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葉不放心的問:“您不會把那幾個字剪下來收藏吧,別給我剪的都是窟窿。”
顧德誠臉黑,“我是那種人嗎?我怎麼會搶兒子的東西?”
欣賞完了鬱老的字之後,顧德誠很順手的就放在自己手邊了,用胳膊肘子壓住,繼續吃飯。顧葉撇撇嘴,您是不搶,您直接拿走。
顧夫人眼珠子一轉,給顧葉夾了個蝦仁,討好的問:“要不帶你弟弟去看看?那時候正好暑假。”
顧德誠嘖了一聲,不贊同的問:“帶個孩子去幹什麼?”
顧葉倒是無所謂,“帶他去也行,跟趙鵬宇我們一起玩。”
顧夫人被丈夫看的縮了縮脖子,“這不是去湊個熱鬧,長長見識嗎,不去就不去唄。”
這個時候,顧葉明哲保身的沒有吱聲,吃飽了撤回自己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第二天一早,保姆叫顧葉下來吃飯的時候,發現他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人已經不見了。保姆阿姨一看紙上寫的字,捂著小心髒就衝下樓,“不好了!先生!夫人!三少爺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顧夫人嚇了一跳,昨晚不還好好的嗎?
顧德誠冷著臉看完顧葉留給他的信,氣的拍桌,“剛成年,翅膀就硬了,來人,把他給我抓回來!”
“別別別!”顧夫人趕忙攔下,看完顧葉留字,知道他隻是想出去走走之後,趕緊給丈夫順氣,“孩子高考完了,想出去散散心而已,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讓他去唄。”
“你還慣著他,他今天敢離家出走,明天就能敢跟姑娘私奔!”
顧夫人哭笑不得,這想的也太遠了吧,“說白了,你就是舍不得孩子長大唄。”
顧德誠沒好氣的問:“到現在你還護著他,你是收了他多少好處?”
顧夫人哼了一聲,不高興的嘟囔了一句:“我這當媽的容易嗎?不護著說我對他不好,護著還是我的錯,你到底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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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德誠被最後一句拍一臉,這要是再說下去又得鬧起來,顧總沉沉的嘆了口氣,“慈母多敗兒!你就慣著他吧,我去公司了!”
顧夫人趕緊給顧葉發了條信息:“玩幾天就回來,要不然你爸真派人去抓你,我真攔不住。”
顧葉看到後給回了句:好噠~麻麻我愛你喲~比心心~
顧夫人給他發來一串點點點,顧葉看了就能想象出小媽臉上的表情是多麼的無語,忍不住自己先樂了。顧葉坐車,一直折騰了一天半,才來到了目的地,一個有山有水的小鎮—— 五富鎮。
這是周圍幾個村子聯合在一起形成的小鎮,小鎮的外圍有條河,從山上看,小鎮被河抱在懷中,就像是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實際上這小鎮的消息並沒有那麼閉塞,鎮上很多年輕人都去城裡打工,鎮上的生活水平還不錯。
這個小鎮,就是顧葉的師父邵符弦的老家。邵符弦臨死前囑咐顧葉,他沒有別的要求,就希望能把他帶回家鄉安葬,顧葉跋山涉水的把老頭子的骨灰帶回來,找了個風水寶地埋了,還在這個小鎮住了一陣子。
一個大嬸兒看見顧葉去的方向,關心的問了一句,“小伙子,你是來鎮上旅遊的嗎?”
顧葉笑著搖搖頭,“我回家,大嬸,前面大劉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大嬸兒看他這穿著打扮,怎麼看也不像是村裡的人,心善的勸他:“你要是不著急,過兩天再回來吧,大劉村死了不少人,這幾兩天正辦喪事呢,可亂了。”
顧葉含笑的謝過對方提醒,繼續往裡走,快到大劉村村口的時候,就發現村口蓋了一個很大的棚子,棚子底下放著幾口大棺材,旁邊紙馬紙牛的,扎了好幾排。顧葉歪著頭細細打量了一下,臉色凝重起來,這到底是一下子死了多少人,竟然辦集體葬禮?
