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中女輕輕搖頭:“能不能察覺到危險,也該是你們試煉的一種,我不能提醒。”
餘青瑭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可你這麼說,我們就已經知道了。”
竹中女:“……走了。”
她眼神似乎有一瞬間的心虛,裝作無事扭頭,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餘青瑭把葉辰焱的手拉下來,若有所思:“她……不會之前在迷仙林一直看著咱們吧?”
葉辰焱挑眉:“嗯——那也沒事吧。”
“有事啊!”餘青瑭瞪大眼睛,指指他,指指自己。
葉辰焱悶笑一聲:“怎麼?我們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
他壓低聲音問,“不然你說有什麼?”
餘青瑭:“……”
他緩緩扭頭看向津津有味看熱鬧的杜衡師兄,杜衡笑了一聲:“沒什麼見不得人的,當著我的面聊聊也可以。”
“咳。”葉辰焱清了清嗓子,“像是……”
餘青瑭捂住了他的嘴,隻露出他一雙笑眼。
“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餘青瑭誠懇點頭,“但還是不要說了。”
他顧左右而言他,“咱們去管管蕭書生吧,他們走了有一會兒了,可以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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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書生和火鼎宗弟子一路相處愉快,不知不覺間讓人放下了心防,真心實意跟他稱兄道弟起來。
也因此聽見了不少對方的真心話。
“妖族與人族修煉功法不同,他們連靈根都沒有。”當歸掃了眼在前方開路的雪冷、雪暖,對此嗤之以鼻,“要不是他們說可以做分揀藥材的工作,我們都懶得將他們帶回去。”
“老丹王沉迷丹道,隻要與丹有關,什麼都願意鑽研。”
“別說妖族了,之前他還想鑽研出若無火木靈根,能不能煉丹。”
當歸忍不住搖頭,“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研究這些做什麼。”
蕭書生笑了一聲:“既然不是為了自己,自然是為了別人。”
“可老丹王無兒無女,僅有的幾名弟子,也都是天賦卓絕的火木屬性煉丹師。”當歸撇撇嘴,“總不能是有個私生子或者私生女吧?”
蕭書生掃他一眼,面上卻不顯,隻是笑道:“或許吧。”
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兒女,也可能是為了與他無關的千千萬萬人。
隻是這話對方應當不愛聽,蕭書生也就沒說。
趁著休整的時間,雪冷悄悄鑽到蕭書生身邊,壓低聲音說:“蕭公子,已經很近了,我們還要接著往裡走嗎?”
他若是像在南州一樣保留些許妖族特徵,這會兒耳朵應該已經緊緊貼在腦後了。
“嗯。”蕭書生安撫他,“不必害怕,照夜鼠而已。”
雪冷張了張嘴,警惕著周圍的人群,壓低聲音說:“不能小看他們。”
“娘說過,弱小卻不曾滅絕的妖獸,一定有自己的厲害之處,若是小看,遲早會付出代價。”
蕭書生啞然失笑:“我明白。”
“我不曾小看它們,也不曾小看你們,不過是有了準備。”
他壓低聲音,“再說,你們也幫了忙,不必擔憂。”
雪冷稍稍雀躍,認真點了點頭:“好,我信你!”
蕭書生抬眼看向領頭——火鼎宗的車隊比起之前,前進的方向稍稍往北偏了些,但他們都沒發現,或者因為偏差不大,發現了也不曾在意。
這是他剛剛在前頭與當歸說話的時候,悄悄引導的結果。
雪冷、雪暖兩人一路追尋著照夜鼠啃食過的草葉痕跡,發現它們的巢穴應當在他們路線的偏北處,雖然鼠群狩獵範圍很大,但顯然還是越接近越好。
蕭書生注視著前方的雪暖,她悄悄抬眼看向這邊,輕輕朝他點了點頭。
模樣柔弱可憐的兔妖垂下眼,忽然叫了起來:“呀!有老鼠!”
當歸警惕看過去:“什麼!”
雪暖往後退了兩步,裝作膽怯的模樣:“有、有老鼠蹿了過去!”
當歸嫌棄地瞥了她一眼:“老鼠?”
“不是一般的老鼠!”雪暖急急開口解釋,“是妖獸,照夜鼠!它們一向群居行動,若是被盯上……”
當歸眉頭微蹙,顯然也是聽進去了,但為了不丟面子,還是裝作不屑一顧:“宵小鼠輩,何須在意。”
他轉身,囑咐其他弟子走得快些,盡快走出這一片林區。
雪暖眯了眯眼,不動聲色地回到雪冷身邊。
蕭書生搖著折扇,輕笑一聲,果然和他預料的一樣。
自負狂妄,但貪生怕死,卻不夠謹慎。
他輕輕搖頭,火鼎宗這一代弟子,怕是不太行啊,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過,聊過這幾日,他也悄悄提起過邪修的話題,當歸言語間對邪修也是頗為不屑,不像偽裝。
也不知道是他等級不夠,還沒接觸到核心,還是一切當真與火鼎宗無關。
倒是知道了,這一批送去火鼎宗的藥材,是天元丹王在研制一味新丹。
“蕭兄!”當歸在前頭叫了他一聲,蕭書生從思緒中回過神,笑道:“怎麼了,當歸兄?”
當歸瞥了兩隻兔妖一眼,湊到他身邊說:“方才這小東西說附近有照夜鼠群,小心著些,我知道蕭兄是四季書院天驕,伸手必然不凡……”
沒等他說完,蕭書生就笑道:“好說好說,我既然與大伙一塊行動,自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我看隊伍裡還有幾位築基期弟子,這照夜鼠個體並不強大,想來當歸兄這樣的天驕應當能夠處理,到時候,我就幫忙照顧這些小弟子。”
當歸聽他這麼說,順著話就點了頭,十分滿意他的上道:“自然!”
