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輸入網絡,開始查找相關資料。S級權限給出了最快速的回饋。
“這個是營養液,這個是強心護肝的,這個是活躍肌肉的,這個是補充鈣質的……”秦青非常認真地檢查每一種藥劑,又搜了搜它們的注入方式。
“奇怪,這些藥都隻能靜滴,不能肌內注射。你手上的針眼到底怎麼回事?剛才那個醫生滿臉冷汗,表情恐慌,不太對勁啊!”
秦青越看越覺得情況有古怪,臉色凝重起來。
他在垃圾桶裡翻了翻,沒有找到藥瓶和針筒。那些東西都被剛才的醫生帶走了。如果沒有古怪,為什麼要把一切痕跡都抹除?
“不對勁!這個針眼太不對勁了!”秦青緊張地呢喃。
“你別大驚小怪,萬一有些藥就是需要肌肉注射呢?你不是醫生,你又不懂。”996不在意地說道。
“什麼叫大驚小怪?沒有雲驚寒,哪兒來的中心城市?哪兒來這麼多人的安居樂業?他已經昏迷了,事關他的人生安全,這就是最大的事!”
秦青握住雲驚寒的手腕反復查看,語氣堅定地說道:“這針眼到底怎麼來的,我一定要查清楚!你想啊,我媽那麼點財產都遭人惦記,雲驚寒這麼大的家業,能不被人惦記?”
“他沒事,這臺機器我不認識,別的機器我都知道。你看,他的各項生命體徵都很平穩。你別疑神疑鬼。”996指著周圍的幾臺機器說道。
秦青看了看那些機器上顯示的數據,確定它們的運行都很正常,雲驚寒的臉色也非常平靜,這才略微放下一點心。
他輕輕把雲驚寒的手放回去,又把抹過針眼的棉籤用塑料袋包起來,藏進衣服口袋,這才摁響了床邊的呼叫鍵。
996嚇了一跳,連忙說道:“你可別亂來!血月軍團裡如果真的有人想讓雲驚寒死,就算你是楚南溟的伴侶,他們也有辦法殺你滅口。你當做沒發現,悄悄離開是最安全的!”
秦青抿著唇不說話,床對面的儀器不斷閃爍紅光,像一盞警示燈。
沒過多久,院長親自來了,腦門上全都是汗。
秦青沒有揭穿那個針孔的事,隻是讓院長把雲驚寒的治療方案發給自己,讓自己帶回去研究。他權限太高,院長隻能答應。
Advertisement
把院長趕走後,秦青趴伏在床邊看這份資料,不懂的地方用智腦搜索查證。過了好一會兒,他總算把整個療程都參透了。
“沒有肌肉注射藥物!全都是靜滴!護士的日志上也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記錄!這個針孔絕對有古怪!就算雲驚寒現在沒出事,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事。萬一它是一種慢性毒藥呢?”秦青氣得渾身直抖,好像被害的人是自己一樣。
在這一刻,他與雲驚寒感同身受了。最親近的人都想讓他們死!
“我好歹還能動,可以反抗,你怎麼辦呢?我把棉籤帶回去,讓楚南溟驗一驗……”
秦青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緊緊握住雲驚寒的手,堅定不移地說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不斷閃爍紅光的屏幕忽然熄滅,讓純白的病房陡然變暗。又過了一會兒,微微的藍光泛起波紋,像一片暗潮湧動的海。
第190章 8迷情香6
掌心裡的手很大,卻有一些消瘦。即便每天都注入活躍肌肉的藥劑,這具曾經偉岸的身軀依舊不可避免地虛弱了。
秦青垂眸看去,心髒不知為何,驀然一痛。
“現在的你就像砧板上的一塊肉。”他低聲說道:“別人想對你怎樣,就可以對你怎樣。你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這話是殘酷的,但或許是手被握住的緣故,捕捉儀的屏幕依舊閃著平靜如海的藍光。
“其實我和你沒什麼兩樣。”秦青苦澀一笑,繼續道:“我這個能跑能跳的人,也是砧板上的一塊肉。你是昏迷了,逃不掉,我是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被馴化,連逃的意識都沒有。”
“馴化這個詞兒你知道嗎?”秦青非常用力地握緊雲驚寒的手,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關在棚子裡的畜生如果不夠聽話,就需要馴化。我就是那隻畜生,馴化我的人,是我血緣上的父親。你敢信嗎?”
握手的動作更用力了一些,微微帶著一些顫抖。
秦青深吸了一口氣。
捕捉儀上溫柔的藍光漸漸變成了冰冷的墨藍色,許多漩渦在其中湧動,仿佛深海中隱藏的危險暗流。
秦青沒有注意到屏幕的變化。996跳到機器的臺子上,用爪子好奇地刨了刨。
病房裡安靜了一會兒。秦青像一隻躲避危險的小獸,在昏暗的光線中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
“小時候,吳瑜和吳彩衣被我爸送去各種補習班,學習各種技能,我也想加入他們。我也想變成一個成績優異的孩子。結果你猜我爸是怎麼做的?”