這種小村子,家家戶戶都有點關系,七大姑八大姨三嬸六大爺的,農村有點兒事,一大家子都參與。一般一家死人,跟這家有關有血緣關系的家門口都擺一串紙錢。顧葉進了村就發現幾乎家家戶戶都擺了一串冥紙,全村辦喪禮,還真少見。
越走也感覺不安,直到來到他之前住的地方,顧葉心情復雜的推開沒上鎖的大門,發現院子裡已經長滿了雜草。顧葉頓時就後悔了,不應該自己回來的,應該帶著園藝師一起回來,給這些綠草換個發型。
這時,門口有人問:“你誰啊?哪來的?”
顧葉回頭,看到一個個子不高,皮膚黝黑,有些瘦的中年人,高興的喊:“管亭叔?”
“你是?”對方被他叫懵了,一時間不知道顧葉是誰。
顧葉反應過來,他現在換了一個身子,這村裡的人已經不認識他了,他笑道:“我師兄顧葉有事,讓我回來給師父掃墓。我師兄跟我提起過你,管亭叔,修房子特好的鄰居叔叔。”
“哦!顧葉那小子的師弟啊,”劉管亭一聽顧葉誇他,憨實的笑了笑,對顧葉也沒排外的意思了,“他竟然讓你自己一個人回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劉管亭瞅了院子一眼,嫌棄的道:“這都沒法下腳了,你等著,一會兒叔把院子給你弄利落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大叔就拿著一個大鏟子回來,手腳麻利的把院子裡的草鏟平了。顧葉實在覺得不好意思,把路上買的麻油雞給對方塞了一隻,借口說是師兄讓帶的,死活要送。
管亭叔不好意思的收下了,還熱情的叫顧葉去他們家吃飯,顧葉婉拒了,順便打聽了一下:“叔,咱們村裡是出什麼事了?”
一提這個,劉管亭臉上的笑容就淡了去,掏出一支煙,點著後狠狠的吸了一口,久久的才說出一句:“慘啊!”直到把這支煙吸完,劉管亭平靜下心情,這才開始說:“現在是雨季,雨水大,水流急,河水就把鎮上那座橋衝壞了。咱們村的不少人都在外面工地上打工,答應人家的工程,不能不去幹啊,村裡就有會劃船的人把家裡的舊船拉出來,用船載人過河。起初幾天也沒事,沒想到前天,船翻了。”管亭叔嘆了口氣,“十幾口子都被扣在船底下,會遊泳的都沒招啊,最後就活著回來倆。”
裡面還有幾個是跟他一起長大的哥們兒,越說越難受,劉管亭抹了把眼淚,拎起除草的大鏟子,“叔要去幫忙挖墓坑,你有事去家裡找你嬸兒。”
顧葉送對方出門,聽著滿村的哭聲,長長的嘆了口氣,感嘆了一句世事無常。
顧葉檢查了一下電路,都沒問題,家裡鍋碗瓢盆都有,洗一洗就能用。天黑的時候,顧葉把路上買的吃的從背包掏出來,熱了熱,正吃著,就聽外面傳來一陣哭聲,還有好多人吵吵嚷嚷的罵,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顧葉趕緊把餅攤開,把雞腿上的肉都剃下來,再放點黃瓜絲,卷吧卷吧團成卷,吃著出去看。
人群包圍中,一個中年大嬸被兩個婦人架著,已經哭的自己走不了路,邊被拖著走邊罵:“李大海!你喪天良啊!你個沒人性的東西!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親閨女你都賣啊!你不怕你閨女半夜找你啊!可憐我兒子,什麼都沒落下,你跳下去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把你養大的爹媽!”
周圍村民同情的跟著罵:“太沒良心了,為了錢,把閨女賣了!”
“什麼東西啊,苦了劉朝了,命白搭上了,唉!”
顧葉走到兩個大嬸身後,小聲問:“嬸兒,這什麼情況?”
有時候長得好看就是佔便宜,大嬸兒一看顧葉唇紅齒白的,即使不是自己村的人,還是叨叨叨的跟他說了:“這家兒子劉朝和隔壁村閨女李翠,打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倆人畢業了一起在外面打工,這次說是回來訂婚的,正好趕上坐船回家,遇到大浪了,丫頭先掉下去了。男孩兒是個會水的,為了救丫頭,也跳下去了。沒想到,船翻了,給他扣底下了。要是他不救那丫頭,這孩子沒準兒能活下來。”
另一個大嬸也湊過來,“男孩家覺得倆孩子感情好,死都死了,就給孩子辦個陰婚,倆孩子埋一起,來生還能在一起。昨天都跟女家說好了,誰能想到,今天去商量這事兒,對方反悔了。”
“據說,昨晚半夜從城裡來了輛車,給了李大海五萬塊錢,當晚就把李翠的屍身買走了。現在辦陰婚,女孩兒太不好找了 ,都搶著要。”
大嬸兒湊一起,八卦起來能挖出對方八輩兒祖宗,有個紅著眼眶的大嬸兒一邊抹眼淚一邊說:“聽說,買走那丫頭的那家人,就是縣裡的首富,開煤礦的那個大老板,家裡可有錢了。他兒子前幾年被槍斃了,是個殺人犯。”
“哎呀!李大海真是喪天良了!這種人的錢也能要,也不怕遭報應,賣閨女的錢花的心安不?”