蕭書生看著他走遠,好笑地輕輕搖頭,還真是對自己毫無自知之明。
他有些唏噓,雖然與蠢人打交道費不了多少心力,但總歸還是讓人有些厭煩。
可憐他還要忍受一路,也不知道葉兄和餘兄那兒又有什麼有意思的事。
……
太陽將要落下,杜衡慢悠悠走在林間,是不是蹲下來,挖兩株草藥,檢查葉片邊緣。
餘青瑭好奇問他:“這個也是被糟蹋過的嗎?”
“嗯。”杜衡嘆了口氣,“這可是被狠狠糟蹋了。”
“這一路過來,有些靈氣的草藥基本都被糟蹋了。”餘青瑭有些惋惜,“咱們是不是離罪魁禍首越來越近了?”
“應當是。”杜衡往前看了一眼,“你們那位四季書院的弟子……”
“蕭兄心細,應該早就發現了。”餘青瑭對他很有信心,“再說還有太陰玉兔一族的兩位在呢,他們對藥材很敏銳,應該也會察覺。”
“但他們偏偏往這走了……”葉辰焱若有所思,“難道是實在忍不了,打算在這兒掀了他們的攤子,直接殺人越貨?”
餘青瑭深深看他:“你不要總想這些危險的事。”
葉辰焱無辜睜大眼:“又不是我想,我是按照蕭書生的想法推測。若是我……”
餘青瑭好奇問他:“你怎麼樣?”
“我?”葉辰焱笑眯眯湊近,“要是我,走不出南州地界,看見他那副嘴臉,就得給他點教訓。”
餘青瑭:“……”
是你會幹的事。
“不管怎麼說,他們應當是故意在接近危險。”杜衡也不著急,“是聰明人就好,靜觀其變。”
他回頭看餘青瑭,“今日先歇吧,晚上警醒些,許多妖獸都是晚上出動。”
餘青瑭指指自己:“你指望我啊?”
“不是指望你。”杜衡的眼神帶上些許縱容,“是隻有你需要交待,另外兩位自會保持警醒。”
餘青瑭幹笑兩聲:“我盡量吧。”
“沒事。”杜衡輕笑搖頭,“我也隻是習慣性交待,沒真的指望你。”
餘青瑭:“……你要這麼說,我就得讓你見見我的實力了。”
杜衡雙手環胸:“那我見見。”
片刻之後,吃完南州外帶的便當,餘青瑭歪頭靠著葉辰焱的肩膀,睡得安穩。
杜衡盤膝在火堆旁坐著,撐著下巴看他:“葉師弟。”
葉辰焱稍微挪了挪餘青瑭的腦袋,讓他靠得更方便些,抬眼:“嗯?”
他笑一聲,“他放的狠話你聽聽就好,別當真。”
杜衡抬眼看他:“當真一會兒也離不了嗎?”
葉辰焱:“……什麼?”
杜衡輕笑一聲,往後靠著樹幹:“表面上,我這位餘小師弟學藝不精,隻會偷懶賣乖,難堪大用。”
“可我瞧他也並不想湊這個熱鬧,很有自知之明,不像是會主動跳入我這麻煩火坑的模樣。”
他似笑非笑看向葉辰焱,“你就這麼離不了他,走哪兒都要把他帶著?”
葉辰焱:“……”
“哎呀。”杜衡抬眼望著清冷月色,“我記得當初似乎也是這樣的月亮,這樣的夜色,有人自以為貓戲老鼠勝券在握,如今怎麼……”
他一偏頭,一塊石子釘近了他身後的樹幹。
“喲。”杜衡回頭看了一眼,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胸口,“兇得很。”
但他偏要說完,“如今怎麼老鼠騎到貓頭上了?”
葉辰焱閉上眼,把頭扭到一邊:“管得著嗎你。”
作者有話要說:
杜衡:我還是更喜歡你當初桀骜不馴的樣子
葉辰焱:……
第117章 陷阱
夜色漸濃。
若是往常,火鼎宗弟子就該停下稍作休整了,可如今知道了周圍有照夜鼠群,當歸沒讓眾弟子停下,反而連夜趕路,不作停留。
幾個弟子頗有怨言,哪怕嘴中不曾說什麼,面上卻多少也有些不忿。
蕭書生端著張笑臉旁觀,提醒前面那位弟子:“小心些,這附近有照夜鼠群,地面坑洞不少,走起來要更當心。”
那位弟子眼看著就要落進坑洞裡,聞言險險躲過,松了口氣,向蕭書生道謝:“多謝這位師兄!”
他說著,又問,“這附近有照夜鼠群?”
他顯然不知道這群居妖獸的厲害,不屑撇了撇嘴,“難怪當歸師兄要著急趕路,可也不用怕成這樣……我們一群修士,難道還怕幾隻老鼠?”
蕭書生笑了一聲:“師兄也是關心你們。”
小弟子並不怎麼領情:“可當歸師兄也不跟我們說一聲,要不是蕭師兄這會兒告訴我們,我們現在還不知道為何要這樣趕路呢!”
“哼。”邊上一名小弟子壓低聲音抱怨,“當歸師兄可是內門弟子,哪裡會跟我們解釋什麼。”
蕭書生表面為難,實際搖頭。
還真是一盤散沙。
不過也不奇怪,當歸向來傲慢,對兔妖如此,對外門師弟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蕭書生搖了搖手中折扇,目光悠遠。空氣中的腥味越來越濃,哪怕是當歸也聞見了,更加有些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