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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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笑的依舊溫婉動人,絕美的容顏因為受了傷,更增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更加惹人憐惜。她輕聲道:“是,我是顧葉的畫中靈,你提他名字的時候,我看到了恐懼。”
纖細的手指一勾,急促的琵琶聲中,紅豆紅袖翻飛,卷住陸玲之後一躍而走,半空中紅衣蹁跹,羅淮一時間看的痴了。
武希釗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追啊!絕不能留她!趁她病要她命!”
羅淮被踹的一臉委屈,“為什麼啊?”
武希釗著急的衝上去,“顧葉那種人,你傷他養的靈!他豈會善罷幹休?先殺這個畫中靈!”
顧葉的名字,在年紀大的這一輩簡直就是魔咒,即使都知道他死了,活著的是他師弟,這個名字還是讓人頭疼,再加上兩人性子一樣桀骜,不自然的就把兩人當一個了。倆人一直追到一個公園裡,武希釗看到紅豆扶著陸玲,兩人都魂魄不穩,都快要魂飛魄散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知道你們跑不遠!”
拂塵掃過一道白光,紅豆驚險的躲過去,迎面就是一面紅色的網,再一扭頭,網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紅豆帶著陸玲,無處可走,不得不停下來,含笑的對陸玲道:“讓他好好照顧自己,早飯一定要吃。”
陸玲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大力拋出去,陸玲飛出去好遠,堪堪停下之後,回頭間,她驚恐的看到紅豆已經被紅網纏住,靈體漸漸透明。
“紅豆!!”陸玲絕望的跪在地上,悔恨的流出一滴血淚,她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子,替她去死!
紅豆嘴角勾了勾,眼神示意對方,走吧,莫回頭。
畫中千年如一日,枯坐山林中,隻有跟隨顧葉這些日子,才是她最快樂的時候,可惜,這大概就是命數。不過能自由活動,感受做人的樂趣,這幾個月足矣。紅豆抬頭,又望了眼天空的星辰,遺憾的閉上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強大的鬼氣碾壓式的降落在頭頂,森寒徹骨的寒意飛過去,紅豆駭然的睜開眼睛,眼前黑影一閃,她身上陡然一輕,戴著鬼面的鬼將徒手撕開煉制的捉鬼法器,抬腳一踢,直接踢到那中年道士身前。
“撐住!顧葉很快就到。”鬼將的聲音低沉中帶著幾分沙啞冷厲,聲音並不溫和,紅豆卻突然安心下來,虛弱的道:“多謝。”
“我師門傳下來的寶貝!”武希釗雙手顫抖的捧著那張網,咬牙切齒的瞪著鬼將,“就被你這麼毀了!”
陸玲再次衝回來,把紅豆扶到一旁,鬼將這時候空出手來,手中大刀一掃,一刀斬了武希釗身邊的拂塵,他也不說話,意思很明白,我又毀了一個,你能怎麼滴吧?
武希釗恨紅了眼,奪過羅淮手中的桃木劍就衝上去,“我要殺了你個惡鬼!”
“師叔!我的劍!”羅淮這句話剛喊完,就見他師傅傳給他的桃木劍斷成兩截,羅淮氣的都快哭了,“那是我師傅傳給我的掌門信物,沒了!”再一看鬼將的身上,竟然有一層紫氣包裹著,顯然,這鬼不是普通的鬼,是有主的,主人還是得上天庇佑,惹不起的存在。羅淮氣哭了,“師叔你看看他身上!什麼紫氣能包容這鬼的煞氣?帝王命格!天命之子啊!你有多少寶貝都不夠造的!快跑吧!”
連著折了兩件寶貝,武希釗終於冷靜下來,看到鬼將身上的紫氣,臉色蒼白的後退了兩步,扭頭就跑。
羅淮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被拋下了,白著臉爬起來追。
鬼將冷哼一聲,森森鬼氣貼著地皮飛過去,先一腳把羅淮踹趴下,舉起大刀,用刀身拍在武希釗的背上,把他整個人拍在草坪上,緊接著一腳就踩住對方。
武希釗掙扎了一下,沒掙扎動,死亡離他如此之近,他渾身顫抖的問:“你到底是誰養的鬼?是顧葉養的嗎?”
回答他的是一腳,鬼將根本不跟他說話。
抓住他又不殺他,武希釗悲憤的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回答他的又是一腳,這次踩的是頭,把對方的臉拍在地上,讓對方隻顧著呼吸點空氣,無暇說話。
羅淮在地上滾了兩米多,這才抬起頭,看到他師叔被治住,爬起來想要衝過去,鬼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嚇人的鬼面,森冷的眼神,羅淮被嚇得咽了口唾沫,坐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所有人都看出來,鬼將在等人,在等那個處理這件事的人。
武希釗整整被踩了一刻鍾,這才聽到車聲,顧葉罵罵咧咧的從車上下來,發誓明天就買跑車!明年就買飛機!他出門太費勁了!
