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兇狠地瞪視吳彩衣。
吳曲也意識到女兒說錯話,叫人拿住了把柄,連忙拍了拍吳彩衣的肩膀。
吳彩衣清醒過來,面色漸漸發白。
“對,對不起,我,我剛才——”
秦青不給她道歉的機會,冷冷說道:“你接受不了自己的失敗,就用抹黑別人的方式來拔高自己,是嗎?”
齷齪的心思被揭穿,吳彩衣隻能低下頭。
“你繼續測吧。從我身上找原因,不會讓你的分數變得更高。想要徹底打敗別人,最終靠的還是你自己的實力。”秦青不想再跟這種人說話,轉頭看向測試儀。
吳彩衣的臉色忽紅忽白,十分難看。
以她的實力,能打敗秦青嗎?曾經她從未懷疑過這一點。可是現在,她竟對結果感到恐懼。
“算了,不測了。”吳曲忽然說道。
吳彩衣心弦一松,竟仿佛得救一般,淚湿了雙眼。
“認輸了?測完之後怕分數太難看,把臉丟光?哈哈哈哈,狗屁的天才調香師!”秦家小輩們紛紛起哄。
“行吧,不測就不測。你沒有秦家的基因,天賦是有上限的。你的天花板,對秦青來說隻是起點而已。讓你和秦青做一樣難度的題,的確是太為難你了。”二爺爺語氣溫和地說著,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這些話像刀子一般扎著吳彩衣的心。
她不想認輸,可她清楚自己的實力。今天若是不主動退出,她會陷入極其難堪的境地。她的天才之名將成為秦青的墊腳石。
她低了低頭,摟住父親的胳膊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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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個人影卻忽然衝上來,尖聲說道:“誰說我們家彩衣不如秦青!彩衣,你來聞!”
是李茹。這個被寵壞了的女人不知何時擠到最前面,抽出第二根滴管,不由分說地湊到吳彩衣的鼻子下面。
“彩衣,快告訴他們這是什麼味道!”李茹催促著,對女兒充滿了信心。
戲耍了秦婉怡幾十年,她早已養成了盲目自大的性情。
香味已經鑽入鼻孔,這一下,就算吳彩衣不想繼續做題也不行了。聞都聞到了,卻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她天才調香師的名號就別想要了。
一瞬間,吳彩衣吃了李茹的心都有。
吳曲愣了一愣,然後頭疼欲裂。
秦家小輩們紛紛捂嘴發出竊笑。
秦青單手託腮,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996用力吸吸鼻子,咋舌道:“楚南溟是個魔鬼!第二根滴管竟然還是銀葉樹的漿液!”
秦青在心裡“嗯”了一聲。
二爺爺湊過來,小聲問道:“這次是什麼?”
秦青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唇,壓低音量,“是產自黑暗沼澤的銀葉樹漿液,香味裡帶著一絲水汽,秋末割取的,沒有等到寒冬,所以味道有些淡,品質下乘。”
秦家其餘人也都擠到秦青身邊,豎著耳朵聽答案,一個個恍然大悟地點頭。
吳彩衣什麼都沒聽到。但她知道秦青肯定又聞出來了。
這帶給她十分巨大的壓力。
更讓她崩潰的是,這根滴管裡的氣味與第一根滴管一模一樣!該死的楚南溟,他從哪兒找來這麼多銀葉樹漿液!銀葉樹漿液都是一個香味,怎麼會有區別!他以為人人都跟他一樣,是機器嗎?
可是秦青就能聞出差別!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原來他和楚南溟竟是同一類人!
不是廢物啊!秦青從來不是廢物!
吳彩衣紅著眼睛看向吳曲,心裡充滿恨意。她恨這個人沒有把最好的基因給自己!
然後,她又看向李茹,恨意更深。
這個來自於下城區的女人,身上攜帶著最劣質的基因。為什麼她會是自己的母親,而不是秦婉怡?
“你快說啊!你能聞出來的!”李茹鼓勵道:“媽媽相信你!”
吳彩衣扯開唇角,冰冷地笑了。她真是服了這個蠢女人!爸爸到底看上她哪一點?
“這你都聞不出?”離得最近的一個秦家小輩笑嘻嘻地說道:“我都聞出來了。”
吳彩衣被擠兌的沒了退路,隻好說道:“是銀葉樹的漿液。”
“然後呢?”秦青單手託腮,饒有興趣地追問。
吳彩衣半晌沒說話。
李茹揪住她衣袖,用力扯了扯,臉上帶著焦急和責備。
吳彩衣狠狠甩開母親,狼狽又屈辱地沉默著。
“你聞不出別的訊息?”秦青語氣很淡,沒有得意,沒有嘲諷。
這種態度對吳彩衣來說是種折磨。她覺得秦青已經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
可是,她又憑什麼讓現在的秦青把她放在眼裡呢?
