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秦青下意識否定。
“我真不記得了。我隻知道我是來找你的。我聽見你在呼救,祈求一條生路。我很著急,立刻就趕過來,路上許是遇到一些波折,弄丟了記憶。”
京泊霖揉揉太陽穴,沉吟道:“不過沒關系,我應該很快就能把記憶找回來。”
秦青聽得呆愣。
996吐出一截骨頭,嗤笑道:“一聽就是騙人的鬼話!你跟我阿爹認識嗎?他呼救,你在哪兒聽見的?”
秦青搖搖頭,心髒撲通撲通一陣狂跳。他想起那個名為“智腦”的東西,想起自己在太一峰頂祈求神靈眷顧,想起一分為三的滔天氣運。
在那之後,太一長老莫名蘇醒,變作蒼淵。漫天氣運被蒼淵一人獨佔,這世間竟無人因氣衰而死。由此可見,蒼淵大約是天外來客,與這個世界沒有牽連。
仔細看去,京泊霖的氣運與蒼淵的氣運仿佛來自於同源,隻是特性大相徑庭。
是自己的祈求獲得了主神的響應,於是降下奇跡?又或者說,他二人就是主神?否則為何如此強大?
秦青眨眨眼,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娘子,我騙誰都不會騙你,你相信為夫。”京泊霖執起秦青白皙修長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眸子裡星光璀璨。
這副模樣哪裡像主神?主神該是蒼淵那般高深莫測才對。
秦青很想否定,卻又無法忽略心中的強烈悸動。
他捏住京泊霖的下颌,把這人英俊非凡的臉看了又看。
“娘子是不是對為夫一見鍾情了?”京泊霖專注回望,嬉笑開口。
秦青連忙松開這人下颌,輕推一把,低聲罵了一句無恥。陡然加快的心跳讓他臉頰漲紅,耳根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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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是主神親自來救我?氣運一分為三,莫非這世間還有一位主神?
秦青低下頭吃菜,心裡暗暗思忖。
京泊霖寬闊的背暖烘烘地貼上來,從身後將他抱住,強健的手臂緊緊箍住他的腰,下颌磕在他肩頭,側臉凝望。
這個姿勢親密地有些過分,仿佛二人已融為一體。
秦青卻不再掙扎,反倒軟了語調,關心地問道:“你餓不餓?”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娘子就感覺好餓,想吃了娘子。”京泊霖依舊沒個正形。
秦青臉頰臊得通紅,拿起一根大雞腿,直接往這人嘴裡塞,兇巴巴地說道:“用吃的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京泊霖連忙伸手拿住雞腿,笑嘻嘻地說道:“不能。”
吧唧一聲,秦青的嘴被親了。
京泊霖舔舔唇,滿足地說道:“這樣才能堵住我的嘴。”他咬掉一塊雞肉,優哉遊哉地吃起來,另外一隻手依舊緊緊箍住秦青的腰。
秦青:“……”主神怎會是這麼個不著調的家伙?越看越不像。
他瞪了996一眼,在心裡加上一句:物似主人形。能養出996這個大冤種,莫非真是主神?
996無辜地眨眨眼,悄悄把一盤鴨肉挪到自己身邊,用毛茸茸的尾巴圈住。
嘟嘟嘟,房門忽然被敲響,村長家的兒媳婦在外面問:“兩位公子,家裡釀了幾壇好酒,公爹讓我給你們送過來。”
“進來吧。”京泊霖淡淡開口。
一名二十出頭的婦人挺著一個碩大的肚子走進來,把一壇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不敢多問,也不敢亂看。
秦青和京泊霖倒是多看了她一眼,隻因她肚子籠罩著一團黑氣,那腹中胎兒已是死胎。但二人都沒說破,隻是道謝。
門關上後,996嘟囔道:“她這輩子是無子無女的命。”
“吃你的。”秦青瞪了一眼。
996悻悻閉嘴。
“她丈夫倒是命裡有二子一女,快活得很。”京泊霖嗤笑一聲。
“別人家的事你倆少議論。”秦青又瞪了京泊霖一眼。
京泊霖同樣悻悻閉嘴。
“看看,看看,什麼叫家庭帝位?這就叫家庭帝位。”996嘖嘖感嘆,衝秦青伸出一根大拇指。
“乖兒子,多吃飯,多喝酒,少說話,省得挨罵。”京泊霖替996倒了一碗酒。
“知道了,咕咚咕咚咕咚咕……”996捧著大碗痛痛快快喝起來。
秦青給了胖貓一個暴慄,又給了京泊霖一個暴慄。
一人一貓連忙捂住腦袋,擺出龇牙咧嘴的表情。這麼一看,倒真有些像父子。
秦青揉揉額頭,無聲一嘆,繼而又笑開了。此刻的溫馨,對他來說是非常珍貴的記憶。
“明天早上,你送我回凌雲宗。”他語氣溫柔地說道。
“不送,以後你跟著我。”京泊霖果斷拒絕。
“我有兩件事要做,關系到我的身家性命。”秦青正色道。
京泊霖正往碗裡倒酒,聽見這話手臂僵住。
“哪兩件事?”