在一群感嘆怒罵中,顧葉突然感受到一股鬼氣,他警惕的望過去,就見不遠處的山坡上,站著一個二十出頭的男青年。他表情痛苦的看著被架回家的婦女,頭頂的黑氣越來越濃鬱,顧葉剛想追過去,那鬼影一晃,已經看不見了。
顧葉沉著臉,掐著手指頭一算,心裡罵了句:臥嘞個槽!
第27章 搶新娘大戰
那個新鬼魂無疑是這個婦女的兒子, 幾位大嬸兒口中的劉朝,顧葉追到村後的山邊, “劉朝, 自己出來吧,你不就是想去找你媳婦兒嗎?我能幫你。”
周圍靜悄悄的,並沒有什麼鬼怪想出來的意思, 顧葉含笑的道:“再不出來,你媳婦兒的堂就拜完了,再過半個小時,誰也幫不了你。”
“你是誰?你能看見我?”那道鬼影終於從藏身之處飄出來,防備的看著顧葉。
“我是顧葉, 就你們家前面那個顧葉。”顧葉打量了他一下,劉朝的眼睛已經開始泛紅, 身上黑色的鬼氣濃的不像個正常的新鬼, 都快要黑化變成厲鬼了。顧葉算到了未來,一旦劉朝黑化,得死不少無辜的人。然而比他更兇的是他媳婦兒,那才是個隱形boss。
劉朝審視著顧葉, “你是那個算命的顧葉?”
顧葉深沉的道:“你說的那個顧葉應該是我師兄,我也是顧葉。”
劉朝有點懵。
顧葉笑了笑, “我師兄說, 找個師弟叫顧葉,以後找個徒弟還叫顧葉,以後誰惹著我們, 就讓他跟捅了顧葉的窩一樣,顧爺爺到處蹦跶。”
劉朝臉上終於有了一點喜色,“我聽家裡人說,顧葉很厲害的,顧葉是小神仙!”
顧葉眯著眼睛看他頭頂的黑氣沒有變的更厲害,這才放下心來,“我知道,我能幫你。”
劉朝激動的道:“我可以給你當牛做馬報答你,我給你做鬼僕,你讓我做什麼都行。翠翠膽子很小的,現在肯定很害怕,我要去救她。”
顧葉納悶,“愛情是可以讓人變得這麼瘋狂的東西嗎?”
劉朝斬釘截鐵的道:“是。”
顧葉懂了,愛情就是能讓鬼變成弱智的東西。
“好吧,她的生辰八字給我。”
劉朝想了想,略為難,“具體我也不知道,她屬兔的,生日是七月初三,應該是中午生的。她說過,別人都說正午出生的人膽子大,她卻很膽小。”
顧葉倒著萬年歷算了算,“大概知道就行了,有她的東西嗎?快,時間快不夠了。”
“我家有!”
顧葉拔腿就往家跑,劉朝是個新鬼,還沒有學會怎麼飄的更快,竟然還追不上顧葉這兩條腿。顧葉嫌棄的捏了個指決,一道金線拴在劉朝的身上,像放風箏一樣拽著他跑,兩分鍾就跑到了劉朝家。
此時,劉家的靈堂還在,劉朝的屍體已經入殓,明天就要去火化。旁邊還有一口鳳棺,顯然是為李翠準備的,可惜,現在是空的。劉朝他媽坐在棺材旁,眼淚好似哭幹了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就直勾勾的看著她兒子的遺像,眼神木然,好像失去了活下去目標。
劉朝難受的叫了一聲:“媽!”
他媽毫無反應,劉朝還想叫,顧葉把手裡的線收緊,把他拽到身邊,“別叫了,她聽不見的。”
看到顧葉這個陌生人,旁邊幫忙的村民過來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