沉默還在蔓延,書房裡沒有人說話。比起嘲諷,大家更樂意看吳彩衣在屈辱的漩渦裡掙扎。一雙雙帶著輕蔑笑意的眼睛像一把把鋒利的尖刀,刺得吳彩衣遍體鱗傷,痛苦不堪。
“你快說啊!”李茹又衝上去,把滴管塞在女兒鼻孔下面。
“你夠了!我聞不出來!我隻知道這麼一點信息,你滿意了嗎?”吳彩衣忍無可忍地喊道。
李茹愣住了。
顯示屏聽見這句話,緩緩打出一個分數——0.05。
“臥槽?”秦家小輩看呆了。
“為什麼會有0.05分?離了個大譜!”
“這分數是怎麼算的?”
書房裡議論紛紛,哄笑連連。吳彩衣又成了一個笑話。
“我看看系統說明。”
二爺爺點了點金屬盒子上的一個按鈕,一行文字浮出來——每十個滴管屬於同一種香型,答案一致,分數遞減。
換言之,1號滴管到10號滴管都是同一種氣味,差異很小。說出差異才能得分,說不出差異,每一題的分數就會減少。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地點頭,發出哄笑。
996嘖嘖感嘆:“楚南溟太會整活兒了。這臺機器主要是用來羞辱測試者的吧?”
秦青猜測道:“或許在楚南溟眼裡,普通人和超人類之間的鴻溝就有這麼大。超人類沒有上限,而普通人卻隻能在零點幾的分數線下掙扎,連1分都很難拿到。”
“他好拽!”996搖搖頭。
“他不是拽,他隻是無法與我們這些普通人共情。”
越是了解楚南溟,秦青就越是清楚,自己不可能得到那人的愛。一個近乎於神的人,不需要凡俗的東西。
李茹在大喊大叫,一邊說機器有問題,一邊罵吳彩衣沒用。她驕縱慣了,竟然撲到桌上,把所有滴管都拔出來,扔得滿桌都是。
“什麼鬼東西,竟然連0.05分都打得出來!不測了!我們不測了!機器一定被你們調過!”
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女兒的確比不上秦婉怡的兒子。
長久以來的優越感都在此刻被打擊地粉碎。她拉住女兒的手時忍不住狠狠掐了一把,眼中滿是怨恨。
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吳彩衣的臉已經丟盡了,麻木地跟著母親走向書房大門。
秦家幾個小輩卻把門堵住,似笑非笑地說道:“滴管都拔出來了,不測是不行的。”
“你們讓開!我們家彩衣感冒了,鼻子不通!我要帶她去醫院!她什麼味道都聞不出,你們讓她測什麼?你們不講武德!”李茹尖著嗓子叫喊。
這個蹩腳的理由又惹來眾人的哄堂大笑。輸了不丟人,丟人的是輸了還像個跳梁小醜一般胡鬧。
吳彩衣怪楚教授幫秦青作弊。她媽就說她鼻子不通。這母女倆如此沒品,真是笑死個人了!
吳瑜、吳州、吳曲,已是臊得面紅耳赤。家裡的女人這麼鬧,他們隻會更丟臉。
“你閉嘴!”吳曲呵斥了一句。
“別為難他們了。”秦青幾乎與吳曲同時開口。
秦家小輩依舊堵著門,卻不再哄笑吵鬧。眾人沒有搭理吳曲,而是齊齊看向秦青。
在這個家裡,誰是主心骨,誰是擺設,此刻已見分曉。吳曲想越過兒子,當秦家的家主,已是妄想!
桌上胡亂丟滿了滴管,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有些刺鼻。
秦青拿起一根滴管,淡淡道:“這是來自於白色死海的銀葉樹漿液,冬天割的第一批,甜味最濃,含有豐富的礦物質,品質上乘。”
他把滴管插入3號凹槽,咔噠一聲響,屏幕給出了+2的數值。
一根又一根滴管被秦青拿起來,淡淡地講述著氣味的來源,然後一一插回凹槽。一個又一個兩分顯現在屏幕上。
有些滴管碰在一起,氣味已經混了,他隻是花了略長的一點時間,依舊能得出最準確的判斷。
看著他不緊不慢的動作,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在這樣的實力面前,吳彩衣和李茹的推諉吵鬧隻會顯得更加可鄙可笑。
徹徹底底被碾壓了,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即使沒有香譜,秦青也不會輸給自己。他有足夠的能力接管秦氏。他可以把秦氏經營地比秦婉怡更好!
吳彩衣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她狠狠推開李茹,擠出秦家小輩的重圍,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書房。
這樣的離場方式實在算不上體面。
“小青啊,你學過調香嗎?”二爺爺笑呵呵地問。
“沒學過。”秦青抽出紙巾,擦拭桌上的精粹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