“第一件事,徹底斬斷前緣。我的前緣是風停雲。我必須找回與他相關的記憶,了卻這段因果。”
“這個簡單。明日我便去凌雲宗殺了風停雲。”京泊霖繼續倒酒,咧齒一笑,狹長眼眸裡殺意翻湧。
秦青默默揉了揉眉心,嘆息道:“他因我而死,我承擔的因果隻會加重!你別搗亂!”
京泊霖端起碗喝酒,眸子裡依舊殺意蒸騰:“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我要洗去身上的罪業,以免被天道誅滅。”
京泊霖上下打量秦青,思忖片刻後說道:“我不送你回去,但我可以帶你去中洲與那些人匯合。你必須時時刻刻待在我身邊。”
秦青垂眸想了想,隻能妥協,“也可。”
“你真的不回凌雲宗了?”996小聲傳音。
秦青拿起筷子夾菜,慢悠悠地說道:“不回了。在這裡我是一家之主。回去了,我就是個小寵。你說待在哪邊更舒服?”
“當然是待在這邊更舒服!京泊霖一看就是個耙耳朵!”996大聲傳音。
吃飽喝足,京泊霖抱著剛到手的媳婦,懶洋洋地躺在炕上,雙手箍緊媳婦的腰,雙腿夾住媳婦的腿,姿勢相當霸道。
“你松開一點,我喘不上氣了。”秦青推他一把。
“這樣喘不喘得上氣?”京泊霖低頭親吻媳婦淡紅的薄唇,暗暗渡了一縷紫色氣運。
秦青眨眨眼,輕哼道:“這樣可以喘氣。”
京泊霖沉聲一笑,感覺十分有趣。
又過片刻,秦青伸出細長指尖,戳戳這人結實的胸膛,有些虛弱地說道:“我又有些喘不上氣。”
京泊霖含住這張甜絲絲的唇,輾轉深吻,渡送氣運。不知過了多久,他嗓音沙啞地問:“能喘氣了嗎?”
“可以了。”秦青舔舔紅腫的唇,雙眸湿漉漉一片,臉頰浮上酡紅,仿佛喝醉了一般。
京泊霖心旌搖曳,悸動難耐,越發用力地抱緊懷裡的寶貝。
睡到半夜,秦青又把京泊霖戳醒。
“娘子不能喘氣了?”京泊霖習慣性地親下去。
秦青偏頭躲開,側耳細聽,說道:“這家媳婦生產了。我聽聽動靜,看看那邊需不需要救助。”
京泊霖也清醒過來,聽了片刻。
附近傳來女人尖叫哭嚎的聲音,斷斷續續還有狗吠。
“無事,我讓扈從們盯著。”京泊霖推開窗,對站在門外的扈從交代幾句,摟住媳婦又睡過去。
他其實不需要睡眠,但抱著媳婦的感覺實在是美妙,他不想錯過這段時光。
秦青放下心來,捂住996呼呼打鼾的嘴,迷迷糊糊陷入沉睡。
凌雲宮內。
一名身穿黑袍的男人手中杵著一柄斷劍,跪在大殿裡,大殿之上坐著面無表情的蒼淵。
風停雲與十位長老、各峰峰主站在左右兩旁,不敢開腔。
來時,男人一劍擊破護宗大陣,砸斷凌雲宮屋脊,以一人之力震懾整個山門,端的是風光無兩、法力無邊。眼下,他被折斷本命神劍,破滅識海,半生不死地跪在這裡,前後對比堪稱慘烈。
“你是西洲四象宗宗主?”浩渺的聲音仿佛從虛空傳來的神諭,帶著難以抵擋的威壓。
男人用斷劍支撐被壓彎的腰,悶聲答是。
四象宗乃西洲第一大宗,實力與凌雲宗相當。而男人也是渡劫期大能,離飛升隻差一步。未料還不曾真正開打,隻是一束目光看過來,他的識海就被蒼淵破滅,從高空摔落。
什麼時候,這世間竟多了蒼淵這樣的神人?
四象宗宗主不敢多看,更不敢多問,呼吸聲都壓低很多。
“你與秦玉然淵源頗深。”蒼淵打量著這人命盤裡的黑色絲線。
男人不敢作答,默默跪伏。
“半月之後,本尊邀你中洲一見。”這不是詢問,是命令。
“晚輩定當前來。”四象宗宗主用力壓低腦袋,連一句話都不敢多問。
“你可以走了。”蒼淵輕輕擺手。
四象宗宗主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在萬裡之外,正從高空墜落。連渡劫期的半神都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是怎樣一種實力?
恐懼感侵襲了四象宗宗主的心。他總覺得這飄搖不定的世界即將迎來更大的變故。
大殿內,一眾長老、峰主完全不敢直視蒼淵冰冷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