遠遠的就看到紅豆坐在地上打坐,身形幾乎透明,不過人還在,顧葉一路上提著的心終於放松下來,緊接著怒氣蹭一下子就上來了。跑到紅豆身邊,顧葉咬破手指,在紅豆額頭上畫了一個符,紅豆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看見顧葉,疲憊的笑了笑。
顧葉冷著臉,拉起紅豆的手,又咬破另一個手指,在她兩個手背上都畫上符咒,月光中發出來的純淨的陰氣經過符咒,絲絲縷縷的傳進紅豆的體內,紅豆的身形漸漸穩住,臉色也好了很多,“夠了,別畫了,”紅豆知道顧葉最怕疼,心疼的抓住他的手,給包扎起來,“我沒事了。”
顧葉依舊沉著臉,扔給了陸玲一把符咒,“陸女士,你去做你的事情,這裡的事我會處理。”
陸玲擔心的看著紅豆,“我……”
“走吧,”顧葉催促道:“必須在凌晨一點之前,別錯過時間。”
紅豆笑了笑,“去吧,藝澤還在等你去接他。”
陸玲攥著那把符咒,裡面有聚靈符,吸收了鬼氣之後,魂魄也穩定下來,她擔憂的道:“你們小心,我做完了就回來找你們。”
顧葉擺擺手,“你甭管了,這已經是我們的家事了,這些符咒可以保你平安無憂,明天別忘了接孩子。”
陸玲張了張嘴,自己終究什麼忙也幫不上,感激的對著倆人鞠了一躬,飛走了。
顧葉冷著臉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鬼將方向,鬼將抬起腳,武希釗剛把頭抬起來,緊接著就被一股大力拎起來,武希釗還沒看清眼前的人是誰,迎面就是一拳,這力道大的把他牙床都捶松了,眼裡冒金星。
“顧葉?”
顧葉冷笑一聲,“武希釗,你個老東西還是死性不改!”
武希釗倒吸了一口涼氣,被打懵了,驚駭的問:“你不是死了嗎?”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武希釗晃了晃頭,終於看清了顧葉的外貌,雖然都長的漂亮,這個顧葉年紀要小一些,他松了口氣,“你是顧葉的師弟。”
顧葉緊接著就是一腳踹上去,把對方踹的跪在地上,陰沉著臉掐住對方的後脖頸,把腦袋摁下去,嘭的一聲磕在地上,正對著紅豆坐著的方向,顧葉勾起嘴角,眼裡是冷冷的殺意,“以後記住了,這張臉你就惹不起,所有跟老子沾邊的,你們都惹不起!”
武希釗憋屈的道:“那是個靈!護著惡鬼的靈!”
“靈?”顧葉嗤笑一聲,“先不說我姐護著那個鬼是有正當理由,哪怕她是個惡靈,收拾她也用不到你出手!”
羅淮看著他師叔一直被暴揍,還是忍不住撲上來,“放開我師叔!”
顧葉面無表情的一胳膊肘子搗過去,“閉嘴!要不然連你一起打!”
羅淮被搗的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疼的臉色煞白。
顧葉掐著武希釗的脖子,摁著他磕了好幾個頭,遺憾的道:“感謝法治社會吧,要不然你今晚小命就沒了。”
武希釗被顧葉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心裡憋屈的要死,恨的紅了眼,被顧葉這麼一說,心底還是偷偷松了一口氣,顧葉不敢要他的命。
顧葉松開他,嫌惡的拍了拍手,“走,去玄術學會總部,我要問問哪個傻逼安排這種智障大晚上出來浪!”
羅淮震驚的抬起頭,“什麼?”
顧葉沒好氣的在武希釗背上補了一腳,“爬起來,別裝死,死了我就拘魂!”
武希釗被打的渾身巨疼,有氣無力的喊道:“我要報警!你對我實施暴力!”
“哦?”顧葉笑了,“你盡管報,能驗出一點傷,算我學術不精。”
鬼將已經把武希釗拎起來,武希釗掙扎不開,“你這是非法囚禁!”
顧葉叫了輛出租車,笑著問:“我綁你了?牛逼你跑啊。”
鬼將虎視眈眈的盯著武希釗,看他就像看個死物。
武希釗被氣的渾身顫抖,小聲怨毒的道:“顧葉,你會像你師兄一樣,萬人背棄,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