痛苦已深到無法壓抑。秦青咬咬牙,無力地垂頭。
他俯下身,在雲驚寒耳邊低語:“我爸斥巨資給我打造了一個私人遊樂園,裡面有旋轉木馬、摩天輪、過山車。這件事還上了當時的新聞頭條。所有人都誇他是一個愛孩子的父親。記者跑來採訪我,問我開不開心,我非常大聲地說開心。記者又問我,爸爸愛不愛你?我說爸爸最愛我。”
冰冷的一聲笑,帶著劇烈疼痛的顫音,在病房裡響起。
秦青壓抑了許久才繼續開口:“你看,我是不是被馴化得很徹底?我這麼說的時候,我爸也笑得很開心。現在想起來,他應該是在笑我傻吧。
“吳瑜和吳彩衣一回家,我爸就催著他們學習。我一回家,我爸就把我趕進遊樂園,讓一群保姆陪我玩。他說,你跟吳瑜和吳彩衣不一樣。他們什麼都沒有,隻能靠他們自己掙。你什麼都有,你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秦青又冷笑了一聲,語氣更為痛苦:“是啊,我什麼都有,所以那麼小的時候,我爸就開始磨煉吳瑜和吳彩衣,讓他們長出鋒利的爪牙,以便將來可以從我這個廢物手裡輕而易舉地搶走一切。溺子如殺子,我猜這句話我爸一定在古書上看見過,他在溺愛我,也在謀殺我!他想讓我死!”
粗重的喘息聲在病房裡回蕩,帶著壓抑和絕望。
墨藍色的冷光漸漸又變成了柔和的藍光,想要把微微顫抖的秦青包裹。
“真可笑。我一直覺得他很愛我,所以他說什麼我都聽。我媽總是無奈地對他說:你就慣著兒子吧,兒子早晚有一天被你慣壞了。這話聽上去是抱怨,但我知道,我媽其實是很開心的。她覺得我爸愛我,愛她,愛這個家。”
“呵呵。”秦青自嘲一笑,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
“我媽到死都被他蒙在鼓裡。要是不知道吳瑜和吳彩衣都是他的種,我也會像我媽那樣,被他敲骨吸髓,榨幹一切。我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淚珠落到秦青的手背上,也落到雲驚寒的指尖,帶著滾燙的溫度。
秦青這才發現自己哭了。他連忙放開雲驚寒的手,尷尬不已地擦了擦臉,然後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幫雲驚寒擦了擦手。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但你這裡太適合發泄了,我忍不住。”他真誠地道歉,然後又補充道:“以後我天天來你這兒倒垃圾,你別嫌棄我。”
屏幕上流轉著柔和的藍光。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秦青自顧做下決定。
“你別欺負植物人。”996莫名有些緊張。
它隱隱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和秦青,想要找卻找不到。
“去去去,你少管我。”秦青在心裡不耐煩地呵斥。
996翻了個白眼,沒再開口提醒。那種感覺太沒有根據,說了秦青也不會相信。
聊完自己的事,秦青開始聊雲驚寒的困境。
“到底是誰往你身體裡注入不明藥劑?這人是想殺了你嗎?你死了,誰是既得利益者?”
聯想到自己的遭遇,秦青大膽猜測:“你妹妹?”
屏幕上的藍光閃爍了一陣,然後慢慢變紅,像一片濃稠的血漿。本就陰冷的病房越發瘆人。
秦青回頭看了一眼,低聲吐槽:“這破機器。”
996勸說道:“你別在這兒瞎猜了。萬一那肌肉注射的藥是今天新加的,對他身體好呢?你看他心髒跳得多有力!”
心髒檢測儀的確在強勁地跳動著,發出極有規律的聲音。
秦青依舊有種不好的預感,搖搖頭:“新增加一種藥劑,護理日志上會有記載。沒有記載的東西難道還不值得懷疑?”
他繼續猜測:“除了你妹妹,還有誰能得利?你的副軍長卡福?”
屏幕忽然熄滅,藍光、紅光,全都消失不見。
996漸漸察覺到了異樣,忍不住提醒:“秦青,你說這臺機器是不是——”
秦青也有些悟了,指著漆黑的屏幕說道:“我知道這臺機器是做什麼的了!”
“是做什麼的?”996追問。
“是搞氣氛的!”
996:“……”
雲驚寒:“……”
“搞氣氛?明明是——”
996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可是被秦青這麼一打岔,它又忘了那個一閃而逝的念頭。
“明明是——”
話已到嘴邊,996硬是想不起來,用爪子撓了撓頭,無奈道:“好吧,你說得對。”
秦青走過去,輕輕拍打機器。
漆黑一片的屏幕閃爍了幾下,然後便亮起瑩瑩綠光,把秦青的臉映照成了菜色。
“你看,我就說它是搞氣氛的吧!”
996抹了把臉,感覺十分無語。
綠光在屏幕上流轉,漸漸又變成了淡而柔和的藍色。
“你看你看,氣氛上來了!”
藍光閃了閃,似是有些卡頓。
秦青連忙拍打機器,弄了好一會兒才消停。
這麼一搞,他心裡那些憤怒、傷感也都淡了,彎下腰幫雲驚寒掖了掖被角,慎重說道:“我知道雲易行和卡福都是大人物,一般人惹不起。不過我現在傍上楚南溟了,我不怕他們。你的事,我一定會追查到底!”
藍光變得深了一些,形成小小的漩渦。
秦青拍拍雲驚寒的胸口,“我走了,得出檢驗結果,我馬上來看你。”
轉過身,他衝996吆喝道:“老六,別玩那些電線。你自己電死了是小事,別把雲驚寒給害死了!”
996:“……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你都不是人,我跟你說什麼人話。走了,回去戰鬥了。”秦青語氣冰冷地說道。
想到那糟心的一家子人,996立刻跟上去。
秦青拉開門,邁出一隻腳,卻又忽然停頓。
他回頭看去。
雲驚寒靜靜地躺著,不曾睜眼,那臺機器散發的藍光正慢慢變深,轉為更冰冷的紫色。